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底線

白戰墨一下止住了眼淚,好象喝水嗆一大口一樣,臉漲得通紅,一臉氣憤:「夏區長,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於市長為什麼突然走了?是不是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夏想對白戰墨氣勢洶洶地指責不以為意,說道:「白書記言重了,我哪裡有本事指揮於市長?您說話之前請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

夏想的態度不冷不熱,語氣不輕不重地頂了白戰墨一句。

白戰墨氣得大怒:「你……剛才於市長說了什麼?」

夏想還沒有回答白戰墨的問題,費立國和晁偉綱雙雙從外面急急跑了進來,兩人分別來到各自的領導面前,都小聲地彙報了緊急情況。

夏想在台下還好一點,晁偉綱的話就只有他能聽見。白戰墨在台上,離話筒又近,費立國情急之下沒有壓低聲音,經擴音器的放大之後,在場眾人都聽清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牛奇招供了,幕後主使是康少燁!」

「嘩啦啦」一聲,白戰墨手中的演講稿散落了一地,他搖晃兩下,要不是費立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絕對會當場摔倒!

康少燁是幕後主使?太出人意料了,太令人震驚了,太不可思議了!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怪不得於四匆匆離去,連一句話也懶得再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康少燁是幕後主使,誰給他主持追悼會,誰就成了笑話!

還是天大的笑話……

真是應了一句老話,捧得多高,摔得多重。白戰墨一下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支撐不住,一下坐在後面的椅子上,雙眼發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心中驚恐萬分。

剛剛明明還在天上,一轉眼,就摔到了地下。儘管康少燁死了,但一樣摔得極慘。而他還在台上為康少燁歌功頌德,演講得越多,越聲情並茂,就相當於當眾打自己的耳光越響亮。

丟人,簡直丟死人了。

比丟人更讓白戰墨感到後怕的是,牛奇到底知道多少內情?他萬一知道了自己是幕後主使者之一,萬一知道了付先鋒是最大的幕後黑手,萬一他一股兒腦地全部交待清楚,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

白戰墨冷汗潸潸,片刻功夫,後背濕了一大片。

而現在是深秋季節,氣溫才不到10度。

再想到他剛才還在台上一本正經地大肆宣揚康少燁的為人和處事,還在高調錶揚康少燁的品德,轉眼間康少燁就由一名為國為民的好黨員好乾部淪落為一名兇手,落差之大,諷刺意味之強烈,絕對是白戰墨生平所僅見。

他大腦一片空白,已經無法運用邏輯思維來處理眼前的混亂局面了。

白戰墨在台下呆若木雞,台下眾人面面相覷,也是昏天黑地。

隨即,傅曉斌的電話及時地響了。

傅曉斌一見是市委辦公廳來電,急忙接聽了電話,裡面傳來了李丁山十分嚴厲的聲音:「市委決定,康少燁同志的追悼會立刻取消,所有新聞稿全部撒下不發!」

傅曉斌不敢怠慢,也顧不上向白戰墨請示,立刻大聲發號使令:「快,會堂立刻撒下,哀樂也不要放了,趕緊停了,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我宣布,追悼會取消!」

剛才費立國的話在場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都心裡有數肯定不會再有什麼追悼會了。開玩笑,都是兇手了還追悼個毛,完了,剛才的眼淚白掉了,表情也浪費了,真是晦氣。

眾人一鬨而散,沒有人再願意停留片刻。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誰也不願意和一個馬上就是名聲掃地的人有任何關係,哪怕他是一個死人。

人一死,可以不用負刑事責任,但名聲卻可以臭掉。更重要的是,康少燁死了就死了,再壞了活人的前途就不好了。於是,除了留下來拆除會場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前來充數的人如風捲殘雲一樣轉眼之間就走得一乾二淨。

現場只留下了白戰墨、夏想等下馬區一干常委。

夏想在聽到消息的一刻起,就知道歷飛還算機靈,終於辦成了一件及時雨的大事!

