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呢陳不氣瘋才怪。
而且部署完畢之後,夏想還讓路洪占和他形影不離地在一起,說是為了安全起見,讓路洪占負責保護他的安危。路洪占氣得直想跳腳,但現在夏想行使的是市長權力,他只能乖乖地聽話。
其實他心裡明白得很,夏想讓他緊跟左右,就是怕他暗中向哦呢陳通風報信。
夏想雷厲風行,說出手就出手,立刻和路洪佔一起,直接就殺向了凱撒酒店。一到酒店,不聽大堂經理的任何解釋,直接讓隨行的工商、稅務以及公安人員,該檢查消防的檢查消防,該檢查安全的檢查安全,該掃黃的掃黃,總之,氣勢洶洶,務必要查出問題才肯罷休。
夏想親自坐鎮,辦事人員不敢放鬆,都認真辦事。一時之間,號稱郎市最豪華的凱撒酒店一片混亂不堪。不少路人都在大街上駐足觀望,在他們的印象中,從來沒有警察敢騷擾過凱撒酒店。
與此同時,驚仙居也被衛生部門進行了突擊檢查。
還有郎市許多歌廳、舞廳以及不好見到陽光的場所,都被突擊檢查,幾乎同一時間,郎市全市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娛樂場所都有警察光臨,幾乎只要是哦呢陳名下的酒店、飯店以及歌舞場所,都有人照顧,擺明了就是故意針對哦呢陳的生意做出的重大舉措。
半天之內,市政府的舉動就傳遍了整個郎市,所有市民都知道了一個消息,在郎市橫行了無數年的哦呢陳,終於被人出手整治了!
夏想其實很清楚,打擊黑惡勢力不能手軟,但今天的舉動,只是一次警告,不過是再一次向哦呢陳敲敲警鐘罷了。
最後凱撒酒店因為消防設施不合格,被罰款50萬元。驚仙居因為衛生檢查不過關,被罰款30萬元。其他大小歌舞廳,都分別開出了10萬元以上的罰單,總數加在一起,開出的罰單超過200萬元。
200萬元對哦呢陳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不是錢的問題,是面子問題,是名聲問題,是風向問題,夏想此舉等於是向全郎市宣告,哦呢陳獨霸郎市無人敢管的歷史,從今日起,正式結束!
夏想此次出手,犀利而迅猛,一下就讓哦呢陳感受到了疼痛。
當然,哦呢陳的反擊也很迅速。
夏想在回市委的路上,就接到了古向國的電話,上來就是一頓怒火衝天的質疑:「夏市長,陳總是郎市的納稅大戶,他的凱撒酒店是郎市的驕傲,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你問也不問清楚,上來就亂查一氣,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有多魯莽?會給郎市帶來什麼樣的負面影響?你太輕率太衝動了,趕緊收回檢查隊伍,將損失降低到最低點,同時,給陳阿同志一個滿意的解釋!等我回到郎市,你必須向我解釋清楚。」
緊隨古向國的電話之後是哦呢陳的電話,哦呢陳的聲音很壓抑,盡量保持了平靜,卻還是可以聽出其中的憤怒:「夏市長,凡事要適可而止,過頭了,就不好相見了。」
一個涉黑的商人敢以威脅的口氣和常務副市長說話,還真是郎市特有的怪現象,夏想如果怕的話,他就不是夏想了,也不會當著全郎市市民的面動手打哦呢陳的臉了。
「陳總,如果你自律一些,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出現。有一句話請你一定記牢,在國內,不會有所謂的黑社會,凡是和政府作對和人民作對的黑惡勢力,只要政府的決心夠大,就一定能夠剷除。」如果不是哦呢陳明裡暗裡的兩重逼迫,夏想也願意和他打打太極,用智慧取勝。但有時對付信奉暴力至上的人,必要的以暴制暴,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些殺招,該使出來時也不能含糊。
哦呢陳嘿嘿一陣冷笑:「夏市長,您來郎市時間還是太短,太急於打開局面了,小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塗市長的事情不管是誰做的,我一定會查一個水落石出,到時,會加倍奉還。」
「身正不怕影斜,如果你合法經營,市政府會大力扶植。如果偷稅漏稅、藏污納垢,也絕不姑息,查處起來不會手軟。」夏想對哦呢陳的威脅言論,抱以一笑,平靜應對,「陳總,我有一句忠言相勸,能收手的話就遲早收手,趁現在手還能收回來的時候。」
夏想沒有回應哦呢陳所提的塗筠一事。
哦呢陳沉默了小片刻,才又冷笑一聲:「夏市長,您還是太年輕了,呵呵……」
