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可能地要做到照顧四牛集團的情緒……」范睿恆猶豫一下,還是點明了一點,「畢竟四牛集團是燕省不可多得的全國知名企業,我們要多加愛護……」
夏想立刻就明白了范睿恆的心思,就是寧可犧牲小時建材廠,也要讓四牛集團滿意。政治人物的立場,完全取決他的個人利益,和他的個人傾向有時真的關係不大。
夏想就表示領會了省長的指示精神,很含蓄地答應了下來,然後又隨意地問了問范錚,算是公事談完之後,再加深一下私交。范睿恆也很配合地和夏想聊了幾句,大概通話有五分鐘的時間,終於通話完畢。
夏想長舒一口氣,再一次感受到了四牛集團巨大的能量,連范睿恆也顧忌三分。怪不得後世四牛集團事發之後,整個燕市甚至燕省都有人主動捂蓋子,想將事情掩蓋過去。如果最後不是死人過多,說不定四牛集團還會逃過一劫。
只可惜,害人者終害己,四牛門引爆之後,楊國英被判了無期,還有數人被判處死刑,而且導致燕市高層大換血!
歷史上,燕市和燕省就是一個政治災難不斷的地方,在後世的時空里,在高成松倒台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燕省草木皆兵,人人自危。因為高成松的倒台,還牽連到當時的燕市市長,燕市也是氣氛緊張,許多人都不知道上班之後,還能不能下班回家,唯恐一不小心面前就會出現來自京城的紀委人員,將自己帶走。
燕省,離京城太近了,在燕省為官,都十分在意風吹草動,久而久之,就都變得有點杯弓蛇影了。謹慎是好事,但過於謹小慎微,就是保守了。
夏想無意去評價范睿恆的選擇,也知道他只能在現有的規則之內儘可能地活動手腳,只是眼下事情僵持在四牛集團和小時建材廠之間,以他的本意,自然不想辛辛苦苦建成的小時建材廠搬走,造成的經濟損失無法估量不說,也讓他疲於應付,無法騰出手來給元明亮最後的致命一擊。
現在下馬區的房地產市亂象四起,元明亮已經差不多是落水狗了,但痛打落水狗是政治人物必備的本領,不能心軟,偉大的領袖教導我們說: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不把元明亮打殘廢了,打怕了,他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弄不好再翻身原地復活,那麼前期的精心準備,所有付出的努力就都付諸東流了。
問題是,現在的四牛集團的突破點在哪裡?不把四牛集團的事情擺平,付先鋒就有足夠多的借口來找他麻煩,也是一件讓人撓頭的事情。夏想思忖片刻,拿起電話剛想打出去,卻沒有想到拿起電話的一瞬間正好來電,他一下就接通了。
「知道是領導來電,也不用這麼快接通,連一下鈴聲都沒有響完,你的動作也太快了……」電話里傳來了梅昇平熟悉的腔調。
夏想就笑:「梅部長來電,我必須在一秒之內接聽,因為梅部長日理萬機,我不敢耽誤您片刻的時間。」
「行了,說正事。」梅昇平呵呵一笑,「聽曉木說,小時建材廠有可能要動一動,為四牛集團讓路?這事怎麼能成?四牛集團是明星企業,也不能欺負小時建材廠不是?夏想,你可得頂住壓力,不能妥協。」
什麼事都是,怎麼梅昇平也有閑心管閑事了,小時建材廠的問題,連他都上心了?還真是政治無小事,一個四牛集團和小時建材廠的對峙,驚動了市委和省委,驚動了省委書記和省長,也讓省委組織部長坐不住了,讓夏想無奈又好笑。
肯定是梅曉木不甘心,不想讓嚴小時受屈。說白了,他也不想讓嚴小時和古玉為四牛集團讓路,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出好辦法,不想梅昇平主動來過問了。
夏想只好笑了一笑:「還沒有找到突破口,我是相信小時建材廠是清白的,不是染污源,但現在四牛集團一口咬定小時建材廠不放,我正在尋找相關的證據,需要時間。」
梅昇平也明白夏想的立場:「我就是好奇地問一問,怎麼處理我相信你有能力,也有手腕,我就不多說什麼了,話說,最近好象去京城的次數少了,梅亭沒少念叨你。還有,曉琳現在和鄭盛關係不錯,聽說她是聽了你的建議,這麼說,你是看好鄭盛的前景了?」
最近哪裡還有時間去京城,連肖佳他都沒有怎麼去看望過,關鍵時刻,確實脫不開身。至於梅曉琳如他所願和鄭盛走近,而且聽說現在關係還不錯,梅曉琳深得鄭盛賞識,就讓夏想對梅曉琳的能力有了信心。其實梅曉琳出身在梅家這樣的政治世家,從小就生活在濃厚的政治氛圍之中,天生比一般人有更強的政治敏感度和政治覺悟,真心為官的話,只要肯踏實肯用心,優勢還是十分明顯的。
