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一地雞毛

兩天後,燕省省委常委會確定了新任的燕市市委常務、常務副市長人選於繁然,於繁然定於一周後正式到燕市走馬上任。

同時,譚龍開始著手準備卸任和交接事宜,對譚龍來說,近些天來一直是愁雲慘淡,在他看來,前途一片黯淡。

崔向見識了大家族的力量之後,忽然之間也收斂了許多,不過也正是因此,他反而更堅定了和付先鋒走近的想法。背靠大樹好乘涼,儘管付家暫時受挫,但畢竟家大業大,一時失利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勝利。

燕省的局勢暫時進入了平靜期,有關提名宋朝度為常務副省長的任命,以及提名高晉周為省委常委的提議,已經由燕省省委報經中組部批准。

燕市,市長辦公室之中,胡增周坐在寬大的椅子之中,若有所思。房間內還另有兩人,正是慕允山和滕非。

幾天之內,燕省乃至燕市風起雲湧,讓胡增周再一次體會到臨近京城的燕市之地的風浪果然巨大。燕市離京城太近了,近到京城一有風吹草動,燕市就會無風起浪。

如果說譚龍的調離燕市給胡增周帶來的震驚用難以置信來形容的話,那麼韋志中的空降事件,由山雨欲來風滿樓,直到雷聲大雨點小,再到轉眼之間風平浪靜,胡增周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內心的震駭和不安,太詭異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

政治,果然到處充滿了奇蹟,充滿了交易,充滿了不為外人所知的重重內幕!

在胡增周的政治生涯之中,不是沒有發生過某人將要調任某地傳聞成真的事情,基本上在官場之中,將傳聞當成事實,會有百分之九十的準確性。越到高層準確性越高,象常務副省長的級別,輕易不會傳出風聲,既然傳出,基本上就可以認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不想,風聲鶴唳之後,卻發現不是草木皆兵,而是一地雞毛,就讓人不得不愕然國內政治的不確定性和複雜性,果然超出許多人的想像之外。

即使一輩子在官場混跡的老油條,誰又敢說真正了解官場?千人千面不說,每一個地域都有每一處的特色,南方沿海省份,中原省份,西北省份,以及環繞京津的燕省,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標準,就算中央的政令,到了各地也會變了味道,變得充滿了地方特色。

但燕省剛剛上演的一出烏龍也太令人震驚了,讓身為副省級高官的胡增周也大為震驚,隨後又是深深的無奈和失落。

無奈的是,翻雲覆雨的總是大人物。失落的是,他雖然身為副省級幹部,按說和副省長平級,不但在燕市處處受到牽制,在燕省更是沒有一席之地,眾多風雲變幻的大事,他不但事先聽不到一點風聲,而且事後也摸不到一點頭腦。

歸根結底,還是層次太低,還是遠離政治核心的緣故。

動了譚龍,表面上是動了付先鋒的勢力,但因為於繁然是空降的緣故,實際上觸動的是陳風、付先鋒和他三個人的利益,當然,付先鋒損失最大,而他也是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畢竟身上突然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常務副市長,他的立場不明,工作能力不明,可以說譚龍走而於繁然來,對政府方面的影響遠超對市委方面的影響。

隨後當胡增周得知於繁然的真正來歷之後,心中只有苦笑,是的,無可奈何的苦笑。他才明白,當時吳家出手攪亂燕市常委會的局勢,明是打壓夏想,暗是讓燕市的常委們不再團結,實際上最大的目標所指,還是他和陳風之間的聯盟。結果他真的就按照別人的設想,和陳風保持了距離,從而造成了燕市常委會的三分天下。

三分天下,相當於每一分勢力都消弱了許多。此時突然安排人空降到燕市,又是十分關鍵的常務副市長的位置,進,可以聯合任何一分勢力組成聯盟,退,可以拉攏一兩名常委形成自己的派系。不管是哪一種,都有很大的空間和可操作性……手腕太高明了。

胡增周除了嘆息就是嘆息,他又能怎樣?他無計可施!

如今的燕市局勢和他的心情一樣,用一個最恰當的詞來形容就是——一地雞毛。

今天慕允山和滕非前來,是向他彙報一下下馬區的局勢,以及夏想並不配合慕允山的提議的問題。

胡增周思忖再三,他並不肯定夏想有沒有在此次事件之中出沒,但他想清楚了一點,於繁然是吳家人,來到燕市之後,或許會和他不和,或許會和陳風不和,但應該不會再出手打壓夏想了,因為胡增周明白了一點,上一次吳老爺子明是打壓夏想,暗中是攪亂燕市局勢,是一舉兩得的手段。

吳老爺子是絕頂聰明之人,誰知道他在打壓夏想之時,有沒有另外的想法?比如說其實只是想給夏想一次教訓,壓他一壓,也好有利於他的成長?

