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以退為進

「本來我的意思也是覺得豐利同志可能有意見,會鬧情緒,但經過研究,大家都認為豐利同志有大局觀,一向服從組織決定,所以也就暫時定了下來。這事也得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如果你也同意,我們就在常委上走個過場就可以了。如果有不同意見,就再放到常委會上具體討論。」葉石生淡淡地說道,目光不經意望向了窗外,「正好我也有一個關於燕省日報的調整的問題,還沒有形成成熟的想法,要是上常委會討論豐利同志的問題的話,我就儘快拿出一個關於燕省日報的提議出來,一併提交常委會討論也好。」

話雖然輕飄飄的,看似沒有什麼,實際上明白無誤地告訴崔向,如果你同意,一切好說,燕省日報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如果你反對,好,兩件事情一起提交常委會討論。

崔向沒了主意。

葉石生現在的強勢超出他的想像,不但沒有一點退讓之意,反而意氣風發,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意。而且政治智慧圓熟,手腕出其不意,態度鎮靜自若,完全出乎崔向的意外,徹底打亂了他的部署。

聯想到他剛進來時錢錦松在場時的情景,崔向明白了什麼,錢錦松現在成了葉石生的智囊了,但問題是,以前也沒有發現錢錦松有這麼高超的政治智慧呀?他來燕省兩三年了,一直碌碌無為,怎麼突然之間也變得高明起來?

真要提交到常委會的話,看葉石生的架勢,以及他運籌帷幄的態勢,還有上述兩件事情已經得到了范睿恆和梅昇平的點頭,通過的可能性甚至不用猜測。

賭輸了?崔向大為沮喪,國家日報發表的程曦學的文章,以及在燕省日報上的造勢,還有點明了有首長的關注,怎麼都壓不住葉石生前進的腳步?為什麼?一向軟弱的葉石生怎麼突然就強硬了起來?他難道又有了什麼依仗?

崔向心思飛快轉動,最讓他不想見到的場景卻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之時,他才發現,葉石生再軟弱,再耳根軟,他也是名正言順的省委書記,是一把手,他的話無形之中時刻都能給人以極大的威壓,讓人不得不退讓三分。

怎麼辦?崔向一時左右為難。如果就此認輸,以後在葉石生面前如何抬頭做人?以後如何在省委裡面立威?最主要的是,現在認輸就等於完全放棄剛剛辛苦建立起來的優勢!但不認輸,真要提交到常委會的話,一番唇槍舌劍之後,面對書記和省長的一致口徑,中間派的常委肯定會支持書記和省長,最後還是一個失敗的下場。

認輸和不認輸,都不甘心!

崔向一咬牙,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經過我的慎重考慮,豐利同志擔任老幹部局局長的職務是合適的,我表示贊成。我提議市政府秘書長鄭冠群同志接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一職。」

「鄭冠群?」葉石生對鄭冠群沒有印象,但卻清楚鄭冠群一定是崔向的人,崔向是以退為進,搬開豐利可以,但要安排他的人接任,等於是大家都各退一步,「你將名字報到組織部,由昇平同志按照程序進行審核考查,符合條件的話,就由組織部提名。」

梅昇平肯提名才怪,不過崔向會想辦法讓梅昇平妥協。只要梅昇平抬手放過,再有馬霄的堅決支持,又有他的大力推舉,葉石生也應該照顧一點,退讓一步。

政治要有平衡和妥協才能維護安全團結的局面,葉石生將燕省日報的事情高高抬起,又輕輕放下,何嘗不是一種妥協?

不過崔向也清楚,其實鬥爭才剛剛開始,下一步在燕省日報上的宣傳戰才是重點,就看誰能在辯論之中佔據上風了。不過接下來的論戰就不是平衡的政治遊戲了,而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文字戰爭,不見刀光劍影,但殘酷程度一點也不比面對面的唇槍舌劍差上多少。而且還是要全看真本事,就看誰更有文采更有說服力更有見解了。

崔向不無自信地想,有程曦學出面,有馬霄邀請一流的專家學者撰文,燕省各大專家教授的精英全部被他們收攏在陣營之中,葉石生就算貴為省委書記,在燕省也請不到一流學者了,他想在宣傳戰上獲勝,只怕要做白日夢了!