是呀,所有人都認為夏想太年輕了,他來到郎市之後,既有沉穩有度的時候,又有衝冠一怒的衝動,似乎是一個性格複雜的人,其實夏想還是夏想,不變的是他的本性,變化的只是手段。
針對什麼人就出什麼招數,才是制勝之道。
只是夏想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回到市委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雖然號碼很陌生,但夏想卻一眼認出了來電正是國務院的專用區段。
國務院有人打電話給他,夏想的心猛然收縮了一下,遲疑一下,接聽了電話,只說了一句:「您好!」就等對方開口。
對方的聲音很沉穩,而且中氣十足,低沉有力:「夏市長?你好,我是蔡正陽……」他微一停頓,等夏想立刻知道他是誰的反應,不料幾秒之後,夏想沒有任何動靜,不由咳嗽一聲,又自報家門,「是秦總理的秘書。」
夏想其實在聽到蔡正陽的名字時,就已經知道了他是何許人也,故意沒有說出,也是要緩和一下,讓對方的氣勢為之一泄,也可減輕對自己的壓力,他很清楚,蔡正陽身為正局級秘書,親自給他打電話,而且兩人之間從未有過接觸,肯定是施壓來了。
「您好,蔡秘書。」夏想的口氣客氣而疏遠,熱情之中,透露出淡淡的疏離。
果不其然,蔡正陽直接就切入了正題:「我是以個人身份給你打電話的,夏市長不要多想……我聽說夏市長在郎市先是反對新興農業的推廣,又大力整頓治安?郎市離京城太近了,誰跺跺腳就有可能在京城引起反感,夏市長,我和梅部長、邱部長都很熟悉,也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特意提醒你一句,在官場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凡事愛出風頭的人。風大,容易閃了舌頭,更容易被颳倒。你還年輕,安安穩穩過度一下,以後不愁沒有大好前途,要是總不安分的話,很難說以後會怎麼樣。」
明是說以他個人的身份,其實夏想清楚得很,蔡正陽是秦進海的秘書,身為副總理的秘書,會隨便給一個地方政府的副市長打電話?說實話,在官場之上面子是互相的,蔡正陽是副總理秘書,也沒有資格對一個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指手畫腳!
就是副總理,也不可能打電話給省委書記葉石生,說是夏想能力不行,不適合擔任郎市的常務副市長——凡事不能過界,官場之上,手伸得過長永遠是大忌。
當然事事都有例外,蔡正陽打來電話,警告的意味非常明顯,顯然是夏想的所作所為真正觸動了秦進海的利益,蔡正陽出面的目的就是施壓來了。
夏想姑且聽之,就打了一個哈哈:「謝謝蔡秘書的關心,我在郎市很好,各項工作正在陸續開展,歡迎蔡秘書有時間來郎市考察。」
蔡正陽見夏想假裝沒聽明白,打起了太極,不由微微慍怒:「夏市長,我是好心好意,你的動作幅度太大了,已經觸動了別人的利益,小心無法收場。」
「郎市不是我的郎市,也不是個別人的郎市,蔡秘書,還有什麼指示精神?」夏想既沒有流露出不耐煩,又是一副很漠然的態度。和蔡正陽沒什麼好談的,他要的不是解釋,是全面退讓,事到如今,夏想不可能去走回頭路。
蔡正陽怒了,他一向自恃身份,認為一個小小的郎市的常務副市長,多少要給他幾分面子,不料夏想一點台階也不給他下:「夏市長,我就明說了,不止秦總理對郎市的局勢非常關注,麻市長也托我轉達一句話給你——小心走好每一步,別閃了腰!」
夏想放下蔡正陽的電話,站起身來,來到窗前。正值隆冬的郎市,天寒地凍,外面一片蕭索之意,樹木枯黃,放眼望去,沒有一絲綠色和生機,只有灰色和衰敗的景色,當然,車水馬龍、高樓林立,還是呈現出城市特有的繁榮。
在辦公室可以看到遠處的凱撒酒店,或許正在樓上辦公的哦呢陳,也可以俯視市委大樓。夏想凝望凱撒酒店四個金光閃耀的大字,心情反而一片坦然。壓力,如期而至,而且只是警告而已,或許下一步對方真會動手,不管是正面的官方的施壓,還是背後的黑手,一張大網,正在慢慢收緊。
他揮出去的第一刀,能將大網斬開一角嗎?
想到常委會上的一幕,夏想不由搖頭一笑,他其實挺佩服李財源的手段,因為事件完全是李財源一手策劃而成。
李財源有經驗,上一次他的情人大鬧市委,讓他背了一個處分的事情,也是他自己幕後操縱,請他的女同學來演的一場戲,為的就是躲過一難!
結果,他還真的成功了,所以在他向夏想說出真相時,連一向計謀多變的夏想也連誇李財源手法高明,自斷一臂雖然痛苦,但保住了生命也是大幸。
李財源在擔任邵丁秘書期間,有一次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