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市離燕市不算遠,不到200公里,一路高速,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路程。夏想開車一路送曹永國到市委大院,前來送行告別的人,已經站滿了大院的大門。
曹永國雖然算是平調,但去寶市卻是主政一方,比起在燕市的地位,可謂是大步前進。官場上歷來就是捧高不捧低,誰都清楚,曹永國干滿一屆書記之後,少說也能到省里當個副省長。如果政績突出,再有後台強硬的話,進入省委常委會,也不是沒有可能。於是前來送行的人,比預料中多了不少。
譚龍也來了。
他站在陳風的旁邊,稍微落後陳風半步,看著滿面春風的曹永國,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再看到曹永國旁邊的夏想,更是心裡極不舒服。曹永國還真是交了好運,由城建局的局長,一步進入燕市的權力核心,又由燕市的常務副市長,成為執政一方的市委書記,升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更令人嫉妒!
而他的女婿夏想,到了安縣不到半年,就由一個排名靠後的副縣長,迅速上升為常委,成為了政府班子里的第三號人物,其上升速度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他們憑什麼?譚龍既不服氣又非常不滿。他也打聽過,曹永國的後台不過是在省委裡面沒有多大發言權的省委宣傳部長,而夏想最大的依仗就是陳風,可是陳風能量再大,也不可能一手托起曹永國和夏想兩個人,讓他們兩個人都飛速上升。譚龍就覺得心中極度不平衡。
不平衡也沒有辦法,形勢比人強。不過他相信,隨著他進入常委會,可以在許多重大問題上牽制夏想。夏想只要在燕市一天,想要再升一步,就必須經過常委會的討論,由他和徐德泉在,夏想別想再輕鬆地向上再邁進一步!
譚龍向人群中的徐德泉看了一眼。
徐德泉也來送行,花花橋子眾人抬,他不來,就顯得太不會做人了,以後他有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人來給他捧場。所以儘管他心裡不舒坦,也得出面為曹永國送行。況且曹永國以後就是寶市的市長書記,是一方大員,比起他一個排名靠後沒有多大發言權的市委秘書長,可是強了太多。
不爽歸不爽,表現上的人情還是要做做的。
不過當他看到站在曹永國身後的夏想時,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幾下,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夏想……徐德泉對他無比痛恨。
因為厲潮生被抓之後,一直不開口,徐德泉也相信厲潮生的頑強,能抗得過去。沒想到,又是在夏想的幫助下,秦拓夫竟然抓住了游麗,還利用游麗和游永對厲潮生做出承諾,突破了厲潮生的心理防線,而讓厲潮生全盤招供!
徐德泉聽到消息時,當時驚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去找高成松,請高書記給拿主意。高成松卻勸他不要驚慌,他已經給古人傑打過招呼,古人傑也給秦拓夫通了話,說是事情最好控制在小範圍之內,不要牽扯到市級官員。
秦拓夫也一口答應下來。
同時,高成松還向市委施壓,親自打電話給崔向,讓崔向站在政治高度來看待問題,不要將厲潮生案件擴大化,否則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會對燕市市委都造成不利的影響,省委希望不要因為一個厲潮生而影響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崔向的回答讓高成松安心不少:「請高書記放心,市委的態度很明確,責任到人,不牽連,儘快結案,不擴大影響,儘可能地控制輿論……」
高成松就以為崔向領會他的精神,就又勉勵了崔向幾句,掛了電話,算是安了心。
得到了高書記的明確指示,徐德泉也將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面,認為厲潮生就算招供,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畢竟燕省還是高書記的燕省,誰還敢明目張胆地和省委書記過不去?除非是嫌官做得太長了!
說是如此,但徐德泉一見到事件的挑起人夏想時,還是難以抑止心中的憤怒。如果不是夏想多事,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而且他也清楚,就算最後厲潮生的案件結案之後,隻字不提他和厲潮生之間的關係,但市委的人都心知肚明他的問題,他在燕市的發言權將會大打折扣,而且想要在燕市升職也幾乎沒有可能,並且他時刻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包袱,一旦有了利益衝突,保不准誰會拿這件事情來指責他要脅他……
他怎麼可能不怨恨夏想?
