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就只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不多時,謝源清接了一個電話,提出有要事要先行離開,吳才江也沒說什麼,揮手讓他走。謝源清一走,氣氛就輕鬆多了。
吳才江說了幾句謝源清的話題,說是因為當年的友情,抹不開面子,不得不幫謝源清安排一個前程。至於他以後有沒有長進,他也就無能為力了。
夏想卻沒有多談謝源清的問題,他對謝源清不太感冒。邱緒峰當年比謝源清難對付多了,他一樣可以擺平,而且現在還成了好友。謝源清則不同,他沒有邱緒峰的底氣,更沒有邱緒峰的城府和能力,夏想對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說話間,吳才江就提到了連若菡和吳連夏。
「若菡的事情,還得謝謝你。」吳才江十分真摯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出面,誰也勸不動她。她回來之後,雖然老爺子對她未婚生子大為不滿,但對吳連夏非常疼愛,愛如至寶,天天抱著不放,精神好了許多。老爺子手術之後精神狀態一直不是很好,現在有了連夏,天天樂呵呵的,非常開心。前幾天去醫院複查,大夫說恢複得非常好,基本上手術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夏想聽了也是十分高興:「老人家身體好,就比什麼都好。老爺子退下來後,各方面的反應還算平靜?」
作為最高層中幾人之一的老爺子已經順利退居二線,他的退下,不可避免會對吳家的嫡系造成一定的影響和動蕩。連若菡的親生父親吳才洋已經順利接任中宣部部長,進入了政治局。儘管如此,一些吳家的外圍人物,有可能因為吳家的核心人物沒有進入最高決策層,而轉投到別的陣營。
「還算平靜,不過也有一點小小動蕩,也是正常的情況。人心很複雜,不是所有人都念舊都感恩,總有人喜歡跳來跳去,其實他們不知道,越愛跳的人,在所有人眼中,越是跳樑小丑。」吳才江一臉輕鬆地說道。吳家的大樹,根深葉茂,不可能一下倒下,更何況老爺子只是退下了,人還健在,還有足夠驚人的影響力,再有吳家還有幾個嫡系的政治局委員,以及幾個大省的一把手,在國內的政治圈中,依然是數一數二的家族。
「不過,二哥好象知道了若菡的事情,問了幾次,若菡沒說,他也是剛回京城,工作太忙,沒再細問。」吳才江面有憂色,說出了實情,「其實平心而論,你和若菡的事情,我也不是十分贊成。不過我為人還算寬容,有些事情比較看得開,既然已經成了事實,而若菡又是十分倔強的性格,能死心塌地地跟了你,也說明你有過人之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只是能瞞老爺子和二哥多久,我心裡沒底。萬一他們知道了,一怒之下,你的前途恐怕就會毀於一旦。」
夏想坦然地一笑:「事已至此,怕又有何用?既然我和若菡選擇了一種在一起的方式,是我們兩個人都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真的因為此事丟了前途,也沒有什麼,憑我的雙手和頭腦,想要賺錢養活自己,也不是一件難事。」他深深地看了吳才江一眼,「不管如何,都要謝謝三叔的開明和寬容。」
吳才江滿意地笑了:「終於肯叫我叔叔了?不記恨當年的事情了?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我,完全是不打不相識,是不是?」
吳才江才不肯向夏想認錯,夏想也知道他面子要緊,就一笑而過:「都過去了,三叔再提以前的事情,是故意逗我不是?來,敬三叔一杯。」
叫吳才江三叔,夏想叫得心甘情願。從連若菡的輩份算起,吳才江確實算是他貨真價實的三叔。從吳才江本人對他的維護來說,也值得他尊稱一聲三叔。
吳才江樂呵呵地一飲而盡,說起了吳連夏:「小傢伙很壯實,很可愛,好動又好玩,可把老爺子喜歡得不行。說到底,我們都得該感謝小傢伙,他給老爺子帶來了無窮的快樂,老爺子現在可把他當成了寶……」
說起吳連夏,吳才江也是喜笑顏開。
不一會兒,話題又轉移到了燕市的下馬區上面,吳才江問道:「區委書記的位置,能不能確定拿下?」
「問題不大,阻力也會有,但形不成氣候。市裡有陳書記和胡市長點頭,省里葉書記和范省長也支持,基本上燕省的範圍之內,沒有人會掀起什麼風浪。」夏想倒不是高抬自己,也確實陳風和胡增周對他寄予厚望,深信他的能力,而他對區委書記的位置,也是志在必得。近一年多的運作和用心,一心推動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為的就是心目中的如畫江山。
「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就不出面幫你說話了。」吳才江也是出於多方面的考慮,「我公開支持你的話,讓二哥知道了,以他的聰明,肯定能猜到什麼。實在有過不去的坎時,再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現階段,還是避開二哥的鋒芒為好。他這個人,性格太強勢,脾氣也太臭,翻臉不認人。」
吳才江一臉苦笑。
夏想能體會吳才江的無奈,連若菡的倔強肯定就有吳才洋的影子。吳才洋連吳家老爺子的面子都不賣,更何況他這個小字輩?
