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一場別開生面的政治事件

書記對政府事務不插手不可能,插手過多,也會引起省長的不滿。范睿恆就很清楚他和葉石生之間會維持一個平衡,而他們之間平衡的支點,就是夏想。

夏想級別不高,只是處級,在省委大院中可以說不值一提。但正是因為他級別不高,才更能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書記和省長之間,而不用堅定地站隊。因為在省委裡面,沒人會當一個處級幹部有多大的分量,所以就算他左右逢源,所有人看重的只是他的能力,而不是他的職務和權力。因此,夏想作為了書記和省長之間的緩衝,作為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核心人物,就非常巧妙地來往於葉石生和范睿恆之間,成為二人之間微妙關係的一個關鍵的橋樑。

所以當夏想前來彙報工作,簡單地提到了他剛從葉書記辦公室出來,范睿恆欣慰地笑了,夏想是個聰明人,也很會把握分寸,以後他會和誰站在一起是以後的事情,起碼現階段,他值得信賴。

夏想彙報完工作,還將葉書記站著改稿的情景說了出來,笑道:「葉書記真是讓人感動,足足了站了十幾分鐘才改完了稿件。我看他在范錚的稿子上停留的時間最長,也對范錚的文采最為讚賞。」

范睿恆也笑:「葉書記是站立改稿,是出於對文采斐然的文章的尊敬,是一種表率。說不定以後這件事情傳出去,將會成為一件美談……范錚的文章能入得了葉書記的眼,也是他的福氣,也證明他在京城幾年,沒有白學,沒有辜負我對他的一番心血……」

夏想聽出了范睿恆的弦外之音,說道:「我和范錚現在是學兄學弟,就算沒有范省長的這一層關係,我和他也是至交好友。過一段時間我要上京城交作業,如果范錚有空,就讓他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鄒老。」

范睿恆聽明白了夏想的意思,夏想是說,以後不管范睿恆是不是在位,他都視范錚為學兄,相當於是一個長久的承諾了,他就心中甚喜。

對於讓范錚出面參預論戰,范睿恆出於兩方面的考慮。一是范錚在社科院做學問,正好顯示出他身為省長的清明。范錚以社科院學者的身份參預論戰,不管別人是不是知道他是省長公子,都對范錚的名聲大有好處。現在論戰可是成名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而且范睿恆也認為,此次論戰雖然有政治目的,但同時引起了政治和學術界的雙重關注,機遇之好,前所未有。如果范錚能夠藉此一舉成名,自然大好。

二是不管范錚是否能夠藉此機會揚名,都對他以後的成長大有裨益,是一次極其難得的鍛練的機會。畢竟范錚已經決定躲在社科院做學問,但社科院卻並不是完全做學問的地方,不涉及政治的學者是不存在的。范睿恆認為范錚並不適合從政,但只要生活在社會之上,人人又離開不政治。范錚在社科院,其實還是一種變相的從政。

以學問來影響政治的終南捷徑。

儘管范睿恆也討厭程曦學,但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范錚最終也成為程曦學的一樣的人物,能以一個經濟學家的身份,對國家大計對國家政策發表出個人看法,以指點江山的氣概,當一個無冕的經濟顧問。

夏想說了該說的話,表了該表的態,彙報了該彙報的工作,就告辭離去。

夏想也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范睿恆只是隨口一說,不料葉石生「立而改稿」之事很快就在省委大院中流傳開來,人人都知道「三劍客」的文章深得葉書記賞識的傳聞,更是對三劍客的名字都了如指掌,比如都知道夏想是領導小組的成員,是核心人物,范錚是省長公子,社科院學者,嚴小時是單城市文化旅遊的投資商,另一個身份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所有知道的人都會做恍然大悟狀,然後心領神會地說上一句:「嚴小時,范省長的外甥女,難怪,難怪!」

夏想清楚,此事是范睿恆有意透露出來,就是要借葉石生之名,抬高他們三人。同時也表明了范睿恆現在對產業結構調整的支持力度是百分之百。

葉石生聽到傳聞之後,只是搖頭一笑,此事與他名聲沒有一點傷害,反而更能襯托出他認真負責的高大形象,他沒有任何理由不快。

和葉石生與夏想所料的一樣,三篇反駁文章發表之後,頓時在燕省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許多專家學者被文章犀利的觀點所震驚,更有人在震驚之餘,被夏想的痛斥罵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和第一次三篇文章發表之後,沒有引起什麼反響完全不同的是,第二次的三篇文章,以編者按的方式發表在燕省日報二版的重要位置,不但在業內打擊得一眾專家學者們一陣痛呼,甚至有人看到文章之時,甩杯子罵娘,一時之間,最早在燕省日報發表置疑文章的不少學者,互打電話紛紛詢問夏想、范錚和嚴小時到底是誰,幾乎是雞飛狗跳,到處充斥著責罵夏想膽大包天,指責范錚陰險狡詐,大呼嚴小時溫柔一刀!

