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建一臉疑惑地看著夏想和連若菡親密無間的樣子,心中大為不解,旁邊的女人並不是夏想的夫人,難道夏想有生活作風問題?
林華建本在中紀委培訓,不該回來。但他有私事要處理,悄然返回了湘江,也沒知會夏想,而且他也知道,通知夏想的話,說不定還會被批評一頓,他才不會自討沒趣。
而且還有一點,他要處理的私事,和林小遠有關,是必須捂著蓋著的事情,就更不能讓夏想有所耳聞了。
省委常委都有家庭檔案和詳細個人簡歷,在省委中,有一定級別的中層都能查看,因此林華建很清楚夏想的家庭構成,也見過曹殊黧的照片。
如果曹殊黧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大美女,因為林華建就記得很清楚。又如果連若菡是一般人也不會入林華建的眼,偏偏她也是大美女,因此林華建才一眼斷定,現在和夏想有說有笑並且態度親昵的美女,並非夏想的夫人。
都是過來人了,又是老官場了,夏想和連若菡之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人得出結論,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誠然,生活作風問題對夏想這個級別的幹部來說,完全可以無視了,而且夏想又經歷過中紀委的暴雨式的洗禮,林華建就不會傻到認為發現了新大陸,可以為夏想製造什麼麻煩。他想得更長遠了一些,情人問題是打不倒一個副省級幹部,但情人的胃口可以吞沒一個副省級幹部。但凡黨員幹部,有情人問題,就必有經濟問題。
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林華建在後面盯了夏想足有一兩分鐘,然後才一加油門超了過去,還唯恐夏想發覺,速度就加到飛快。直到開出很遠才從後視鏡中看到夏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車,他又醒悟過來——他開的是私家車,又不是省委牌照,還是有點做賊心虛了。
人生正是因為未來的不確定性而充滿了種種可能,也讓無數人心存希冀,從而前仆後繼。如果林華建知道前方迎接他的是怎樣的一場風波,他不但不會主動招惹夏想,甚至還會夾起尾巴做人,可惜的是,人生只是單行道。
……夏想和連若菡足足走了20多分鐘才到了約定的地點——湘江酒店,正好今天是一個難得的清閑的周末,差不多有兩年沒有好好陪連若菡散步了,他不覺得累人,反而覺得充滿了生活的樂趣。
偶而放鬆一下也挺好——當然如果讓夏想知道剛才有人偷窺了他,還琢磨了他半天,他肯定也沒了好心情——連若菡也十分高興,她近兩年來一直忙金融大計,現在總算輕閑了下來,感覺又和夏想回到了從前一樣,尤其是在陌生的湘江市,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
衛辛和連若菡就住在湘江酒店。
衛辛特意要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雅間,還簡單修了修眉、化了淡妝,心情激動地等候夏想的到來。算起來有半年多沒見過夏想了,她也確實十分想念。
近來和連若菡忙碌於生意之中,雖然很充實,還是難免倍加思念夏想。她知道,她終究是一個小女人,不想擁有億萬財富,不想人前人後的風光,只想安靜地守候一個人,哪怕一燈如豆,哪怕天天失望,也願意為他等候到地老天荒。
剛才她來到房間的時候,在走廊中和幾個人擦肩而過。其中有官員模樣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還有30歲不到的幾個年輕人,另外還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看上去也象政府機關的工作人員。
衛辛之所以注意到對方,是因為她發現兩個女子之中有一人臉帶淚痕,似乎不情不願,但另一個年輕人卻不停地勸她。衛辛不免多看了幾眼,卻引來一個中年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她甚至還聽到幾人小聲的議論:「這妞兒不錯,雖然不火辣,但一看就讓人有征服欲……」
「要不打聽打聽是誰家的,搞定她?」
「……」
後面的話就更不堪入耳了,衛辛急急走遠了,心中恨恨的,想罵一句髒話,卻終究沒有罵出口。
等了半個小時,她自己泡了幾壺茶後,夏想和連若菡終於到了。
見到夏想的第一眼,衛辛心裡先是嗔怪了一句,怎麼一點沒瘦?生活挺滋潤嘛!又見他輕鬆自若的姿態,還有一旁連若菡雨潤紅枝嬌的慵懶,一下就明白了什麼,不由臉一紅,有點後悔聽了連若菡的話,非要和她一起來了。