一瞬間胡增周做出一個決定,說道:「以後在下馬區的工作之中,儘可能配合夏想,至少不要和他公開作對。在常委會上以附和他的決定為主,除非涉及到自身利益,只要是夏想和白戰墨之間的衝突,堅定地站在夏想的立場之上。」

慕允山也知道在目前眼花繚亂的局勢之下,他的思維有點跟不上形勢,就一切聽從胡市長的決定,答應了一聲,又問:「關於市財政撥款的問題……?」

胡增周堅定地一揮手:「放行,一會兒我就親自打電話放行。在當前的形勢之下,不向夏想提要求,只單方面支持他,夏想為人比較重感情,相信到了關鍵時候,他會有所回報。」

滕非一直不說話,眼睛之中閃動著疑惑,一直等談話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才突然說了一句:「胡市長是不是找個機會和夏想談一談?」

胡增周臉色一變,不悅地看了滕非一眼,沒有說話。

滕非自知失言,忙說:「只是覺得夏想的表現有點奇怪,他太鎮靜,總是一副事事盡在把握的姿態,而實際上,自從他擔任區長以來,除了在200億資金上面主動退讓之外,他和白戰墨的數次交鋒,沒有一次失利。如果再加上我和允山的支持,他在常委會上就會聲望大增,完全蓋住了書記的光芒。」

胡增周沒有打斷滕非的話,等他說完之後,才微微搖頭說道:「時機還不成熟,他總有來市裡彙報工作的時候……」

與胡增周的無奈和失落相比,陳風此時的心情也是患得患失,對於繁然的空降,有一種本能上的抵觸,儘管他也知道,於繁然到了燕市之後,很有可能走中間路線。

他就問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你說說看,於繁然會是一個什麼態度?」

「燕市有於繁然,燕省有高晉周,吳家已經完成了布局。從吳家的布局來看,顯然比付家要務實許多,因為吳家的著眼點全是政府實職,而不是黨群虛職。」年輕人侃侃而談,一臉淡定,「於繁然顯然是要走中間的務實路線,以埋頭實幹為主,除非涉及到重大的自身問題之時,一般不會站隊,所以我說,他對陳書記沒什麼威脅,對胡市長也沒什麼惡意,不過基於他的來歷,和付書記就是天然的對手了。當然,表面上的安定團結還是要保持的。」

陳風呵呵地笑了:「你又是什麼立場?」

年輕人站了起來:「陳書記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

陳風又笑:「萬一吳家接受了你,怎麼選擇?」

「前腳打壓,後腳接受,我也不是沒有原則的人,怎麼能隨風打轉?」能和陳風以如此輕鬆隨意的口氣說話的年輕人,全燕市也沒有幾人,除了夏想……夏想擺手說道,「您也別測試我了,在我的心目中,陳書記第一位,吳家第二位。萬一吳家的利益和您的利益發生了衝突,我的第一選擇是從中說和,力求圓滿解決。實在解決不了,就會堅定地和您站在一邊。」

陳風哈哈大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漂亮話我愛聽。」

夏想就謙虛地笑:「可不是漂亮話,是大實話。」

陳風就笑得更開心了:「不務虛了,說一說下馬區的各項工作。」

夏想今天就是借彙報工作之名,來和陳風討論一下省市的局勢來了。當然,談論完了局勢,工作還是需要認真彙報一下的。

「各項工作開展還算順利,道路施工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承諾的資金到位情況也不錯,下馬河的拓寬工程也完成了百分之三十的進度,主要矛盾還是集中在征地和回遷等遺留問題上,不過問題都不大,不難解決。」夏想心中有下馬區的藍圖,哪一處工程何時竣工,哪一座大廈正在落成,他基本上都心中有數。下馬區目前儘管矛盾不少,但因為現在正是秋初之際,是施工的黃金季節,所以工程進度加緊。因為有活兒可干,所以種種隱性的矛盾並不突出,也被熱火朝天的景象掩蓋了下來。

不過夏想畢竟有著常人所不具備的優勢,他已經敏銳地發現了一些不正常的跡象,就是在不少征地的村莊之中,有一股隱性的惡勢力正在形成。

早在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組替陳風暗中解圍時,化解了來自南方一建的威脅的同時,也間接地將因為城中村改造而帶來的一些不良因素消弭於無形之中,改變了歷史的軌跡,其中就包括城中村最為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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