第1353章 人在地北,心繫天南

總理的動作夠快!

時機把握得也夠巧妙!

夏想無奈地對連若菡笑道:「麻煩轉告老爺子一聲,我晚點兒再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

連若菡暗中擰了夏想一把:「到底是真岳父,真聽話。」

連若菡繞著彎吃曹殊黧的醋了,夏想就又伸出胳膊讓她多擰幾下:「人生之中,總有艱難的選擇,賢惠的女人,總會在風雨來臨之前,為男人點亮一盞燈,照亮回家的路。」

「能說會道,我現在都不敢認你了。」夏想的甜言蜜語擊中了連若菡,她哪裡還捨得再擰夏想,揉了揉夏想的胳膊,又裝模作樣地吹了口氣,「你可要記得回家的路,我回去後,先點燈,把每條路都照亮,你再不回來,就沒道理了。」

夏想知道,幾天的相處讓連若菡柔情百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體貼。

轉車去老古的住處,路上堵車,就又接到了陳風的電話。

「夏想,什麼時候有空?我知道你來京城,肯定時間安排很緊,不過,我有優先權。」隨著夏想職務的提高,和夏想話依然隨意而不疏遠的人,只有陳風和宋朝度了。

「好,陳書記有命,莫敢不從!」夏想開了一個玩笑,微一沉吟,「等我電話,我先見總理。」

「總理要見你?」陳風很是驚訝,隨後笑了,「又是新一輪的風起雲湧,夏想,你可要堅定立場,認準方向。」

陳風的提醒,半真半假,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夏想也就一笑置之,他也清楚以陳風的聰明,才不會明說什麼,因為事情畢竟涉及到了重大利益。

想必總理也清楚他回京就是從中周旋來了,所以才讓岳父出面,搶先一步截留了他,並且同時有老古在場,可謂用心良苦。

京城的陽光大好,不過陽光之後,也可能隨時會有風雨。

趕到老古的宅院時,差不多下午了。夏想在飛機吃了一口飯,早就餓了,現在已經過了飯點,總不成當著總理的面說餓,他就知道,今天要品味餓肚子的滋味了。

老古的宅院,又多種了幾棵果樹,蘋果、梨,再一看,居然還有杏樹,幾株果樹有的開花,有的結果,欣欣向榮的景象充滿了向上的生機。

總理穿著簡單,灰褲白衣,就如一位再普通不過的老人一樣,坐在院子之中的一棵梨樹之下,和老古正在下棋。

曹永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觀棋不語,臉上洋溢著一絲笑意。若不是周圍有幾名便衣隱沒,若不是夏想認識幾人,任誰也不會相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老人對弈的場景,看似普通的三個老人,一人主政一省,一人主政全國,一人在軍中擁有崇高的威望。

夏想在門口被人攔住,總理一抬頭就看到了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夏想來了,快進來。」

總理一發話,自然就沒人再攔他問他,夏想就來到三人面前,依次問了好。

三人的回應也各不相同,總理點了頭,曹永國微微一笑,老古卻頭也不抬,悶聲說了一句:「自己搬把椅子坐下,我可有言在先,觀棋不語真君子。」

夏想棋藝一般,目光落在棋盤上,卻也看出老古已經危機重重了,就默然一笑,不說話,老老實實地坐在曹永國的對面。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地上,斑駁的影子象一個個破碎的夢,又如跳動的音符,風聲吹拂,樹葉沙沙作響,再加上樹上的蟬鳴,就讓眼前一幕猶如不真實的夢境。

湘江之水的波濤猶在耳邊,一下置身於寂靜之中,就讓夏想心思一時恍惚。總理花白的頭髮,老古滿頭的白髮,岳父還算烏黑的頭髮,無一不提醒他在三名重量級人物面前,不管是級別還是年齡,依然是小字輩。