夏想想讓牛奇招供,至少也要咬出康少燁,就是不想讓白戰墨太過得意了,也不想讓康少燁之流壞事做盡,死後還能落個好名聲。即使不為警示天下壞人,也要讓下馬區的一干人心裡有數,讓他們知道,只要做了壞事,就必須要承擔一切後果。

否則會讓一些人認為生前壞事做盡,死後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還能一死了之,就更讓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員沒有了廉恥之心。

古人重名節大於性命,而現在,有太多人寡廉鮮恥,更有不少官員在國內搜刮完民脂民膏之後,一逃了之,到國外過起了安逸幸福的生活,才不管背負了什麼罵名。

也是國家不敢宣傳一些逃往國外的貪官,主要是數量太多帶走的金額太大,一公布,就容易引起民憤。其實照夏想設想,應該在每座城市最有名的廣場之中,樹立一座恥辱柱,將所有外逃貪官的姓名和照片雕刻在上面,任由千人唾棄萬人謾罵。

想遠了……夏想知道他的想法偏激了,永遠不可能實現,只是放在心裡當成一個慰藉罷了。在國內的官場之上,最不需要的是特立獨行的人,想要做出實事,就必須和光同塵。

夏想就朝金紅心使了個眼色。

金紅心會意,立刻和晁偉綱一起加入到拆除會場的大軍之中,加快拆除速度。

夏想又沖在場幾名常委點頭說道:「先各回辦公室,等候市委的進一步指示。」

夏想一發話,除了圍在白戰墨身邊的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啟明之外,其他常委都依次離開現場,竟然沒人向白戰墨請示一句。

白戰墨雙目無神呆坐了半晌,才突然清醒過來,抬頭一看,會場已經人走樓空,除了正在拆除的工作人員之外,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幾乎走了個精光。白戰墨感到權威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比起剛才的失落,書記的權威被夏想當眾剝得沒有了一點遮羞布,他怒不可遏地喊道:「立刻召開緊急常委會,誰也不許缺席!」

然後讓白戰墨更加沮喪的是,指示傳達下去之後,常委會竟然沒有開成,書記的話第一次在下馬區失去了效用,幾乎所有常委都對他的吩咐置若罔聞!

其實倒也不是包括夏想在內有主要黨政領導無視他的權威,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在靜觀事態發展,和市委通話的通話,和熟人聯繫的聯繫,都在想方設法四處打探消息,都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結果就是所有的人問來問去,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沒有結果。

當然沒有結果,因為牛奇一招供,孫定國就第一時間上報了市委,陳風當即召開了常委會研究如何處理善後事宜。

在市委常委會結束之前,不會有任何結論性的決策傳出,夏想很清楚現在除了靜候會議結果之外,做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他在辦公室里一點也不焦急,不象別人一樣四處打探消息,而是悠閑地澆起了花——還是在他京城住院期間之時,金紅心專門為他買了兩盆花,說是可以清新空氣。

當他澆完兩盆花之後,電話就及時地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果然是歷飛的來電。

歷飛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練,雖然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不過在夏想看來,多少還有點毛躁的毛病,他的聲音有點跳躍,顯然還沒有從興奮之中恢複過來:「領導,真是神了,我只不過試探了牛奇兩次,他就開口了,一點也不再嘴硬了。」

黃建軍認為必須向牛奇隱瞞康少燁的死訊,否則牛奇一旦知道康少燁已死,作為老公安,他知道已經沒有人可以咬了,肯定不會將罪責推到死人身上,就更不會招供了。根據可靠的情報以及夏想的提醒,黃建軍也認為向牛奇及時提供夏想視察方北村消息的人就是康少燁。

甚至還有可能是康少燁還親自參預了火樹大廈事件的策劃。

但牛奇不開口,不能對一名區委副書記胡亂指責,何況又是已經死去的人?按照中國人觀念是死者為大,因此黃建軍認為必須向牛奇隱瞞康少燁的死訊。

但夏想卻反其道而行之,他心裡清楚牛奇的底線所在,一是牛金,二是事件到康少燁為止。夏想就讓歷飛去試探牛奇兩點,一是向牛奇承諾保證牛金的安全——雖然陳玉龍是政法委書記,但要讓牛奇清楚,誰才是公安系統的一把手,在公安系統內部,誰才是說一不二的人。所謂縣官不如現官,陳玉龍再想插手公安事務,也不如孫定國在公安系統擔任了多年的局長有威望有權威。

二是讓歷飛將康少燁去世的消息悄悄透露給牛奇。

夏想雖然和牛奇接觸不多,但從牛奇一人力扛所有責任就可以判斷出來牛奇的為人和顧慮所在。如果牛奇知道了康少燁的死訊,牛奇為了立功表現,同時也為了保兒子牛金的平安,他肯定會咬出康少燁。因為咬出康少燁,將全部責任推到康少燁和他自己的身上,可以減輕他的處罰,也算是有立功表現。最關鍵的是,牛奇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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