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失神,讓夏想沒有發現會場上的巨大的對比和落差,他的舉動落在白戰墨眼中,就成了明目張胆地挑戰他的權威,已經肆無忌憚到了連場面上的客套都不再顧忌的地步!
白戰墨直氣得臉色鐵青,就要當場發作!
康少燁卻是無比心寒,夏想現在的威望已經完全凌駕到了書記之上,他端坐不動,其他常委連站都不敢站不起來,是何等的囂張和挑釁!簡直是視一把手的權威如無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康少燁一拍桌子,怒喝一聲:「夏區長,白書記都站了起來,你還坐著不動,難道還讓白書記開口請你?」
夏想彷彿才驚醒過來,歉意地一笑,站了起來,輕輕鼓掌:「失禮了,剛才看到一個震驚的消息,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白書記不要見怪才是。」
夏想一起身,其他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動作整齊,以夏想馬首是瞻的表現再明顯不過,就讓白戰墨感覺身為一把手的顏面大失,不由冷哼了一聲:「什麼消息能把你堂堂的夏大區長震驚了?我一直認為夏大區長向來鎮靜自若,從來沒有失態的時候,也不知道剛才的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很明顯是置疑夏想在假裝,在故意給他難堪。
夏想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就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王大炮落網了……」
「什麼?」白戰墨頓時臉色大變,差點站立不穩,身子一晃,要不是扶住了桌子,說不定會摔倒在地,他強行站穩了身子,不敢相信夏想的話,「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夏想笑了笑:「不急,相信白書記也馬上會收到消息了。」
話音未落,白戰墨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聽之後立刻臉色大變,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坐回到了椅子上,臉色由青變紅,一臉驚恐。
康少燁更是驚惶失措,顫聲問道:「白書記,是真的?」
白戰墨一臉灰白地擺擺手:「落到了軍方的手中,現在正在押解途中,連牛奇也一起被抓了!」
「啊?!」康少燁彷彿一眼看到了末日來臨,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心口一陣揪心的巨痛,然後雙眼一閉,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心臟病突發!
可憐的康少燁,先是被謝源清氣得心臟病發作住了幾天院,今天本來被白戰墨高調地當眾表揚,心情不錯,面上有光,一掃以前的晦氣,沒想到樂極生悲,牛奇和王大炮雙雙落網,等於他從高高在上的副書記的寶座,一步邁到了懸崖邊上,不心驚肉跳才怪!
康少燁急火攻心之下,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眾人也不敢抬動康少燁,只好將他放平,緊急撥打了120。
白戰墨現在也顧不上康少燁的死活了,交待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會議室。他急著和付先鋒通話,要具體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想也回到了辦公室,現場有陳天宇和傅曉斌照看就可以了,他也是想詳細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剛到辦公室坐下,還沒有來得及拿起電話,手機就響了,接聽之後才知道是古玉來電。
「哎,收到我的消息沒有?爺爺說了,他的任務完成了,也算幫了你一次,你可要承情。」果然是女人和男人那個之後,關係有了變化,古玉和他說話口氣都有所不同了,「當時情況很緊急,牛奇正想殺了王大炮,跟蹤的人及時出手才救了王大炮的命,現在正在把他們押回燕市,就等著好了,兩天後就到了。」
古玉說一句,夏想就「嗯」一聲,一直等古玉說完,他又插上話:「替我謝謝老古,要不是他出手,王大炮說不定就交待了,案子就更複雜了。」
「爺爺說了,不用客氣,以後你有機會還回來就是了,他相信你不會賴帳。」古玉笑嘻嘻地說完,又突然小聲說了一句,「爺爺要是知道了我和你那個了,你說他會要你怎麼還回來?會不會也想打斷你的腿?」
夏想就嚴肅地咳嗽一聲:「古玉同志,請你嚴肅一點,不要討論工作之外的話題,現在是上班時間……」
