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事緩則圓

「常務副。」錢錦松一臉笑意,顯然對嶺南省的常務副省長的職務非常滿意。當然滿意了,嶺南省是經濟大省,書記海德長是政治局委員,身為嶺南省的常務副省長,以後如果有可能升到省長,再從省長到書記,就是質的飛躍了。

說不定嶺南省就是錢錦松的騰飛之地,他為了拿下常務副省長的職務,可是費了不少心血下了不少力氣,如今美夢成真,當然十分高興。

夏想心想,錢錦松走向了好位置,算是奠定了一個良好的基礎,就只關心前景不再在意他走之後的空缺由誰接任了。錢錦松之所以急急地找他來,其實還是看重他和邱家的良好關係。

而海德長卻是邱家的核心人物。

顯然,錢錦松是想讓他出面牽線,介紹邱緒峰或是邱仁禮認識一下,從而和海德長拉近關係。

作為政治局委員的海德長,在嶺南省絕對是強勢省委書記。

錢錦松能走上層路線,可以由燕省調往嶺南省擔任常務副省長,但到了嶺南省之後,如何開展工作,如何站穩腳根,如何和一二把手處好關係,就成了錢錦松最關心的問題。

省長還好說,就算不和,大面上過得去就可以了。但要是和書記不和,而且書記又是政治局委員,就壞了大事了,不但在嶺南省不好開展工作,弄不好還有可能陷在嶺南省的泥淖之中,成為政治生涯中的滑鐵盧。

而且錢錦松也從側面了解了海德長的性格,強勢,說一不二,敢作敢為,他就有點心裡沒底,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通過夏想牽線,和邱緒峰或邱仁禮認識一下為好,先打好可以交往的基礎就有了保證。如果可能,乘機和海德長在京城見上一面,就再好不過了。

過年的時候,海德長人也在京城。

錢錦松打定主意後,就迫不及待地聯繫了夏想。

錢錦松見夏想一點就透,不等說出他找他何事,就已經猜到了他要調走,心想果然是個心思剔透的年輕人,估計他也猜到了自己找他來的本意了。

夏想當然是猜到了,錢錦松擔任嶺南省常務副省長,也算是終於邁出了可喜的一步,以後走得好的話,就是天高憑鳥飛了。他見錢錦松一臉喜悅和期待,就呵呵一笑:「昨天我剛和邱部長見了一面……」

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錢錦松大喜過望,夏想果然是個妙人,不但猜到了他的意思,還主動抬出了邱仁禮的名號,能和邱仁禮直接面談,就比和邱緒峰見面要好上許多,畢竟邱仁禮說話才有分量。

夏想能和邱仁禮見面,可見他和邱家之間的關係,比他想像中還要近上幾分。

「不過邱部長好象在為一件事情上愁……」夏想知道,錢錦松能夠活動成功,能夠前往嶺南省上任,在京城也有人脈,本來政治上的事情就是互利互惠,他有求於邱仁禮,也要拿出適當的誠意才對,「邱部長有意安排人到燕省委接任秘書長的位子,但好象有點小麻煩……」

夏想只是負責傳話,點到為止。

錢錦松心中一喜,他也沒有想到邱家會對省委秘書長的位子動心,他正好有點關係可以動用一下,如此一來,就相當於各取所需了,不必再放低姿態向邱家有所表示了,大家互幫互助,也好有來有往。

錢錦松呵呵一笑,心情大好:「誇口飯店的飯菜很有特色,味道與眾不同,小夏,你今天可要好好品嘗一下,在別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於是二人就開始吃飯,說起了閑話。

說著說著,話題就轉移到了燕省的局勢上面,錢錦松有意無意地提起了省委辦公廳的幾個人名,比如說某某工作還算認真,就是能力有限,某某為人不錯,比較正直,而某某能力有,人緣也有,就是愛吃愛喝,愛沾小便宜,還有某某某表面上雖然和崔書記關係密切,實際上他是葉書記的人,等等,差不多將省委辦公廳的一幫關鍵人物的底細交待了個清清楚楚。

夏想心裡有數,是錢錦松投桃報李,向他說出省委辦公廳裡面,誰可用,誰不可用,誰可以有限利用,等等。

夏想就一一記在心間。

「葉書記的脾氣,呵呵,有時還真讓人琢磨不透。」說完了省委辦公廳的事情,錢錦松又把話題引到了葉石生身上,「其實我覺得葉書記為人挺好,就是有時候狀況一複雜,他容易猶豫,拿不定主意。葉書記是一個好人,可惜的是,好人的好脾氣不太適合擔任一把手。」

按說私下裡腹誹省委一把手,對錢錦松這樣的高官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忌諱的事情,但夏想卻沒有多想,因為錢錦松離任在即,而且錢錦松又是聰明人,他這麼說,並不是單純地為了議論葉石生的不是,而為是了給自己提個醒。

