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暗笑,嚴小時也夠壞的,最後用一件舊衣服來問難楚然,還說出了衣不遮體的話,就是故意要給在場的眾人浮想聯翩,就是要讓大家起鬨。帶動現場氣氛也是一種戰略,讓大家的士氣為自己所用,也能給對方帶來巨大的威壓。
不管是不是暗中採用了一些小手段,目的達到了,就獲得了想要的效果。嚴小時首先在外表上贏得了底下大部分男生的好感,其次她也確實伶牙俐齒,兩個回合下來,反駁得楚然沒有還手之力,而楚然在慌亂之下,再次出錯,就奠定她慘敗的局面。
楚然自然不甘心被突然殺出的嚴小時打敗,她精心設計的出名大計眼見就要付諸東流,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不由氣急敗壞地說道:「你說我只會紙上談兵,你又懂什麼?你還不是一樣只會紙上談兵?有本事詳細說說寶市的柯達投資有什麼成功之處?醬菜廠的改制又有什麼值得推廣的經驗?哼,有真實的數據才能讓人信服!」
楚然如此說,就有耍賴的性質了,因為嚴小時對外聲稱的身份只是柳俊的學生,她不過是一個學生,哪裡能夠接觸到廠家的保密數據?楚然的質問就是無理取鬧了。
程曦學卻假裝不知道楚然在耍賴,反而也是一臉好奇地問道:「就是,嚴同學請列舉一下詳細數據,也好作為參考。」
程曦學的笑容落在夏想眼中,就是虛偽之極的表現了。
程曦學自然會比楚然更清楚,嚴小時不會知道廠家在改制前後的具體銷售數據,他卻還故意有此一問,就是成心刁難的意思了。顯然,為了目的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也是程曦學沒有意識到會突然有嚴小時意外出現,不但在相貌上比楚然更勝一籌,在口才上也比楚然更犀利,幾個回合下來,竟然打得楚然完敗!
面對楚然和程曦學二人的共同反擊,嚴小時強作鎮靜,內心卻閃過一絲慌亂。她當然不可能知道具體數據,但也不能直接開口就說我不知道,會讓眾人笑話,儘管也知道程曦學是故意刁難,也要處理得當才能應付過眼前的困境。
正思索之時,只聽柳俊朗聲說道:「程教授說笑了,辯論本來就是紙上談兵,用事實說話也只是列舉事實,可不是對比數據。如果真要對比數據,就得請更加專業的人士來為我們上課了。理論研究只是提供了一種推測和可能,永遠不能作為實際生活的準則,只能當成一個參考。雖然我也從事理論研究工作,實際上我最佩服的人,還是在生活中用實際行動具體執行的執行者。對於你根據理論研究得出的產業結構調整在內陸省份不可行的結論,我不贊成。」
柳俊的一番話等於當面給了程曦學一個大大的難堪,程曦學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十分不快。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在演講會上當眾指責他的理論,等於是公開和他唱了反調。
也不怪柳俊不給程曦學面子,實在是程曦學利用楚然出面的事件太精明過人,剛才楚然不依不饒的態度太咄咄逼人,而程曦學不但不指責楚然無理取鬧,反而還親自出面對付嚴小時,讓柳俊對程曦學的品行看低了三分,最終讓他一氣之下,當面對程曦學的理論給予否定。
程曦學微微一愣,柳俊的發言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他個人身份,而是北大的態度,等於說今天請來的幾大院校的教授之中,已經有人明確地發出了反對的聲音。程曦學意想之中的一團和氣全數支持的局面沒有出現,都怪嚴小時節外生枝,如果不是她意外出現,以柳俊的性格,和楚然辯論幾句之後,隨便找個台階一下,大家都相安無事,哈哈一笑,一派皆大歡喜的景象該有多好!
可恨,可惡!
程曦學愣了足足有幾秒鐘才清醒過來,隨即又笑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理論,柳教授有不同意見,我虛心接受,還請柳教授繼續發言,我們就產業結構調整是否可以在內陸省份全面推廣的論題,繼續討論。正好目前燕省是國內內陸省份之中最堅定地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的省份,也有了一點成績,而且離京城最近,容易得出翔實的結論,所以我們接下來還就燕省現階段取得的成績進行討論論證……」
柳俊無所謂地一揮手,說道:「文化旅遊的項目,從大的方面來講,是宏揚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從小的方面來講,是寓教於樂,不比一些地方政府為了增加知名度,胡編亂造一些神話傳說來給臉上貼金更有實際意義?單城市是成語之鄉,而我國一半以上的成語形成在春秋戰國時期,現在民族文化流失,許多大學生拚命學外文,卻對自己的祖先的事迹一無所知,這種狀況不得不讓人痛心。我們辛辛苦苦十幾年培養出來一個英文專業畢業的畢業生,如果把他放到美國,他除了會和人說話之外,還有什麼專業的技能?所以我說,文化旅遊,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值得推廣。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排在第一的不是GDP,就是在現實社會中,最讓人尊敬的人不是他有沒有錢,而是有沒有人品有沒有文化。國家也是一樣,有文化有品格的國家,才有前途和未來!」
嚴小時向柳梭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不僅僅為他替自己解了圍,也為他對文化旅遊項目的肯定。因為她就是文化旅遊的投資商!
