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質方和古向國關係莫逆。
早就哦呢陳的土地糾紛之時,就由古向國出面,冷質方配合,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好戲,而在即將到來的余建升的審訊階段,古向國也和冷質方提前打了招呼,要求儘可能淡化一些不光彩的內幕。
冷質方滿口答應。
誰也沒想到,冷質方竟然死了,而且死得很窩囊很意外。
冷質方是被一個人一拳打死的。
冷質方過年的時候走訪老幹部,在停車的時候,和一個年輕人因為停車位發生了衝突,本來以冷質方的年齡和級別,犯不著和一個小年輕一般見識,但因為是在老幹部局的停車場,他覺得面子上抹不開,認為太丟人,就大怒之下,對小年輕橫眉冷對,並且差一點拳腳相向。
結果小年輕更是血氣方剛,才不管冷質方是誰,再加上小年輕有女朋友在一旁,就更是怒火上漲,就和冷質方發生了肢體接觸,進而推搡,然後兩人都一時火大,開始你一拳我一腳地亂踢亂打。
冷質方年近五旬,哪裡是20多歲的小夥子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他就被小夥子一拳打倒在地,無巧不巧正好頭碰到停車位的鐵柱上,當場身亡!
可憐堂堂的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據說有望下一步提升為省高院副院長的冷質方,卻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中,平常威風八面的他,居然因為一個可憐的停車位而命赴黃泉,臨死之前,連小夥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到家了。
小夥子名叫武松,他和打虎英雄武松同姓同名純屬巧合,絕對不是因為他叫武松才會一拳打死了冷質方,實際上小夥子力氣不大,平常和別人打架也沒有什麼膽量,偏偏就今天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動鐵拳一拳打出,打死了冷質方,也給郎市惹下天大的麻煩。
武松打死了冷質方不要緊,頂多判一個過失殺人,但冷質方死後的事情,卻引發了一系列鬧劇和驚人的事件。
冷質方本來一直以廉潔奉公的口碑著稱,他一向也為人低調、謙虛,在法院的名聲相當不錯,而且極有聲望,還被評為全省甚至全國的先進工作者,據說年後提拔進省高院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已經通過了考核,只差最後一步了,卻被人一拳打死,真是時運不濟。
冷質方一死,武松被拘留,還沒有來得及審理案件詳情,就先有冷質方的家屬第一時間來市局認屍,辦理後事。市局負責接待的正是英成,因為事關一名院長的身後事,必須有副局長出面才算慎重。
讓英成大吃一驚的是,前來認屍的家屬他不認識——冷質方的妻子名叫吳凱英,兒子冷貢,他都見過面,也算認識,怎麼前來認屍的女人和孩子,是另外的兩個人?
女人40歲左右,孩子是女兒,自稱名叫單娜,是冷質方的合法妻子,要求全面負責冷質方的後事,接手冷質方的遺產。英成不信單娜的話,單娜似乎早有準備,拿出了結婚證書以及她和冷質方在一起的親熱照片,還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照——種種證據表明,冷質方和單娜婚姻合法,是法定的婚姻關係,而不僅僅是事實婚姻。
英成還沒有來得及向市委彙報,隨後,冷質方的公開的妻子吳凱英也來處理後事了,也要求接手冷質方的全部遺產。事情鬧大發了,兩個女人一見面就怒目而視,要不是英成攔著,早就大打出手了。
然而……事情還不算完,正當兩個女人都拿出結婚證,聲稱是冷質方唯一合法的妻子時,都有權繼承冷質方的遺產——讓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又出現了,又有一個女人現身市局,聲稱也是冷質方的合法妻子,也帶著一個孩子,還拿出了結婚證書!
三個女人一台戲,鬧得不可開交,亂成一團,突然,差點讓人抓狂的事情又發生了,又有一個女人現身市局,也拿出了結婚證書,也聲稱是冷質方唯一合法的妻子,要求分財產!
四個女人,四份結婚證書,四個孩子,四套房子,冷質方如果泉下有知,何嘗想到會有事情敗露的一天?他一個人如何領到了四份結婚證書姑且不提,四個女人四個孩子全部由他一人供養,他從哪裡弄來那麼多錢?關鍵還是,只簡單地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英成就大吃一驚,四個女人不但都有四套價值不菲的房產,還每人每月都要從冷質方手中領取一萬元以上的生活費,而且還人人有車,家家生活富足。
之所以拚命爭奪遺產,是因為據她們透露,冷質方有上千萬的房產和數千萬的存款,她們全靠冷質方養活,冷質方一死,她們就沒有了生活來源,爭遺產,就是爭生存。
好一個廉潔奉公的冷質方,英成迅速將案情上報給了路洪占。事關重大,路洪佔盡管清楚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的密切關係,他也不敢有絲毫隱瞞,第一時間就上報了市委。
市委上下,全部震驚!