果然,錢錦松又呵呵一笑,說道:「有人吃軟不吃硬,有人吃硬不吃軟,葉書記的為人,我跟了他這些年,也沒有摸透,但總體來說,他還是很看重人情的,重感情有時重過利益。而且他這個人,心不大,做事情容易被動。其實如果有一個人常陪他說說話,說一說閑情雅緻,葉書記也未必會一心向上走,說不定也會歇了心,隨遇而安了。」

錢錦松的話含義豐富,夏想聽了,暗暗一笑,心想錢錦松也是一個玲瓏人物,說對葉石生不太了解,其實還是他了解最多,連自己都沒有看透葉石生重感情心不大的一面,再聯想到錢錦松在燕省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在崔向拉攏葉石生之時,在葉石生猶豫不決定不下來燕市市委組織部長之時,錢錦松不動如松,安然地坐山觀虎鬥,互不相幫。

其實如果當時錢錦松出面,不管是替哪一方說話,肯定會一舉塵埃落定。但錢錦松卻不偏不向,置身事外,顯示出了一個優秀的政客才有的潛質,也是一個厲害人物。

夏想也是暗道僥倖,如果當年不是和錢錦松多少有點交情,如果不是他事事周全,萬一以前在哪一件事情上得罪了錢錦松,只要錢錦松在葉石生面前替付先鋒美言一句——只需一句,就能讓葉石生下定決心。

幸好錢錦松沒有成為最後一根稻草,當然,他也沒有替自己一方說話,也是當時自己疏忽了他的作用。直到今天錢錦松才含蓄地點出他對葉石生的了解程度,也算是送了自己一份大禮,讓自己更清楚以後該如何和葉石生打交道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夏想的心情大好,將吳才洋的冷落拋到九霄雲外,他相信如果吳老爺子也想不到他提醒的關鍵,就只有等吳才洋碰壁之後,就會明白他這個旁觀者清的正確性了。

夏想舉杯向錢錦松示意:「敬秘書長一杯!」

錢錦松和夏想碰杯,一飲而盡,又說:「今年這個年,過得最有意義,小夏,我在燕省幾年最大的收穫一是從葉書記身上學到了不少處世的道理,二是認識了你。我在官場中摸打滾爬了幾十年了,第一次見到你這樣一個讓人欣賞又讓人琢磨不透的年輕人……」

這話不太象夸人,夏想就忙謙虛說道:「秘書長可不要誇我,大過年的,咱們說點吉利話,說點好事,不扯我了,行不行?」

「哈哈哈……」錢錦松哈哈大笑,「我就要離開燕省了,也就是覺得和你對脾氣,說幾句心裡話。我送你一句忠言,小夏,你聽也好,不聽也好,反正我當你是朋友才說的,我也相信你不會亂說。」

夏想默然點頭,一臉凝重。

「宋朝度為人深不可測,有前途,但他太謹慎,不輕易信任別人。和他交往,不能有錯,一有錯就會被他拋棄……而整個燕省省委大院中,藏龍卧虎,但葉書記不是心機最深沉之人,你最應該提防的,是范睿恆!」錢錦松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過於興奮。也不知是真向夏想交心,還是故意借酒說酒話,反正他今天說的話,都是嚇人的話。

說是嚇人,是因為作為省委秘書長,絕對不該說出以上的話。這些話要是傳出去,范睿恆肯定會和錢錦松沒完。誰也不想別人在背後詆毀自己,尤其是同事在背後的壞話,最讓人惱火。

但錢錦松今天不顧身份向夏想說了出來,恐怕並非是想獲得夏想好感那麼簡單。錢錦松裝醉也好,有意也好,他當面直言不諱,應該也是確實出於對夏想的關心,對范睿恆的作派肯定大有意見。

夏想也不太清楚錢錦松為何對范睿恆大有看法,他不是聽風便是雨的人,也知道人際關係十分複雜,范睿恆在他眼中還算可以,在別人眼中或許就是一無是處了,對錢錦松的提醒也就抱著姑且聽之的態度,相信錢錦松也是出於好意,也並非故意挑撥離間。

「多謝秘書長的好意提醒,我記下了。」夏想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多說,一點而過,「我現在給緒峰打一個電話,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安排一下。」

錢錦松微笑點頭,夏想的話,正是他等待中的結果。

夏想就當著錢錦松的面,撥通了邱緒峰的電話。

「緒峰,錢秘書長和我在一起吃飯,你現在有沒有時間過來湊湊熱鬧?」夏想想趕早不如趕巧,現在時間還早,不如將事情早早定下為好。

邱緒峰微一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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