鄭盛應該也快要外放了,最晚明年就有望擔任省長,順利的話,梅曉琳如果能跟隨鄭盛到地方上任,一步邁入副廳也在情理之中。
和梅昇平通話完畢,天色已晚,夏想就讓晁偉綱下班,他伸了伸懶腰,下樓取車,發動汽車,輕打方向盤,駛出了區委大院。
夏想還是保持著自己開車回家的習慣,除非是上班時間的公事才用公車,一般情況下,他更願意自己開車,更自在,也更自由。
剛出區委大門,趙康打來了電話。
「夏書記,有沒有時間一起坐坐,請您吃飯。」趙康是為了感謝夏想從中說和,讓南新和廣廈兩家房地產公司將城西村的地皮轉讓給他,讓他得了大便宜。
趙康將文泰小區一期轉讓給元明亮之後,雖然大賺了一筆,但過了兩個月之後就覺得太過無聊,有點無所事事的感覺,而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愈加火爆,他就又動了心思,有心重新入市,找到夏想後一問,基本上下馬區無地可批了,就讓他十分沮喪。
後來他又無意中遇到了金紅心,在金紅心的介紹下,他又認識了齊亞南和李沁,經過一段時間的討價還價,就從兩家手中高價收購了地皮,又在高人的指點之下,以文泰小區二期的名義低價入市,準備再大撈一筆。
趙康其實也猜到了金紅心的是夏想的人,金紅心肯主動幫他,也是得自夏想的授意,因此他才提出要感謝夏想。
夏想還是婉拒了趙康的好意,趙康再次入市並擔任了攪局者的身份,統屬意外,並非他的精心安排。現在主要是他沒有心思和趙康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趙康沒勉強,呵呵一笑:「首長挺關心小時建材廠的事情,他可能會打電話給你。」
得,四牛集團有後台有背景是不假,小時建材廠也不是吃乾飯的,又驚動老古了。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剛放下趙康的電話,老古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夏想,聽說古玉的廠子受了點委屈,你現在暫時還沒有辦法解決?要不要我出面?小玉這丫頭,從小我就慣著她,不能讓別人給她氣受。」
老古的語氣有點不善,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可不能讓老古再出面添亂了,老古出面,或許能壓下四牛集團的事端,但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既然付先鋒主動挑起了四牛集團的問題,夏想就不想放過眼前的大好時機,就想好好利用一下……用強硬手段解決不符合現階段的利益,他就忙勸老古打消念頭,並且勸老古放寬心,事情發生在下馬區,在他的地盤上,他總能想到完善的解決方法。
「在解決問題的同時,再給別人製造一點麻煩,才是禮尚往來。老古您就安心好了,古玉受不了委屈。」夏想輕言細語地向老古解釋。
老古笑了:「我知道古玉受不了委屈,在燕市,還有整個燕省,除了你能讓古玉受委屈,沒別人了。」
電話斷了半天,夏想還愣在車內——剛才趙康來電時,他就靠邊停車了,沒有起步——老古的話太深刻了,差點就揭露了事實真相,讓他心裡七上八下,難道老古知道了什麼?
老古知道什麼夏想沒有心思去猜測了,因為他又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如果不是剛才趙康和老古來電,他現在已經回到了家裡,現在正好,還在區委大門口——下馬河發生命案,有人跳河自殺!
夏想趕到現場的時候,黃建軍已經先到了一步,屍體已經打撈了上來,是一名50多歲的老頭。老頭穿戴整齊,渾身上下沒有傷痕,經警察初步判定,是自殺。
一起普通的自然事件,本不應該引起太大的關注,下馬河雖然自通水以來,還沒有出現過淹死人的事件,但夏想也清楚,燕市一條小小的窄不過10米的百姓河每年也能淹死20多人,下馬河之中,以後淹死人的事故也不在少數。
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許多時候被淹死的人,要麼是無視禁止游泳的警告,非要下河游泳。要麼就是貪心,為了從河中撈魚。百姓河曾經發生過一起慘案,三個20多歲的男青年無事可做,到百姓河邊遊玩,看到水中一條大魚就想去撈,其中一人失足落水,另一人急忙下水去救,沒救上去,最後一人也跳河去拉,最後三人全部淹死!
成為轟動一時的慘案。
百姓河的河底設計有缺陷,是斜坡形狀,經過長時間的淤泥堆積,人一旦落水,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