艾成文當即召開緊急常委會,經過討論,常委會一致通過決定,要求嚴格控制冷質方事件的傳播,將事件控制在郎市的範圍之內,郎市媒體不得有任何影響郎市形象的報道。
夏想觀察到古向國的表情極其複雜,在常委會上幾乎是一言不發,一臉陰沉,似乎要滴出水一樣可怕。難道說,冷質方的貪污受賄和古向國之間,還有什麼聯繫不成?
夏想猜對了,今年的年,古向國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因為年後冷質方的事件引爆之後,讓他也引火上身,成為他和夏想之間最大衝突的導火索!
常委會一開完,郎市正式放假,不過今年的春節,郎市市委許多人都過得沒滋沒味的,因為春節之前埋下了太多的隱患,誰都不清楚等明年,會有什麼樣的重大轉折出現。
一放假,夏想就和蕭伍、鳳美美一起,返回了燕市。
蕭伍已經完全沒事了,休養了一段時間,反而更加精力旺盛了。夏想知道,他和蕭伍之間,上一世是親如兄弟,這一生是生死之交,也沒對蕭伍多說什麼客氣的話,只是告訴他,以後多注意安全,善待身邊的人。
蕭伍倒沒有覺得做了什麼,還為他沒有保護好衛辛而深感愧疚。夏想反而勸慰他幾句,給他放了假,讓他過年的時候,好好陪陪家人。
夏想也想乘機好好陪陪家人,到郎市上任,風起雲湧,確實比他想像中兇險了許多,現在總算告一段落了,雖然還有許多問題懸而未決,但顯然麻揚天已經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了。
儘管在針對麻揚天的問題上,上層有過短暫的交鋒和猶豫,但夏想也知道,一是麻揚天經濟犯罪事實確鑿,二是麻揚天雇兇殺人——雖然此事只有人證還沒有物證——肯定會引起高層一些人的震怒,國內的政治氣候不容許出現官員之間自相殘殺的惡性事件,所以麻揚天必定會受到嚴懲。
但正好趕到過年,也為麻揚天事件增加了一些變數。
因為過年期間,都是人情來往最密集的時候,麻揚天有了緩和期,肯定會好好加以利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命的機會,他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打動、說服或者哀求他的後台保他,因此,今年的春節,麻揚天將會度過一個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個春節,是生是死,全在短短几天之內決定。
夏想手中又擁有了哦呢陳最新提供的證據,就算麻揚天再找到厲害人物,他的證據也會讓麻揚天的處境雪上加霜,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再加上又意外出現了冷質方事件,夏想也隱隱感覺到,冷質方的事件極有可能牽連到古向國,他就抱著輕鬆自若的態度,過一個休閑而放鬆的年。
回到了家中,抱著老婆兒子,一顆奔波忙碌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曹殊黧瘦了一些,小臉上寫滿了擔心和想念,就讓夏想有點心疼,也不顧兒子在場,就用力親了兩口。
夏東不幹了,把臉湊了過來:「親兒子,親兒子,要不兒子生氣了。」他倒是胖了不少,而且也白了許多,又白又胖十分喜人。
夏想就在兒子臉上又親了一口:「兒子,想老爸沒有?」
「想了,想得不行。」夏東用力抱緊了夏想的脖子,「媽媽說,爸爸天天和壞人做鬥爭,我就想,爸爸又高又壯,一定能一拳打倒壞人。要是打不倒,東東也要幫爸爸。」說話時,他還動手動腳,做出了要打人的動作。
夏想呵呵地笑了:「臭小子,挺有暴力傾向,要記住,要文斗,不要武鬥。」
「不,我要文武雙全。」夏東仰起了小臉,一臉驕傲。
夏想和曹殊黧對視一眼,幸福地笑了。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晚上,夏想和黧丫頭舊夢重溫,雖然輕車熟路,卻又有曲徑通幽之妙,更有在熟悉的地方發現新風景的奧妙,夏想一番賣力,直折騰得黧丫頭連連求饒,香汗淋漓,才算各得所願。
第二天,大年三十,曹永國就從西省返回,夏想就和曹永國好好進行了一番長談。
西省的煤炭工業向來發達,並且是西省的支柱產業,一直有民間資本的介入。但近來曹永國卻發現許多本地人控制的中小煤廠,卻逐漸被外地人購買。其實資本市場的運作,買進賣出很正常,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