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曉琳的表情極為嚴肅。
夏想微微搖頭:「我說過了,嚴小時不聽,可能也是覺得有利可圖。」
「湘省道橋是湘省高官子弟的官二代俱樂部,你有沒有聽過這個說法?」梅曉琳畢竟比夏想早來湘省幾年,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唐加少不過是一個傀儡,真正的幕後主事的人是葉地北和胡均由。」
不等梅曉琳解釋,夏想就立刻猜到了葉地北的身份,肯定是省委副書記葉天南的兒子了。
好一個天南地北。
「葉地北是省委副書記葉天南的兒子,胡均由是常務副省長鬍定的兒子,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林小遠,一個是楊遙兒,他們也是大有來頭。林小遠是林華建的兒子,楊遙兒是楊恆易的女兒。楊遙兒雖然是個女孩,但性格卻和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四個人被人稱為湘省四少。」
楊遙兒是個女孩,和三人湊在一起稱為四少雖然勉強,但夏想卻不關心這個,他關心的是湘省四少的稱呼絕不是表面上四個官二代臭味相投那麼簡單,背後更深層次隱含的內幕表明,四人的父輩也是立場相近的同盟。
林華建是省紀委常務副書記兼監察廳長自不用說,楊恆易卻是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再加上一個省委副書記和一個常務副省長,夏想暗暗心驚,真是龐大的一股勢力,一個湘省道橋的背後,幾乎將湘省的黨委、政府和政法系統,一網打盡,怪不得一直在湘省屹立不倒。
可以說是一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是一艘不沉的航空母艦!怪不得陳工方自恃有鄭盛作為後台,想要硬碰湘省道橋,最後也鎩羽而歸。
鄭盛也保不了陳工方,在湘省道橋龐大的關係網面前也只能讓步,本想只以警告處分遮掩過去,不想對方抓住不放,最終還是雙規拿下了陳工方。
而且還是借他的雙手!
夏想現在算是經梅曉琳之口基本上看清了湘省的局勢,再仔細一分析,更是心驚,鄭盛在湘省雖然前後有幾年了,但根基不穩,基礎不深,基本上毫不誇張地說,始終沒有掌控住湘省大局。
恐怕也是中央決定讓付先鋒前來湘省的原因所在,對付湘省根深蒂固的本土勢力,鄭盛陽謀有餘而陰謀不足,正好付先鋒善於搬弄權術玩弄陰謀,如果他和鄭盛一心,兩強聯合,控制湘省大局指日可待。
同時他作為省紀委書記,則是一把隨時出鞘的利劍,劍光所指之處,不是人頭落地,就是官員落馬。
果然是很清晰的思路很明了的布局,不用說,另一股勢力就是平民一系和反對力量的聯手,在湘省13名省委常委中,除了以上四人之外,估計還有中間力量,比如梁夏寧。
湘省的局勢,其實就是高層局勢的縮影。
夏想微微抿了一口茶,回味著茶水之中的清香,心思浮沉不定,思緒瞬間飄遠。拋開他和梅曉琳之間的糾纏不清的感情因素,整個湘省,也還是只有她才能對他如實相告。鄭盛當然也對整個局勢了如指掌,但他肯定不會當面說出。
今天收穫不小,梅曉琳透露的內情讓他的眼前一片明朗,更讓他堅定了如何走好下一步。
夏想和梅曉琳有說有笑,說是吃飯,其實東西沒吃多少,話說得很多,梅曉琳還多喝了幾杯酒,臉色紅潤,雙眼迷離,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她情動意動,女人的嬌憨之態,一覽無餘。
準備離去的時候,梅曉琳要去衛生間,她站立的時候,起身過快,險些摔倒,夏想就伸手去扶,慌亂之間,雙手正好托在她的胸前,觸手之處,溫香暖玉,而梅曉琳就藉機嚶嚀一下,竟然雙手向前一探,緊緊抱住了夏想的脖子。
梅曉琳比以前豐腴了一些,正是一個女人最多情最風情的年齡,她身上散發的熟女氣息,既狂亂又誘人,摻雜著讓夏想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迷離。
舒適宜人的房間,春風沉醉的夜晚,夏想也幾乎把持不住了……還好,關鍵時刻梅曉琳忽然清醒了過來,她輕輕推開了夏想,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聲說了一句:「還是前途重要,關鍵是現在我們的身份大不相同了……」
梅曉琳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夏想悵然若失,心中忽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時光匆匆之間,許多人心都在改變。或者永遠不會改變的,只是心中僅存的一絲美好的情感,只是在疲憊之餘,回憶一下,當成在殘酷的官場之中的最後的溫暖。
只是……一瞬間夏想忽然想到了嚴小時,難道說嚴小時在巨大的誘惑面前,真的改變了許多,把持不住自己了?
