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紀委工作人員找一些官員問話,會適當地保持低調,出於替官員聲譽的考慮,或是愛護官員的出發點,要麼暗中來問話,要麼要求官員在適當的時候到紀委去一趟。
總之,除非是雙規當事人,一般不會將事情鬧得人人皆知。
但此次請唐加少前往紀委接受問話,顯然就是故意要讓他難堪,就是要讓他的名聲受損,要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正值上班時間,紀委工作人員的聲音又大,唐加少一瞬間就覺得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身上的隱疾全部暴露在了人前。
「唐加少同志,請跟我們到紀委一趟,有些問題需要和你核實一下!」語氣很不善,而且冷冰冰,擺出的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態,而且眼神很冷,似乎唐加少已經是階下囚一樣。
唐加少就很不高興:「我還有會要開,能不能等一下?」
不料對方也寸步不讓:「最好現在就走,我們的工作也很忙,要是一直在等你一個人,來來往往的人會更多……」
唐加少無語了,什麼時候紀委也變得這麼無賴了,擺明了就是威脅他,意思是說等的時間越長,知道他被紀委叫去問話的人就越多,真夠無恥的。
但就是無恥了,唐加少也沒有辦法,只好收拾東西,跟人上路。
到了紀委,接待他的是省紀委督察一室的主任宋無品,先是和他隨意聊天,然後就說到了陳工方反映湘省道橋在承建晨東大橋的時候,他接受賄賂,並指示採購經理駱新以次充好,偷工減料,等等。
宋無品的態度很和藹,沒有審訊的意味,只說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唐加少當然矢口否認,聲稱絕無此事。現在駱新早不在湘省道橋了,還拿駱新說事,可見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混淆視聽。
宋無品也不下結論,只說紀委會再深入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就很客氣地禮送唐加少回去。
唐加少心中憋屈,這叫什麼事?這叫以權謀私,問上幾句就放他走人,明顯是故意讓他丟臉,就是讓他不自在。
欺人太甚!唐加少怒了,回去的路上讓司機將車直接開到了沁香園,準備發泄一下,以去去晦氣。不料在沁香園停車的時候,不小心和旁邊的車發生了碰撞,沒想到對方也是一個硬茬,二話不說就動了手。
對方人多勢眾,幾個回合下來,唐加少和司機被人打鼻青臉腫還不算,連肋骨都打斷了幾根,甚至胳膊也被折斷了。從對方下狠手毫不留情的手法而且還故意打臉來看,似乎有故意之嫌。
唐加少臉腫得象豬頭,渾身散了架一樣,痛得滿地打滾,連門牙也被打倒了兩顆,要不是有人及時發現報了警,說不定對方非得把他打殘廢了不可!
狠,真他媽的狠!
唐加少心中憤恨,就猜測是夏想找人暗下黑手報復他。從正面沒能拿他怎樣,就使出了下三流的手段,真是一個卑鄙小人。
只來及罵夏想一句,唐加少就暈死過去,隨後被人送進了醫院,經醫生檢查,至少要住院休養半個月才能復元。
……
省委,省紀委書記辦公室,夏想正在和宋一凡通話。
宋一凡現在學業繁忙,沒時間來湘江,就嚷著讓夏想抽空回京看望她一次,否則她跟他沒完。夏想認識的一幫女人之中,就宋一凡跟他撒嬌最得他心,也最讓他舒心。倒不是他偏愛宋一凡,實在是因為宋一凡年紀最小。
小,就有小的優勢。
夏想也確實該回京城一趟了,轉眼來湘江三個月了,曹殊黧說要過來,還一直沒有成行,也是最近工作繁忙,有點不好脫身。
倒是衛辛漸漸適應了和連若菡在一起的日子,也變得稍微開朗了許多。不過聽連若菡說,曹殊黧不喜歡衛辛,不知為什麼,就是對衛辛沒有好感。好在曹殊黧再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表現出來,她的溫柔嫻淑,確實是女人之中的典範。
夏想卻清楚曹殊黧不喜歡衛辛的原由所在,一個是前世最愛他的女人,一個是今生最愛他的女人,兩人相見,必然會有天然的敵意。命運有著極其強大的慣性,或許在曹殊黧眼中,衛辛的小女人氣息、她的細心和溫存,都和她有太多相似之處,就會讓她不可抗拒地對衛辛有提防和警惕之心。
肖佳倒是一切還好,所有女人中,肖佳是最讓夏想省心的一個。