柳俊的一番講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楚然已經恢複了平靜,又加入到了辯論之中,說道:「柳教授的話確實發人深思,但今天的議題是討論產業結構調整是否在內陸省份全面推廣的可行性,不是討論中國的傳統文化。暫時就算文化旅遊項目算是一次成功的嘗試,我想再請教一下柳教授,通海鐵路耗資巨大,除了對單城鋼廠有利之外,對於沿線的城市都沒有多少好處,是不是可以算成一次勞民傷財的損人利己的舉動?」
「對,不止通海鐵路看不出有太多的現實意義和可借鑒之處,就是柯達的投資從長遠看,也是一次以長期利益換取眼前利益的短視行為,還有醬菜廠的改制,更是一個笑話!」一個人邊走邊說,從台下來到台前,站在了楚然的身邊。
來人30歲左右,英氣逼人,一身西裝,國字臉,大眼,應該說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唯一遺憾的是,他的眉毛很淡。如果再長一副濃眉,就擁有了十分迷人的男人氣質。
他彬彬有禮地朝台下鞠了一躬,自我介紹說道:「我叫張楊,中大在讀的博士,是程老的學生。」
張楊、楚然並肩而立,猶如一對玉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是上等之姿,又引來下面一陣議論之聲。不過這一次,吸引的都是女生的目光。
張楊自我介紹完畢,繼續說道:「我敢斷言,兩年之後,最多三年,柯達將會取得控股權,達富將會喪失原有的品牌優勢,十幾年的國內知名品牌才會毀於一旦,從此達富將會淪為柯達的附庸和加工廠,至於5億美元的數碼相機研究室,純粹就是擺設,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伎倆罷了。到底是柯達太聰明還是我們的談判人員太愚蠢,就不得而知了,作為主導談判的夏想聽說只是一個本科畢業生?也難怪,連研究生的學歷也沒有,還想和狡猾的美國人打交道,不出意料的話,他肯定被美國人耍得團團轉,當然,也不排除他明知是陷阱還要跳進去的可能,畢竟損失的是國家,得了實惠的是個人!還有醬菜廠的例子,根本就不值一提,不登大雅之堂,還是不要說了。」
鄒儒氣得差點拍案而起,卻被夏想一把拉住。
夏想儘管心中也是怒火中燒,但還是壓下了衝出去和程曦學理論一番的衝動,時機不到,現在上去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就小聲對鄒儒說道:「鄒老息怒,現在還不該您出面,還沒有到關鍵時候。您應該在最危急的時候出面才能起到力挽狂瀾的效果,現在范錚已經上去了……」
范錚不但是范睿恆的兒子,對別人對燕省的指手畫腳不能容忍,他還是醬菜廠的投資商,被張楊貶低得一無是處,當然無比惱火,當即挺身而出,大步流星來到台前,和嚴小時站在了一起。
范錚最大的優勢就是人長得帥氣,而且舉止之中還有一股玩世不恭的氣質。他從小生活在優越的環境之中,打記事起老爸就是政府官員,可以說他是伴隨著范睿恆步步高升成長起來的,見多了高官權貴,眼界之高,見識之廣,不是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所以相比的,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自信和傲然。
尤其是他盛怒之下,刻意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氣勢出來,一出場,就在氣勢上壓了張楊一頭。張楊別說是一名博士,就是博士生導師,只是普通家庭出身,沒有經歷過高官之家的權勢熏陶,哪裡有范錚盛氣凌人的作派?猛然被范錚的出場震住,一臉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范錚也是一身西裝,不過比過張楊的價值千元左右的西裝,他一身國外名牌,價值上千美元,相比之下,高下立現。再有范錚不次於張楊的帥氣,還有他嘴角掛著的一絲壞笑,立刻就引起了在場的女生的追捧,台下驚呼之聲不斷。
范錚不理會台下女生的驚呼,而是冷冷地打量了張楊一眼,說道:「聽你剛才大放厥詞,說得好象頭頭是道,實際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