就在夏想和梅曉琳會面的同時,湘省省委,鄭盛的辦公室燈火通明,一臉嚴肅的鄭盛正和鄭海棋面對面地交談。
「夏書記的升遷之路,和關校長很相象。」鄭海棋對夏想的感覺很複雜,夏想的年輕和高位,都對他形成了強有力的衝擊,任何人都是在面對比自己更優秀的人物時,要麼嫉妒,要麼羨慕,要麼奮發,反正會有情緒表露。
鄭盛一愣,他還真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夏想的升遷之路,鄭海棋的話倒還真的提醒了他。
仔細一想也真是,夏想在從中央黨校之後,在團中央打了個轉,相當於一次標籤之旅。而關遠曲也曾經擔任過半年的下江市委書記,然後才回京城擔任了中央黨校校長。
半年的下江市委書記,其實也是一次標籤之旅。
不過標籤未必管用,關遠曲擔任黨校校長之後,迅速和家族勢力走近,並沒有刻意顯示額頭上的下江派的標籤,甚至還有意低調掩飾,和下江派漸行漸遠。照眼下的趨勢所看,等關遠曲執掌大局之後,怕是要摘掉頭上下江的標籤了。
下江一系雖然表面上式微,但實際上在國內政局還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也正是因此,團系和家族勢力才開始聯手整頓局勢,收拾局面。
鄭海棋的話反而讓鄭盛心中更加堅定了想法,夏想的標籤之旅估計也不會成功,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和團系劃清界限。
如果讓他在夏想和鄭海棋之間選定一人的話,他肯定會選鄭海棋,因為在他看來,鄭海棋雖不如夏想上升的勢頭快,不如夏想成熟穩重,但他遠比夏想可靠。政治上,可靠才是第一決定因素。
但問題是,他現在還說了不算,而且在團系之中,他的分量較古秋實還差了一些。最關鍵的因素還有一點,總書記對夏想也是寄予厚望。
「海棋,你和李從東的關係不錯,陳工方的案子,多留心一點。」鄭盛點了一點,又說,「湘省道橋想接高速公路工程,正在加緊活動……」
鄭海棋立刻心領神會地說道:「我會和何省長多交流。」
作為常委副省長,何志能和鄭海棋的關係一向不錯,他也是鄭盛在政府班子之中最大的助力。
同時,作為省委秘書長,鄭海棋也深得鄭盛之心。其實說白了,省委秘書長就是為省委書記一人服務的,只有書記滿意了,秘書長的工作才算稱職。
許多事情鄭盛不方便出面,自有鄭海棋全面應對,也讓鄭盛省心不少。
鄭海棋一走,鄭盛又將湘省的局勢稍作分析,最後得出了結論,繼續推進以鄭海棋為先鋒,利用夏想為槓桿的策略,藉助夏想之手撬動以葉天南和胡定為首的本土勢力的牆角。
至於付先鋒……鄭盛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莫名閃過一絲煩躁,相比夏想,付先鋒才是一條狡詐多變的毒蛇,誰也不清楚他何時會突然露出獠牙,給人致命一擊。
湘省的局勢隨著付先鋒和夏想的到來,更加複雜莫測了。
就在鄭盛也是採取以靜制動伺機出手的同時,付先鋒和唐加少、葉地北以及嚴小時幾人,正在一處高檔會所,把酒言歡。
嚴小時盛裝出席,一身長裙曳地,臉上施了薄粉,身姿曼妙,或許是家鄉水土養人的緣故,她比以前更動人更精緻了幾分,美得幾乎讓人屏住了呼吸。
就更讓唐加少垂涎三尺,幾乎移不動目光,一眨不眨地盯住嚴小時不放。
嚴小時懶得理會唐加少的失態,她只顧和付先鋒說笑,還不時和葉地北也聊上幾句,頗有長袖善舞之意。
葉地北年紀不大,寸頭,穿一身休閑西裝,圓臉,大眼,其貌不揚,如果放在人群之中,絕對是不會惹人注意的類型,但在圈內人士眼中,他卻是一個精明過人、永不吃虧的角色。
四人談笑風生——主要也是付先鋒很隨和,沒有省長架子,有說有笑,氣氛就調動了起來——也算是一次成功的會面,席間,葉地北和唐加少不時有眼神交流,二人都對今天付省長的表現,心中既滿意,又多了猜疑,因為付省長似乎過於熱絡了一點。
第一次見面,只是閑聊,不會談到正事,差不多時間到了,付先鋒就見好就收,起身告辭,葉地北提出送付先鋒回去,付先鋒也沒有拒絕,態度之隨和,出人意料。
唐加少等付先鋒走後,提出要送嚴小時回家。嚴小時今天多喝了幾杯,人面桃花,心情大好,也就沒有拒絕,卻沒有注意到唐加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