金銀茉莉去了瑞士,哦呢陳依然留在秦唐,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在秦唐的發展還算不錯,英雄遲暮,哦呢陳野心也不大了,總算老了有事可做,他是真正的心滿意足了。
古玉一直留在京城,她和嚴小時關係最好,如果她聽到了嚴小時的遭遇,肯定會第一時間飛來——不過夏想沒有告訴古玉的打算,還是不要讓她操心了,等嚴小時好了以後再說。
剛剛放下宋一凡的電話,夏想活動了一下腰,電話又突兀地響了,他也沒有多想,隨手拿起就接聽了。
「你好,我是夏想。」
「夏書記,你來湘省最好安分一點,否則,小心沒有回頭路走!」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聲音很低沉、陰森,充滿威脅之意。
恐嚇電話?夏想反而笑了,他一路走來,見過太多的人身威脅,也接過太多的恐嚇電話,早就不當一回事兒了。
曾經前任總理還被一些暗殺組織明令列為暗殺對象,據說曾經險遭6次暗殺,相比之下,他一個省紀委書記,接到威脅電話就太正常了。
「我向來會走好我的路,我還想勸你一句,別鬼鬼祟祟地躲在後面打什麼恐嚇電話,浪費表情浪費時間,手段也太幼稚了。」夏想冷笑一聲,就想掛斷電話,實在是懶得和他多說一句。
不料對方又說:「我可不是嚇唬你,夏書記,湘省不比燕省,你人生地不熟,隨便出點事情就是大事。我奉勸你一句,別玩過火了。要玩,就光明正大地玩,別他媽的暗下黑手!」
對方罵了一句髒話,就掛斷了電話。
夏想還納悶,他什麼時候暗下黑手了?來到湘省之後,一切都在規則之內過招,他連蕭伍都沒有帶來,談何暗下黑手?
正納悶時,電話又響了,是付先先來電:「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替你和小時姐出氣了……剛才幾個人狠狠收拾了唐加少一頓,打得他比小時姐慘上十倍。他現在住院了,沒有十天半月別想下地!」
啊……夏想哭笑不得,付先先俠義心腸,但好心卻辦了壞事,因為她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一直還算良好的秩序,被付先先的意氣用事,完全打亂了,弄不好要出亂子。
但又不好批評付先先什麼,只好告訴她以後不要亂來,畢竟現在是在湘省,萬一用人不對,事情敗露了,可是天大的醜聞。
付先先可是堂堂的付先鋒付大省長的親妹妹。
付先先以為夏想會誇她一通,不料竟然是含蓄地批評,她不高興了:「你沒心沒肺,一點也不關心小時姐,我生氣了,從現在起,決定一周不理你。」
夏想想勸付先先兩句,不料付先先這一次氣性挺大,竟然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想一想,算了,隨她去,現在他還真沒有時間去哄她,因為唐加少被打住院,不用想,方方面面不少人都會將罪責推到他的身上,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要記上一筆。
對他的形象不利倒沒有什麼,怕的就是對方一怒之下,也會如法炮製,都不按規矩出牌就麻煩了。
夏想還真猜中了,一天後,本來已經做通了工作準備回來作證的原湘省道橋採購部的經理駱新,突然就失去了聯繫,消失了。
這才只是第一步。
隨後,一直在晨東監獄服刑並且改造表現良好的王虎,突然夥同獄友越獄,在屢次警告的情況下,依然死命逃竄,最後警察只好被迫開槍,將其擊斃!
王虎如果表現良好的話,再有三五年就出獄了,他除非得了失心瘋,否則現在越的哪門子獄?他以為他是斯科菲爾德?學美國連續劇學越獄玩?
開什麼國際玩笑。
王虎被人陷害了,死得冤!
王虎當初向李從東交待,他有當年採購時的對話錄音,錄音還沒有交出,他就已經死亡,而對話的關鍵證人駱新失蹤,這條線索,十分徹底地斷了。
夏想說不惱火是假的,雖說事情是因付先先而起,但他身為男人,不好埋怨付先先一個小女人的心思,好在他拿得起放得下,只不過堵死了一條路,還另外有路可走。
只不過相對來說,過程要稍微曲折一些罷了。
正當夏想準備著手布局另外的棋路之時,又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現了,湘江市長李陽的調任提前了,也就是說,必須在半月之內定下下任市長的人選,而此時,顯然鄭盛還沒有完全做好扶梅曉琳上位的準備。
忽然就傳出了消息,楚省省長梅昇平率經貿團將於一周內來湘省訪問。
政治鬥爭,上升到了兩省之間的衝撞了。
而夏想更清楚的是,梅曉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