吃完飯時已經晚上9點多了,告別時,夏想送吳才江上車。吳才江關上車門,片刻之後又打開,突然就說了一番話:「有一件事情你聽說沒有?梅曉琳調回團中央不久,就請了病假,一直沒有怎麼上班。梅曉琳一直隱著我沒說實情,我也是從別處才聽到了消息,原來她生了孩子休了產假。因為梅曉琳未婚先孕,梅昇平也沒臉對我說,哈哈。我以前一直擔心他笑話若菡未婚生子,結果倒好,他們梅家的閨女也是一樣,你說,是不是妙得很……」
吳才江走了很久,夏想還一直獃獃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腦子中始終迴響著吳才江的聲音。他腦海中不停地閃回和梅曉琳在燕市賓館之中意亂情迷的一夜,那一夜,他侵佔了她。那一夜,她包容他。那一夜,他們佔有了對方。
難道說,那一夜的花開一瞬,竟然珠胎暗結?不是說梅曉琳被醫生診斷為身體有病,不能懷孕了嗎?難道他的能力竟然如此強大,不但一次命中,還讓一個被醫生判了不能生育的死刑的女人關於母親的夢想起死回生?
夏想差不多原地站立了有十分鐘,直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從他面前經過,劣質的香水味刺激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他才清楚過來,再想起梅曉琳的急著要從安縣調回京城的古怪表現,以及後來和她通話時,她努力掩飾的情感,還有她故意躲而不見,還換了手機號碼……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一個真相,梅曉琳的孩子,是他的後代!
夏想摸了半天,才從身上找出一支煙。他平常抽煙少,煙癮不大,一般不帶煙,能找出一支也不容易。想抽支煙緩解一下緊張莫名的心情,卻發現沒有帶打火機。正無奈的時候,身邊路邊了一個看似清純的女孩,伸手從包中拿出一隻打火機替夏想點上煙,漠然的眼神看了他兩眼,問道:「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是失戀了。」
夏想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失戀?開玩笑,他是平空多了一個孩子出來,比失戀可好玩多了。而且看樣子,他的孩子的母親,不但不想讓他知道真相,肯定不會讓他和孩子相認!
夏想在商務部有一間單身宿舍,不定時住在肖佳處。今天本來說好不去找肖佳了,他卻悶頭開車到了肖佳家中,二話不說倒頭便睡。肖佳見他情緒反常,也不問他出了什麼事,只是幫他收拾好,脫了衣服,靜靜地守護在他身邊。
第二天,夏想無心工作,思來想去還是給梅昇平打了一個電話。
「梅部長,曉琳是不是生孩子了?怎麼一直沒聽您說過,她也一點也沒有向我透露。」
「咳咳,她不讓告訴你……不止你,所有她認識的人,她說都不許說,我也沒有辦法,不能惹她不高興不是?本來醫生說她可能不能生育了,誰知道又突然懷孕,她也是調回京城之後才告訴我真相的。」梅昇平也就沒有再隱瞞夏想,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我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就是不說。後來問急了,說是什麼在美國的一個美籍華人,認識了一段時間又分手了,是真是假我也不想追究,也懶得去想,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可以了。」
夏想就想,美籍華人何其不幸,同時成了連若菡和梅曉琳的擋箭牌,也不知道有多少美籍華人蒙受了不白之冤!
不過夏想可沒有替美籍華人申冤的意思,他猶豫一下,還是問起了梅曉琳的電話:「可否告訴我她的手機?好歹同事一場,我想向她表示一下祝賀。」
梅昇平遲疑片刻,還是告訴了夏想梅曉琳的手機號碼:「我一直覺得你和曉琳挺對脾氣,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你給她打個電話也好,她也許是覺得未婚先孕難為情才避開以前的朋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會在意這些?你正好在京城,方便的話替我去看看她……」
掛斷電話,夏想才恍然想起,說了半天,忘了問梅曉琳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即刻撥通了梅曉琳的電話。
鈴響三聲,梅曉琳接聽了電話,夏想只「喂」了一聲,她就聽出了是夏想的聲音,警覺地問道:「怎麼是你?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