「去,假正經,不理你了。」古玉十分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夏想笑了,盯著電話暗暗數數:「一,二……」還沒有數到三,電話又響,他就接聽之後,漫不經心地問道,「又怎麼了?」
「沒事,就是剛才忘了說再見。」古玉沒心沒肺地又笑了,「再見!」
和古玉通話完畢,夏想自得其樂了一會兒,想了想眼前的局面,看了看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就撥通了陳風的電話:「陳書記,我過去看看您?」
恐怕整個燕市也沒有幾人敢和市委書記這樣說話,而且又是市委書記的直接下屬。燕市所有區縣的一二把手,即使陳風的秘書江天,也得必恭必敬以請求的口氣請求,而不是和夏想一樣,以商量的徵詢的口氣提出要見市委書記。
陳風早就習慣了夏想的風格,笑道:「來吧,路上方便停車的話,給我買點水果糖帶過來。」
也是陳風不當夏想是外人,才隨意指派他做事。夏想也知道陳風的老毛病犯了,秋天他咳嗽,但煙癮又大,就喜歡含一塊糖。
夏想剛出門正好遇到卞秀玲,卞秀玲特意來找夏想,說是想請他吃飯,夏想和陳風有約,就只好婉拒了她的好意。剛走兩步,就一臉笑意地問了一句:「卞書記辦公室有水果糖沒有?」
「你別說,還真有,你要多少?」卞秀玲很高興夏想有此一問,因為夏想問得很隨意很親切,開口向她要東西,是不見外的表現,就讓她心裡挺熱乎。
「要是我要,就幾塊就行。不過我是替陳書記要,有多少就要多少好了。」夏想也沒隱瞞,實言相告,「陳書記讓我在路上幫他買水果糖,我開車的時候,中間不喜歡停車,正好你有,就省了我的事了,呵呵。」
夏想其實是故意說出實話,一是讓卞秀玲感覺到他的誠意,二是也是一種增進感情的方式,朋友之間越隨意,越不客氣,才關係越近。
卞秀玲一聽更是喜笑顏開:「等著,我一會兒就來。」她十分高興夏想給陳書記送糖卻伸手向她要,證明夏想完全是把她當了自己人,而且陳書記吃了她的糖,也是一次難得的讓陳書記記住她的好機會。
夏想,還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領導,別看年紀小,但人長得英俊,能說會道,主要是辦事圓潤,讓人十分受用。
卞秀玲就將她抽屜里的水果糖全部拿下,還特意細心包裝了一下,交給了夏想。夏想拎在手裡,呵呵一笑:「得,我沾了卞書記的光了,下次我請你吃飯。」
走了兩步,他又揚了揚手中的糖:「要是陳書記對口味的話,下次他再需要時,我就偷個懶,請你幫我買來好了。」
卞秀玲心花怒放,夏想的意思是要把她引薦給陳書記了?別人是投石問路,夏想是投糖問路,直把卞秀玲高興得連連點頭:「那敢情好,能替兩位領導效勞,我正求之不得。」
直到夏想走遠,卞秀玲望著夏想矯健的背影還在想,和白戰墨相比,夏想簡直太有能力了,他才最應該擔任下馬區的一把手。
夏想來到市委大院,停好車,還沒上樓,就碰到了一個熟人——付先鋒,在市委大院碰到付先鋒很正常,但讓他驚訝的是和付先鋒一起並肩走來的年輕人,正是鄭毅。
鄭毅也發現了夏想,先是一臉愕然,隨後又點了點頭,夏想也還之以點頭微笑,又向付先鋒問好:「付書記好!」
付先鋒盯著夏想朝氣蓬勃的臉龐,以及他熱情流露的雙眼,心中忽然間閃過一個錯覺,夏想本不該是他的對手,應該是他的朋友才對,因為他自認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如夏想一樣能夠和置自己於死敵的對手談笑風生的人,最讓付先鋒琢磨不透的是,夏想的微笑真誠,眼神清澈,他向自己微笑點頭,似乎發自真心,而不僅僅是在演戲。
難道說,夏想真不認為他是幕後主使?或是明明知道,也有爐火純青的演技,不流露出半點憎恨和不滿?如果真是因為他的城府和偽裝,那他也太可怕了一些。
而且還可怕得驚人!
再想起名品時尚的倒閉,讓他又被三叔以語重心長的腔調教育了一頓,當然,三叔的語重心長之中,永遠隱含著諷刺和輕視,一句「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要清楚自己的優勢和不足,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的話猶在耳邊,就讓付先鋒感覺左臉還隱隱發燒,就和被三叔打了一個耳光沒什麼兩樣。
還有大伯的冷嘲熱諷,更是毫不留情,讓他現在想起還無地自容:「先鋒,你瞧你做的叫什麼事情?你是國家幹部,不是商人,非開一家名品時尚,現在倒閉了,聽說賠了1000萬?1000萬可以做多少實事,可以辦多少個希望小學,可以讓多少人吃飽飯,你算過沒有?你隨手就打了水漂,你當你三叔賺來1000萬容易?不是我說你,你要把態度放端正一些,要從政就好好從政,別一手政治一手經濟,你不是全才!」
付先鋒就覺得右臉燙得厲害,大伯打臉打得更狠。
儘管付先鋒對付伯舉故作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