所有置疑產業結構調整的專家學者們,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紛紛跳將出來,大呼小叫地表演一通。

與專家學者們被擊中痛處,跳得高叫得歡不同的是,夏想三人的文章,在民眾中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本來燕省日報在報攤點的零售很少,幾乎沒有人去零買燕省日報。突然之間,所有的報攤主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前來買報的人比以前增加了數倍有餘,而且無一例外全是購買燕省日報!

一般一個報攤頂多訂幾份燕省日報,當成一項攤派任務不得不完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燕省日報突然就大受歡迎,真是稀奇古怪。不過有市場就有動力,許多報攤主都大量購進了燕省日報,銷量比平常激增幾十倍不止。一問才知道,原來上面有幾篇文章,說出了百姓的心裡話。

李小龍開了一家報亭,報亭座落在工農路和華中大街交叉口,近十年了,他對各種報紙的銷量數據差不多都了如指掌,每天進多少份不滯銷不賠錢,基本上都能做到門兒清。今天一開張就邪門了,所有前來買報紙的都一個腔調,開口就問:「燕省日報?」

李小龍不明就裡,拿起一份燕省日報就看了起來。一直看完了夏想三人的文章,激動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說得真他奶奶的太好了,怪不得都想買燕省日報。要是燕省日報經常發這樣的好文章,我敢說就是不攤派,也能發行量增加一倍。」

李小龍隨即聰明地意識到,今天的文章確實是讀起來讓人爽快,但今天的文章是反駁前幾天一些專家發表的文章,如果連在一起讀,才更爽快。他突然之間就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急忙聯繫他最好的一個收廢品的朋友,讓他立刻到廢紙廠將前幾天的燕省日報全部買來,價格好商量。

朋友以為李小龍發瘋了,卻架不住李小龍的再三懇求,還是到廢紙廠將即將化為紙漿的一批燕省日報收購回來,還嶄新得跟剛出印刷廠一樣。李小龍又將今天的報紙進了幾千份,請人將兩期發表不同論點的報紙訂在一起出售,美其名曰「前因後果」,售價高達5元一份。

結果李小龍的奇思妙想得到了市場的認可,短短一天時間他的新舊報紙就銷售一空,粗略一算,他竟然凈賺了不下一萬元!

……夏想當然不知道他們三人的文章,還被一個名叫李小龍的報攤主大做文章,並且大賺一筆,他只知道的是,文章發表之後,領導小組的電話突然多了,有不服氣的專家指名道姓要找夏想理論的,還有對夏想破口大罵的,也有偽善者以當面請教的名義要求面談的,總之,只需要坐在領導小組的辦公室之內,不必出門,就能充分體會到燕省日報今天洛陽紙貴的盛況。

更不用提燕省日報被熱心百姓打爆了的熱線,聲援夏想三人的百姓佔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讓燕省日報一時疲於應付,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熱烈的情景。

與燕省日報的社長愁眉不展相反的是,發行部的人卻笑開了花。他們不管政治,不在意誰佔上風,但今天的銷售數據卻是十幾年最高,讓他們都意識可以小賺一筆之時,自然喜不自禁。

夏想坐在領導小組辦公室內,表面上鎮靜自若,其實內心還是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自從馬霄突然主動挑起宣傳戰以來,領導小組一直處於被動應戰狀態,直到今天才算是在宣傳戰上有了一次漂亮的反擊。

儘管他也清楚,對方很快就會組織新的力量進行猛烈的還擊,但至少今天燕省日報的暢銷,也證明了民心所向。

最先打來祝賀電話的竟然是鄒老。

鄒老的聲音興奮之中透露出一絲得意:「好樣的,夏想,非常棒。我今天接到程曦學的電話時,他陰陽怪氣地說我教了兩個好學生,我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直到他點明了燕省日報的文章之後,我才找了一份看了看……三篇文章相映成趣,各有特色,如同兵法上的互成犄角之勢,首尾呼應,環環相扣,每篇文章獨立成篇,又為其他兩篇提供論點,妙,妙不可言。我看完之後就又打電話給程曦學,說是多虧他的提醒,要不我今天還沒有發現有這麼高興的事情。程曦學當時氣得不行,呵呵……」

難得鄒老興高采烈地象個孩子一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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