但心中再不滿再憤恨,徐德泉又不能當面拿夏想如何?況且他和譚龍想要挪開夏想,將他支到蒼山縣的計畫落空之後,他也明白,恐怕想要收拾夏想,還要耐心地等待時機。如此一想,曹永國調任寶市市委書記,也是好事了。曹永國一走,夏想在燕市就少了一個巨大的靠山。
想到這裡,徐德泉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和曹永國握手寒喧之後,又和夏想握手,說道:「夏縣長,先要恭喜你進入常委會,還有上一次訂親時,我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喝醉了,現在記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一些什麼。如果有什麼失禮之處,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夏想也知道徐德泉對他肯定恨之入骨,不過他表面上還能做到笑臉相迎,也算有城府之人,也就笑著回答:「哪裡,哪裡,徐秘書長能賞臉參加我的訂親儀式,也是我的榮幸,我高興還來不及。現在還記得您一出場給我帶來的震驚感覺,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徐德泉心想,也怪了,夏想年紀輕輕,怎麼城府這麼深,一點也不比他這個老官場差半分,說說笑笑,沒事兒人一樣,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夏想又和譚龍握手。
譚龍心中剛剛升任常委、常務副市長的喜悅,一見到夏想,就煙消雲散,反而變成了難以排遣的怒氣。
也不知為什麼,他左看右看,就是看夏想不順眼。也許是夏想的未來的老丈人曹永國搶了原本早就屬於他的常委、常務副市長的位子,也許是夏想和陳風走得過近,而他對陳風的作派極度反感,總之種種原因造就了他對夏想越來越不喜歡,甚至恨不得置於死地而後快。
和夏想握手的時候,譚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曹市長一走,夏縣長今後身上的擔子就重了,可要注意勞逸結合,不要太費心了。市裡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夏想能看得出來譚龍笑容中的得意,也懶得和他過招,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年輕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吃苦耐勞,多謝譚市長勉勵,我會努力的,也相信自己能吃得消。」
夏想的意思是說,單憑年齡上的優勢,也能最終打敗他?譚龍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轉身和別人說話去了,不再理會夏想。
夏想搖搖頭,早將譚龍的態度拋到了一邊,心中在想,胡增周胡市長來到了燕市之後,自己是不是登門拜訪一下,敘敘舊?
夏想將曹永國送到高速路口才回,曹永國走後,他又返回了市委大院,想找陳風聊聊,不料剛一進大院,正好遇到了江天。
江天按照正常的程序,已經正式當選為景縣的縣長,他來市委大院是來彙報工作來了。遇到了夏想,他很高興地和夏想打了招呼,二人邊走邊談,來到了陳風的辦公室。
陳風見夏想和江天同時出現,喜出望外,笑道:「來,進來坐。你二人一起來,有什麼喜事?」
江天先說話:「我是回來看老領導來了,一是給您問好,二是向您彙報一下景縣的工作。」
夏想就沒有那麼多客套了,直接說道:「我找陳市長一是討口水喝,二是隨便聊聊天,放鬆一下。」
陳風笑罵:「我成了你放鬆的對象了?你還把我這個燕市市長放不放在眼裡?」
說笑了幾句,江天就簡單地彙報了下景縣的狀況。
景縣和安縣比鄰,情況和安縣類似,旅遊也是支柱產業,三水風景區在規模和檔次上,比三石風景區還要高出一些,效益自然也好一點。本來在江天沒有上任之前,景縣的三水風景區拉到了千萬元的投資,有望一舉超過三石風景區,成為燕市第一景點。但夏想到了安縣了之後,採取了一系列的行動,結果三石風景區在投資額遠小於三水風景區的情況下,遊客巨增,與三水風景區之間的差距迅速縮小,幾乎與三水風景區並駕齊驅,給景縣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和威脅……
江天看著夏想,笑著說:「你現在在我們景縣,可是名氣大得很,甚至有不少人說要到安縣會一會你,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還要當面質問你,為什麼要處處和景縣作對?」
夏想就笑:「我是為了安縣的發展,可不是為了故意和景縣作對,江縣長這麼說,就太有地方保護主義色彩了。」
江天呵呵直笑,又對陳風說了一些景縣的局勢。縣委書記王越是崔向的人,不過為人還算講規矩,比較圓滑,不亂來,但他決定的事情,想要說服他也難。強江海到了安縣以後,不但和江天談不來,和王越也不是很對付,基本上處於被孤立的狀態……
江天說,陳風聽,也沒有給他太多的指示,只是讓江天安心工作,處好關係,一心搞好經濟。夏想也清楚,走到哪裡都會有矛盾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