崔向告辭離去,他不知道的是,他剛一離開葉石生的辦公室,葉石生就一臉慘白地頹然坐在椅子上,再也沒有了一絲精力一樣,半天沒有動彈一分。過了半響,他才恢複了一點精神,搖頭說道:「省委書記也不好做,要不是一口氣硬撐著,還真頂不住……」

葉石生是強提著一口硬氣和崔向硬碰硬的,就想拼上一次,不能再軟弱下去了。因為他也知道,此次碰撞事關以後誰在省委裡面立威的大計,不能退讓。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弱點,只要鬆一口氣,就有可能被崔向牽著鼻子走——幸好,最終還是崔向退卻了,他險勝一局。

但此局奠定了葉石生的信心,也讓他對掌控以後的局面更有多了自信。不過葉石生也清楚地認識到一點,就是他的底氣來源於范睿恆和梅昇平兩大實權人物的支持,一件事情,如果有他們二人和他站在一起,基本上就算有反對的聲音,也很難形成氣候。

葉石生又平靜了一下心情,深呼吸幾口,對外面說道:「麻秋,電話通知錦松一下,讓他安排一下晚飯的問題。」

麻秋敲門進來,恭敬地說道:「葉書記,剛才秘書長已經來過電話了,說是安排好了,不過他又問,說是夏想對森林居比較熟悉,是不是叫上夏想一起?」

葉石生微一沉吟:「可以。」

麻秋點頭,剛要回到外間,葉石生又說了一句:「你也一起去吧。」

麻秋愣了一愣,知道葉石生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特意照顧他,不由心中一熱。葉石生因為高成松事件之後,中央又三令五申要各級領導嚴格要求秘書,就很少和他有公事之外的來往。表面身為省委書記的大秘書,麻秋卻心裡十分清楚他和葉石生之間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麻秋一臉感動地點點頭,見葉石生臉色不太好,就回到外間給他倒了一杯水,沖了一包參茶送了過來。

夏想還在辦公室中一邊猜測葉石生的態度,一邊琢磨著下班後找一個時間給連若菡打個電話,商量一下孩子姓氏的問題,眼見到了下班的時間,剛想收拾東西出門,一抬頭,卻見錢錦松一臉笑容地站在門口。

錢錦松一臉和善地沖眾人打著招呼,然後徑直來到夏想面前,夏想恭敬地問了一聲好,還沒開口,錢錦松就先說道:「跟我走,一起去吃飯。對了,要不要現在給家裡請假?」

古玉在一旁促狹地笑道:「不勞秘書長費心了,我幫夏處長打請假電話好了。」

夏想不滿地瞪了古玉一眼,嫌她故意搗亂,錢錦松卻不由多看了古玉一眼,眼中閃過疑惑之意。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笑道:「怎麼,小夏擔心殊黧吃醋?沒關係,到時我替你作證。」

難得秘書長開個玩笑,夏想就大度地說道:「我家殊黧通情達理,才不會吃醋。比起方格的藍襪可是強多了,是不是方格?」

方格從小在高官家中長大,雖然錢錦松是省委秘書長,也沒有一點膽怯,笑嘻嘻地說道:「男人要愛護女人,愛護她們就得多讓著她們。我家藍襪管我是出於對我的信任,要是她不信任,怎麼會天天翻我的錢包?」

一句話說得連錢錦松都笑了,他也知道方格的來歷,就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男女關係也一樣,要張弛有度才好。管得太嚴,弦綳得太緊,就過猶不及,容易突然斷裂。」

方格打了個立正:「秘書長高見,受教,受教!回去我就教育藍襪,告訴她,要聽黨的話才不會犯錯誤。」

錢錦松為人倒也和氣,一點架子也沒有,和眾人又說笑幾句,才和夏想一起離開辦公室。他們一走,鍾義平就感慨地說道:「作官當學錢錦松,談笑有鴻儒,來往無白丁,笑容滿面,讓人如沐春風。」

方格上前拍了拍鍾義平的肩膀:「真沒發現,原來一向老實巴交的你,竟然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馬屁高手,佩服,佩服。可惜的是,人都走了你還拍的哪門子馬屁?早幹什麼去了!」

古玉卻沒有被方格逗笑,對方格和鍾義平的話置若罔聞,獃獃看了錢錦松遠去的背影,心想以前不覺得,今天一見,怎麼感覺好象認識錢錦松一樣?

夏想下樓,聽錢錦松說明一起吃飯的緣由,心思一動,說道:「我有個想法想向秘書長請示一下。」

「有話就說,在我面前別打官腔。」錢錦松笑呵呵地說道。

「我想多請一個人,他肯定是葉書記想見的人。」

「誰?你怎麼知道葉書記想見誰?」錢錦松饒有興趣地問道。

「高老,就是高晉周副省長的父親,他是國內設計界極有名望的專家,可以說是設計界的泰斗人物。而且他現在是遠景集團的總設計師,也是經濟顧問,相信他對目前國內的經濟結構,以及產業結構的調整,也有自己的見解。」雖然錢錦松還沒有透露任何有關碰頭會的消息,不過從他的笑容上夏想可以斷定,葉石生選擇了應戰!

既然選擇了應戰,就必然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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