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書記的真實想法怎麼會讓我們知道?」陳天宇愁眉不展。
「解鈴還須繫鈴人!」夏想不慌不忙地說道,「你轉告陳錦明,照常施工,白書記再讓他停工,他就拖下去,一直拖得白書記沒有了耐性,惱羞成怒之下,就會說出實情。」
陳天宇半信半疑:「陳錦明能頂得住壓力?」
「一家民營企業有建造燕市第一高樓的實力,作為創造人,如果沒有和官員周旋的本領,他也不可能有今天。」夏想研究過金樹集團的成長歷史,知道陳錦明是一個極有個人魅力的人。
他不是不想替金樹集團出頭,在現在的形勢之下,只能讓金樹集團和白戰墨拖延時間,才能磨得白戰墨沒有了脾氣,一怒之下或者就會脫口說出真相。
真相總在事情的背後隱藏,只有發現了真相,才有解決之道。否則白戰墨是一把手,他真要拍板決定一座大樓的高度,就是陳風也不好強迫他改變主意,何況他身為區長,就算拍著桌子和白戰墨大吵一頓,也未必管用。
且拭目以待,說不定又是一個極好的契機。
三天後,小時新型建材廠的各項前期申批手續都已經辦妥,承建商是李紅江的二建公司,已經開始進入場地,進行前期工作。同時,歷飛也加強了在方北村附近的警力,但奇怪的是,一直在方北村一帶活躍的王大炮惡勢力團伙突然銷聲匿跡一樣,不見了蹤影。
黃建軍在全區範圍內開展了一次打擊黑惡勢力的行動,雖然按照夏想的吩咐沒有大張旗鼓,但動靜也不小,卻收效甚微,因為不知何故提前走露了風聲,不但王大炮黑惡團伙消失了行蹤,平常許多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也躲藏了起來,大魚不見,小蝦米也沒撈到幾個,就讓黃建軍小有鬱悶,也知道肯定是局裡內部出了問題,有人暗中通風報信。
黃建軍及時將情況向夏想做了彙報,夏想不置可否,沒有就下一步行動做出新的指示,他就暗中在局裡排查,懷疑是副局長陸小區走露了消息,但沒有真憑實據,他也暫時拿他沒有辦法。
轉眼到了11月初,李沁三天兩頭地向夏想彙報長基商貿的動向,長風房產的樓盤價格暫時沒有太大幅度的上漲,小幅度的上升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緊接著,長基商貿又出資10億買進了吉成地產的兩處高層樓盤,出資5億買進了龍平房產的兩處樓盤,出資20億買進百姓地產的一處別墅區一處豪華住宅區和一處低檔小區,出資15億買進石大房產數棟商住兩用樓以及全部在建小區,短短時間內,已經出手55億巨資,掌握了下馬區近三分之一的樓盤和地皮,等於以上房地商前期所做的所有工作,在長基商貿的巨資的轟炸之下,無一倖免,全部交槍投誠,任由長基商貿擺布。
長基商貿想要擺布的不是開發商,而是市場,是燕市所有購房者的錢包。
而且,長基商貿已經初步派人試探著和江山房產、天安房產以及達才集團接觸,稍微透露了合作事宜,當然,他們是打著的是另外公司的名義,並非長基商貿的名頭。
在燕市或是京城註冊幾家新公司很容易,是什麼公司不重要,重要的是雄厚的資金。
李沁因為不知道夏想下一步的計畫,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道:「用不了多久,等長基商貿掌控了下馬區一半以上的樓盤資源時,他們就擁有了定價權,就會將整個下馬區的房產地市場玩弄股掌之間……夏區長,宏觀調控方面,您的萬全之計是?」
李沁終於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她的性格是上司不解釋就不多嘴,但現在形勢緊迫,她心中不安,畢竟在龐大的實力面前,資金是決定成敗的關鍵性因素。
「才55億,還少,繼續放水,繼續讓資金進來。」夏想信心十足,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尾大不掉,「等長基商貿和江山房產、天安房產以及達才集團達成協議的時候,應該就進入了100億左右的資金,就差不多可以收第一道網了。」
夏想只是堅定李沁的信心,並不說出他最終的應對之策,李沁就有點不滿:「您總得讓我心中有底不是?我現在還不清楚下馬區的土地儲備還有多少?」
政府對於土地儲備的保密,以及從來不事先對外公布土地儲備的數量和用途,是國內地皮價格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現下馬區還有多少儲備地皮,轉讓金是多少,何時對外出售,對外界來說是個謎。就是白戰墨也只知道個大概,具體數字掌握在夏想手中。
政府主導經濟,對夏想來說雖然沒有當上書記是一次失利,但反過來說,現在他將政府班子經營得如鐵桶一樣,許多核心秘密只掌握在他和陳天宇手中,即使謝源清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完全杜絕了外傳的可能。
外傳,既包括白戰墨,又包括元明亮。
所以夏想同意對長基商貿的投資放手不管,是因為他有完全可以重新撬動市場的槓桿,有重新分配資源的權力!
