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最後的反撲

但既然接到了電話,表面上的問候還是要裝一裝的,葉石生就客套幾句,假裝問候了一下病情。

高成松也沒有繞彎,直截了當地說道:「石生,你我多年同事,有件事情我不得不鄭重提醒你一下,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不要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葉石生聽到高成松凄涼加絕望的聲音,也是心中一驚,強行壓下心中的情緒,問道:「老書記有什麼話,儘管說,我用心聽。」

一句「老書記」差點讓高成松老淚縱橫,他深呼吸一下,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以無比鄭重地口氣說道:「我落到今天的下場,全是因為宋朝度在背後搗鬼,還有夏想在台前為他搖旗吶喊。宋朝度因為當年和我不和,他被上頭閑置就怪罪到我的身上,後來就和夏想走到了一起,兩個人一暗一明,一個幕後一個台前,羅列我的罪名,天天向京城送我的黑材料。夏想更是可惡,他詭計多端,陷害了建遠,讓他以為可以大賺一筆而留在了國內,結果也被抓了起來……」

高成松最後語重心長地說道:「石生,我們在官場浮沉幾十年了,誰敢說清白得象一張紙?誰都會有一點污點,都是為了革命工作,沾染一點壞習慣,有一點私心雜念,都在所難免。可是夏想和宋朝度,抓住我的一點點漏洞不放,非要置我於死地,就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個人私慾,為了他們能夠上位,就不惜犧牲一切,甚至是我全家的幸福!石生,切記,切記,要時刻提防夏想和宋朝度兩個人,不可重用,不可提拔,能打壓就盡量打壓,否則一旦等他們坐大,看你不順眼的時候,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高成松話說得難聽,也有點危言聳聽,葉石生自認自己一個堂堂的省委書記,會被一個副省長和一個副縣長的聯手嚇倒?開玩笑!想要動一個省委書記,必須要上層過半人數點頭才行,高成松如果不是獨斷專行,如果不是在燕省飛揚跋扈,怎麼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放下電話,葉石生無心再看文件,站起身,背著手,在屋中走來走去。儘管他也有自己的判斷,認為高成松是在挑撥離間,但不得不承認,高成松的話確實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陰影。

任誰也不願意身邊有一個時刻拿著放大鏡挑別人過錯的下屬,雖然夏想離他較遠,但宋朝度卻是身邊之人,既是常委又是副省長,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如果真如高成松所說,宋朝度是一個喜歡挑人過錯以整治別人為樂趣的人,豈不是相當於在自己身邊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

葉石生皺緊了眉頭,聯想到夏想和宋朝度聯手將高成松扳倒,他實際上是最大的受益者,心中不由自主閃過一絲不安。宋朝度會不會因此而向自己提出什麼要求?或是他手中甚至已經掌握了自己的一些不光彩的資料?連高成松這麼有背景有後台而且性格又十分囂張的省委書記,都能被宋朝度斗下台去,自己相比高成松,不管是權謀,還是後台都差了不少,宋朝度會不會也動了別樣的心思?

宋朝度今年才45歲,45歲的省委常委,如果說他沒有野心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又深思一番,葉石生忽然下定了決心,想到范睿恆以前一向和高成松走得比較近,此次高成松倒台,他不但沒有受到影響,還順利當上了省長,可見京城高層也有平衡燕省局勢的深層考慮。他主意既定,就對外面的秘書段振延說道:「小段,打電話請范省長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段振延恭敬地答應一聲,正要打電話給范睿恆的秘書,又聽葉石生忽然改變了主意:「不用了小段,你先忙別的吧。」

葉石生關上房門,親自拿起電話,打給了范睿恆。

……

因為清查高建遠的領先房產,孫現偉出謀劃策,蕭伍出面,以併購領先房產的名義和清查組接觸,並且提供了早期和領先房產接觸時,得到了一手資料,取得了清查的信任,被列入優先出售的對象。同時,因為要排查和高建遠有過經濟來往的所有公司,馮旭光的佳家超市也不可避免地進入了清查組的目光。好在因為以前夏想提醒得及時,現在的佳家超市和高建遠已經沒有了任何瓜葛。

不過以前高建遠畢竟當過佳家超市的股東,清查組提出要進一步查帳。馮旭光也十分配合清查組的工作,隨後清查組接到了上級指示,因為佳家超市的正面形象,作為燕市重點宣傳的企業,在相關問題上盡量放寬標準……得到了上級授意之後,清查組對佳家超市的查帳工作草草結尾。