從湘省的第四號人物轉換到現在的小字輩,還真要有一個適應過程,幸好,十幾分鐘的對弈,給了他足夠的緩衝時間,讓他在幾次悠長的深呼吸之後,平靜了心境。

老古的棋雖然臭,不過挺有毅力,堅持不投降,最後被殺得只剩下一個老帥的時候,才棄子認輸。

老古推了棋,才扭頭看了夏想一眼,板著臉:「肯定餓了?」

夏想就誠實地點頭,以為老古會讓他吃點東西,不料老古又得意地笑了:「就是要讓你餓餓肚子,才能體會一下升斗百姓的艱難。」

好吧,長輩說什麼是什麼,夏想也知道,反正今天餓了肚子事小,總理要出的難題,才是事大。

總理許是坐得久了,站了起來:「夏想,陪我走走。」

夏想就跟在總理身上,見老古和岳父都沒有動,就知道總理有話要單獨對他說。

「你對燕省一定很有感情了,誰接任燕省省委書記,肯定也有想法了?」總理的語氣倒是溫和,但開門見山的話,卻是大有試探之意。

夏想肯定有想法,別說他有想法,隨便在燕市的大街上拉一個路人甲,問他對誰當省委書記有沒有想法,他說不定也有,但問題是,省委書記不是選舉出來的,是中央直接任命的。

百姓沒有發言權,他是副省級幹部,也沒有發言權。而且他還和普通百姓不同,普通百姓可以隨便說話,他不行,說錯了,是要承擔政治責任的。

要在古代,就是干涉朝政,因為他才副省級,怎敢對省委書記的任命指手畫腳?

但總理有此一問,不管是試探還是別有用意,他又必須回答。

而且又不能敷衍一說,夏想就斟酌地說道:「按照慣例,應該是省長接任。」

「不是說慣例,是說你的真實想法。」總理加重了語氣,「現在又不是正式談話,就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之間,隨意的閑談。」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而且老古和曹永國都在,總理想要知道的肯定是他的真實想法,但平心而論,夏想又不能說出真實的想法。

因為在燕省省委書記的任命之上,他並不會和總理保持一致,哪怕總理請動了老古,哪怕岳父親自出面,他也會堅持立場,政治是政治,尤其是關鍵之時,來不得半點溫情。

不是夏想不想助岳父一臂之力,而是他清楚,他如果選擇現在和總理走近,是非常不明智之舉,不但不能助岳父上位,甚至還會收到恰得其反的效果。

但恰恰在立場和原則性的問題上,他和岳父之間缺少溝通,而此次事關燕省省委書記的任命,又來得突然。

其實一路上夏想思索了許多,在踏入京城的一刻起,他心中就一下明朗了許多,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燕省省委書記,不會是岳父。

因為隨著燕省在總書記心目之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身為總理一系的岳父,燕省又是其籍貫和成長地,想要突破以上困難擔任燕省一把手,難如登天。

與其謀求一個必須付出極大代價也不一定到手的燕省省委書記,還不如在西省再等兩年,肯定會有坐地扶正的機會,也比現在來得穩妥。

因為謀取不到,說不定會有不利的負面作用。

「我個人不成熟的看法,燕省的省委書記,還是適合從外地調來。」夏想很艱難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這一句話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總理卻沒有如他所想,繼續追問他為什麼,而是沉默了片刻,一直負手而行。

老古的院子是不小,但也不是大到可以讓人走上十幾分鐘,不多時就來到了院子的東南角,總理站在了一株杏樹下面,伸手拍了拍樹榦:「狹義上講,我是北方人。廣義上講,我是溫帶人,所以我喜歡北方的氣候,四季分明,溫和中性。我一向認為,只有不過熱不過冷的氣候,才最能讓人長壽。」

明是說氣候,實則說的還是人在官場之中的立場,或許總理是在借溫帶一說來比擬他的平民情懷……

臨了,總理又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不管你身在南方還是北方,別忘了,要始終保持溫帶的性格。」

簡短的談話過後,總理就離開了,臨走時,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有意無意地又向夏想多提了一句:「葉天南是個好同志,夏想,他對你的評價很高。我認為,你們能夠成為朋友。」

夏想以為只是總理隨口一說,並未多想,等總理走後,曹永國也有事要走,他似乎和老古相處得並不融洽。

夏想雖和岳父是家人,但現在身份不同,各有所忙,來到京城也不過是匆匆一聚,只是今天總理特意讓岳父前來,是何用意?因為總理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一絲讓曹永國擔任燕省省委書記的意思!

送岳父到外面,夏想關心地問了幾句身體,也沒再提燕省省委書記一事。岳父的表現也讓夏想心安,並沒有太迫切之意,似乎成敗都不過是雲捲雲舒。

「聽說你和葉天南的步調不太一致?」曹永國上車之前,終於提到了葉天南,他鄭重地一拍夏想的左肩,「你也是聰明一世,胡塗一時,總理之意,人在地北,心繫天南。」

直到曹永國的汽車消失在車流之中,夏想還一動不動,心中如驚濤駭浪,總理竟然是……想提名葉天南擔任燕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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