市場經濟由市場主導不假,但不要忘了,政府還有宏觀調控。當然只有政府的一紙命令而沒有房地產商的配合也是不起作用,夏想最大的依仗在於他對下馬區幾大房地產商無與倫比的影響力,不管是江山房產,還是天安房產,甚至是達才集團,都能對他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
也是長基商貿做夢也想不到的一點,夏想擁有行政資源上的調控權力,還擁有對市場絕對的影響力,更有早就得知他們意圖的洞察力,三力合一,才能做到無往而不利。
對於李沁的問題,夏想還是採取了避重就輕地回答:「相信我,錯不了,有些關鍵數據現在不宜透露,還望理解。」
「不說就不說,你是老闆,你是領導,當然全由你說了算。」李沁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有點任性地掛了電話。
夏想搖頭一笑,沒有理她,又想到長基商貿的高爾夫球場借故和批發市場過近為由,暫停開發,就不由暗笑。元明亮真是聰明之人,總算找到了一個官面堂皇的理由荒廢了一大片位置極好的地皮。閑置也好,反正協定的協議之中,如果五年之內沒有開發的話,下馬區有理由收回土地,重新拍賣,而且原有的土地轉讓金不退。
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快年底了,也不知元明亮是不是喜歡上了下馬區,會不會想在下馬區過年?如果他春節也在的話,夏想倒想請他喝上一壺,為他講解一下燕市的風土人情。
不管如何,元明亮總是遠道而來的朋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何況遠來的朋友還盛情難卻,腰纏萬貫,非要客氣地送他一份大禮——卻之不恭但也不能就說受之有愧,應該是飽含深情地笑納才對。
幾天後,陳錦明特意來拜會了夏想,委婉地提出了金樹集團會堅持原則問題不動搖,會頂住壓力不放棄,夏想對他的態度表示讚賞,並鼓勵他立足下馬區,面向全省和全國,力做一流的民營企業,下馬區對國企和民營一視同仁,在政策的傾斜上面,不偏不向。
誰也沒有提火樹大廈的高度問題,但誰都知道,一個簡單的大樓的高度問題,現在已經上升到了政治問題。
出乎夏想意外的是,火樹大廈的高度問題不但演化為政治問題,不知怎麼突然就成了一件群體事件的導火索,而且還激發了下馬區及至燕市和燕省一系列政治事件的激烈化。
周六,夏想正在家中陪著黧丫頭和兒子,享受一下天倫之樂。黧丫頭最近度過初為人母的恐慌期,心思稍微從夏東身上分離一部分,開始關注夏想的工作和生活。
「小時和古玉的廠子動工沒有?」黧丫頭抱著夏東,歪著頭笑。她已經恢複了七八,身子儘管稍微豐腴了一些,但依然小模小樣如女孩,童顏未改。
「已經動工了,現在工人已經進駐了現場,完成了三通一平。正是設備和材料進場的時候,今年冬天不停工,明年春天就有望完工。」夏想有點奇怪黧丫頭怎麼突然之間關心起了他的工作,她一向很少問起工作上的事情。
三通一平是指基本建設項目開工的前提條件,具體指:水通、電通、路通和場地平整。
「也就是說,以後你和小時和古玉,就要經常見面了?」黧丫頭咬著嘴唇,臉上似笑非笑。
夏想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就笑:「說對了,估計三天一見面,五天一會談,七天一吃飯,怎麼了,你有意見?」
「我可不敢有意見,就怕連姐姐知道了,會擔心。」黧丫頭很聰明地抬出了連若菡,「我什麼都看不出來,可不象連姐姐雙眼如炬,最能看出你的心思。不過我總覺得,小時和古玉,對你可是有掩飾不了的好感。」
夏想就嘿嘿一笑:「她們的好感都有強烈的目的性,古玉當我是哥哥,嚴小時當我是能讓她發財的財神……」
「好了,我不說了。」黧丫頭識趣地及時閉了嘴,她將夏東塞到夏想的懷中,「好好工作,你現在是有兒子的人了,為了兒子,也要把握好前程。」
說是不說,其實還是拿兒子當由頭來暗示他,別犯作風上的錯誤,夏想理解黧丫頭的擔心,也知道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