馮旭光知道雖然背後也有叔叔出力的緣故,但對夏想的先見之明還是非常感激。如果不是夏想讓他主動找高建遠以現金換股份,如果不是夏想讓他大做公益事業,帶動了燕市企業家捐資助學的熱潮,今天的一關就算能過去,也要費一些周折。

很快,夏想接到孫現偉的電話,在他的運作之下,江山房產因為最先和領先房產接觸,又因夏想提供的一些真實帳目資料,清查組基本上將江山房產提出的併購申請更為第一優先考慮。而且因為江山房產的商業策略,為國家挽回了巨額經濟損失,作為回報,領先房產的出售價格,不會太高。

夏想大喜,總算沒有白費力氣,不但將高建遠留在了國內,又將他的資金套牢返還了國家,同時也為江山房產爭取到了實惠,可謂一舉數得。

高成松離職之後,仍然享受著正省級待遇,住在燕省的高幹樓中。他本想返回南方老家,卻被告知,暫時不得離開燕省。同時高成松也發現,他的住宅周圍多了一些生面孔。一生都在政治鬥爭中度過的他自然清楚,他已經被監視居住了。

可以說他現在已經是籠中之鳥,只等最後時刻的來臨,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不過高成松越是驚恐,就越對夏想和宋朝度恨之入骨。他思來想去,覺得光給葉石生一個人打電話,不足以起到打擊二人的目的。因為據他的了解,葉石生的性格偏軟,未必就能下定決心對付宋朝度,關鍵是,他就算真心要打壓宋朝度,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高成松又想到了范睿恆。

范睿恆以前和他走得還算比較近,但范睿恆的聰明之處在於,不該沾手的東西,他非常謹慎,輕易不伸手。而且他為人圓滑,心機頗深,凡事愛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但卻有絕對實力的人。從他此次能夠成為自己倒台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就可以看出來,他以前儘管和自己來往過密,但並沒有給上層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在燕省之中,他的口碑也算不錯。

高成松對范睿恆的結論是,聰明、謹慎,是一個優秀的政客,如果他和宋朝度為敵,才是宋朝度最強有力的對手。

縱觀整個燕省政壇,也只有范睿恆可以和宋朝度一較高下。

主意既定,高成松又撥通了范睿恆的電話。

范睿恆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仍能讓高成松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情義,他的嗓音渾厚,是標準的男中音,說話時鼻音很重,如果去唱歌,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個聞名遐邇的歌唱家。

「老書記,身體好一點沒有?最近忙著一系列省長交接的工作,忙得脫不開身,一直抽不出空去看您,實在是失禮。老書記不滿意的話,就罵我兩句!」

明知道範睿恆的話很虛偽,很假,但很久沒有聽過別人稱呼一聲「書記」的高成松,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和別人恨不得接到他的電話立刻掛斷相比,范睿恆聲情並茂的表演,在一瞬間就洞穿了高成松幾乎乾涸的心田,讓他感受到自從走下省委書記的神壇之後,從未有過的溫暖。

高成松激動得差點拿不穩電話,他嚅嚅幾下,才努力鎮靜一點,說道:「感謝范省長的關懷,我現在一切都好。你現在是一省之長,日理萬機,工作忙才顯示出重要性來,不要挂念我這個老頭子。」

電話的另一端,范睿恆臉上掛著無謂的笑容,心中卻想,高成松此時打來電話,多半沒有什麼好事。不過念在當年的情誼之上,電話可以接,好話可以說,但,事情不能辦。

現在的高成松是燙手山芋,誰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炸,所以離他越遠越少,萬一被他炸傷,就是自討苦吃了。

「老書記有什麼指示精神,儘管吩咐。要是有生活的問題,醫護人員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告訴我,我批評他們。」范睿恆繼續客氣地說道,就等高成松說出真正的來意。

高成松慢慢平息了內心的激動,他也知道以范睿恆的城府,絕對不會出手幫他任何事情。而他打電話給范睿恆,也不是為了幫范睿恆坐穩省長的寶座,而是為了打擊報復宋朝度和夏想。

「睿恆,有一句話我得向你挑明,聽不聽由你,我只說出來,因為憋在心中不舒服,不吐不快。」高成松沒有猶豫,將心中對夏想和宋朝度的痛恨,一股腦地傾瀉出來,「千萬要提防宋朝度和夏想,他們兩個人,心機深沉,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後一定要小心他們聯手攪亂燕省的政局。宋朝度就不多說了,只說夏想,他當年故意接近建遠,以打著幫助領先房產的名義,拖建遠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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