夏想對衛辛的了解,比衛辛認知中的深入多了,她的眼神的跳躍和表情的瞬間變化,都難逃夏想的眼睛。
夏想一看就知道衛辛多想了,就笑著說道:「衛辛,肯定等得著急了,告訴你,其實已經夠快了,因為我們沒錢打車,跑步過來的。」
跑步跑得臉色紅潤,也可以解釋得通,連若菡自然不知道夏想和衛辛之間的心意相通有多默契,也接話說道:「確實是走路過來的,幸好今天天氣還不算太熱……」
衛辛「噗哧」一聲笑了,夏想的解釋是另一層含義,連若菡卻沒有理解,但說了實話,就讓她一下又心開意解了。
夏想暗嘆一聲,如果還有來世,他真要還衛辛一世情才行,或者要是在古代,至少要給衛辛一個名份。
然後坐下吃飯。
席間,衛辛話不多,多半聽夏想和連若菡說,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夏想和連若菡,偶而流露出了一絲羨慕。
後來衛辛也開始說話了,不過說得不多,簡單地一提她最近的生活和工作,然後又想起了什麼,說到了剛才在走廊中和幾個人的無意相遇。
如果衛辛認識其中一人正是林小遠的話,說不定今天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但也不一定,夏想現在不比以前了,就算他知道林小遠已經悄悄回國並且和懷陽市公安局長蔡江偉在湘江飯店喝酒,他也沒有理由出面中斷別人的聚會。
在悲劇發生之前,誰也不會未卜先知。不過如果讓夏想知道林小遠的聚會之中,還有黃義的話,就會更坐實了他的判斷,楊遙兒出面找他,是在為湘省四少鋪路。
所以,夏想在聽到衛辛的話之後,就讓她注意安全,又叮囑連若菡幾句,連若菡卻說,她雖然不講派頭,但也帶了保鏢,不過平常不露面而已。而且以她現在的身手,打倒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員,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夏想就笑了,望著眼前一個令他愛得無怨無悔一個讓他憐到無以復加的兩個女人,來到湘江以後一直緊繃的心情終於全然放鬆了。
又吃喝了一氣,眼見快到了下午1點,夏想見衛辛有些乏了,知道她昨晚就肯定沒有睡好,說道:「先回房間休息一下,下午我再陪你們出去轉轉。」
連若菡也沒有異議,衛辛更是順從,幾人正起身時,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哭鬧聲,還有驚惶失措的咒罵聲……
出事了?
聲音很雜亂,聽不真切,夏想也不是愛管閑事之人,也沒多理會,依然陪了連若菡和衛辛向外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因為他隱隱聽到好象是說有人跳樓了。
正疑惑間,從前面的房間中慌慌張張出來一人,一邊走一邊擦幾近禿頂的頭上的汗水,還在急急地打著電話:「楊書記,您可一定得替我兜住,我真沒想到會出事……再說,林小遠也在場,誰也跑不了誰……」
如果說他剛才所說的「楊書記」並沒有讓夏想一下想到楊恆易的話,那麼其後提到了「林小遠」就立刻讓他明白了什麼,又看到衛辛目光之中流露出厭惡之色,他就立刻猜到,眼前此人就是剛才和衛辛在走廊中不期而遇的中年官員。
而且就以夏想的眼光來看,對方也確實長得很官員。
出了事情就想跑,夏想就知道他必須要管閑事了。而且也必須得承認眼前此人情急之下的表現,確實有點蠢,因為他剛才明明是打電話向楊恆易求救,最後又提到林小遠,明顯就有了耍賴的意思,是要脅楊恆易——不幫他,他就拉林小遠一起下水。
楊恆易怎麼答覆的他,夏想聽不到,不過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猜到,怕是沒說什麼好聽話。
禿頂中年走得極快,顯然是想溜走,因為慌張,他走路的時候就忽東忽西,不走直線。來到夏想幾人的面前時,忽然就腳步一錯,竟然直直朝衛辛撞去。
衛辛一臉厭惡,驚叫一聲,卻沒躲過,夏想離得近,伸手一推禿頂中年,喝道:「看路!」
禿頂中年正在急躁之中,極不耐煩地伸手一推夏想:「你誰呀?滾一邊兒去,別好狗不擋道!」
一張扭曲的臉上寫滿了囂張和狂妄,彷彿除他之外別人都是屁民。
只不過禿頂中年話音剛落,就只「啪」的一聲脆響,他的右臉上瞬間清晰地呈現出一個手掌印,他一臉驚愕地捂住右臉,手機已經掉到了地上,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打他的女人,不錯,是一個漂亮、傲然而且居高臨下的女人。
連若菡怒極,冷冷說道:「你算什麼混帳東西,敢罵他?你就是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再罵他一句,我打你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