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夏想。」高建遠真誠地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不用客氣。」
嚴小時插話說道:「就是,夏縣長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其實也沒有幫過你什麼?在安縣的工作還順利嗎?」她又看向高建遠,「建遠在安縣有熟人沒有?」
高建遠搖頭:「沒有,我對政治上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安縣的書記是李丁山,有他在,夏想不會受到欺負。」
難道高建遠不知道厲潮生?這麼說,厲潮生是范睿恆的人了?夏想就笑了笑:「建遠志向遠大,只憑一己之力搏擊商場,讓人佩服。對了,上次在聚賢山莊見過文揚一次,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他現在還好?」
「文揚呀……」高建遠含蓄地笑了一笑,看了嚴小時一眼。嚴小時心知肚明,就接話說道:「文揚因為貪污公款,被判了無期。」
「沒想到文揚居然是這種人?」夏想大為驚訝,當然他真正驚訝的並不是文揚被判刑,而是高建遠的手段也算狠辣,液晶大屏幕項目的失敗,拿了文揚當了替罪羊!
文揚算是罪有應得,不過說起來他應該掌握著高建遠的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比如說,高建遠的千萬資金從何而來,以文揚的精明,他肯定不甘心被高建遠擺了一刀,不過他沒有說理的地方。如果說,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他一定會死死抓住不放。
夏想暗暗打定了主意。
飯局一直進行到晚上九點,夏想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問一下徐德泉到底是誰的人,他怕引起高建遠的提防。而且高建遠談興不高,好在有嚴小時在一旁挑起話題,也不算冷場。曲終人散的時候,夏想微帶遺憾地起身告辭,高建遠送他到門口,嚴小時送到他車上。
夏想發動汽車,剛要離去,嚴小時的手機響了。停車場離飯莊還有一段距離,天氣又熱,嚴小時就拉開車門坐了上來,笑道:「天氣太熱了,我沾沾光,在你車內涼爽一下,接個電話。」
夏想啟動空調,見嚴小時接電話也不避他,他也沒有必要下車受熱,就坐著不動。嚴小時接聽電話之後,先是說了幾句,忽然驚訝地提高了聲調:「徐秘書長的朋友?安縣一個常委?」她下意識地看了夏想一眼,不過還是沒有避開夏想的意思,又說,「一個鄉的黨委書記能有多少錢?他怎麼可能一次買下5棟別墅?……好,不管了,既然他要買,就讓他買,也算是大客戶不是?也要適當優惠一些……」
放下電話,嚴小時饒有興趣問了一句:「徐秘書長……夏縣長應該知道他吧?」
夏想心怦怦直跳,沒想到嚴小時一個電話就又柳暗花明,讓他大有收穫,他強壓心中的驚喜,點頭說道:「聽說過,不過不認識,高攀不上。」
嚴小時對夏想是一點也不設防,她嘻嘻一笑:「夏縣長真會開玩笑,談什麼高攀,徐秘書長是自己人,你想要認識的話,很簡單,什麼時候讓建遠安排一下就可以了。」
夏想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確定了徐德泉已經靠向了高成松,也就等於動到厲潮生,就有可能驚動高成松,還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讓人心中難安。不過如果真能從厲潮生身上,抽絲剝繭一點點和高成松聯繫上,是不是能促使高家早日倒台?
「還是不用了,人家是堂堂的市委常委,我級別太低,認識了也沒有大用,還不如在安縣多一個常委罩著有用。」夏想剛剛聽到的消息絕對震驚,他有意向上面引,想聽嚴小時親口證實一下。
「也好說,容易得很,安縣的厲潮生就是徐秘書長的人,抽空我找徐秘書長打個電話,徐秘書長遞過話去,厲潮生對你肯定會另眼看待。」與范錚的急躁和高建遠的失落相比,面對西水項目的失敗,嚴小時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擔心,她說話的時候就愛笑,常常一句話沒說完,就笑了三回,「不過我倒是奇怪,安縣並不富裕,厲潮生不過是一個鄉的黨委書記,他怎麼就那麼有錢?一口氣買了5棟別墅,想賣建遠一個好,依我看,他的目的還真達到了——估計明天他的名字就會傳到省委書記的耳中,一個鄉黨委書記被省委書記記住,想不陞官都難。」
嚴小時說話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說給夏想聽。夏想心中還多少有些愧疚,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嚴小時並不知道,她剛才的幾句話對夏想的幫助有多大。而對夏想的幫助,就變相等於早一日拖累高家倒台,等於是她自己為自己挖坑。
夏想暗中嘆氣,別怪我,嚴小時,怪只怪你是范錚的表妹,非要和高建遠在一起做生意,而且做生意的錢還來路不正。不管如何,你都擺脫不了助紂為虐的嫌疑。
告別嚴小時,夏想開車直奔曹家而去,一路上一直在想厲潮生為了陞官,可謂下足了力氣,還真捨得下本錢。問題是,他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錢?就算他把當年果農的樹苗錢全部貪污,也不夠買5棟別墅的錢!
看來,樹苗事件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不定有多少秘密藏在背後,不為人所知。夏想心中隱隱有些興奮,原本以為厲潮生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今天意外聽到他出手闊綽,竟然還是一條大魚!
到了曹家,難得的是一家人都在。曹殊君有些日子沒見過夏想了,一見夏想,就高興地說道:「現在不見姐夫,還挺想的,看來,連我都習慣了你的存在,基本上你娶我姐姐已成定局,跑不了了。」然後他又湊到夏想身邊聞來聞去,「還行,沒香水味,現在我得替我姐經常查查你。現在的男人呀,都靠不住,尤其是你這樣的優秀男人。」
夏想今天有事要和曹永國聊,沒空理他,就說:「你先到一邊涼快一會兒,我和曹伯伯有事要談。」
「肯定又要算計別人,官場中人,個個都是老奸巨猾之輩。」曹殊君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以後立志當一名軍事專家,做學問,不進入污濁的官場。」
腿上就挨了曹殊黧一腳,小丫頭噘著嘴,非常不滿地說道:「再廢話我讓媽媽罰你掃地、洗碗,正事不幹,天天就會陰陽怪氣,怎麼一上大學,反而傻了?」
夏想就笑:「他就是屬於被大學毀掉的一代。」
曹殊君說不過二人,悻悻地走了:「以後我生孩子,一定生兒子,女兒太外向。」
王於芬聽了這話,笑眯眯地沒有反駁。
在書房中,夏想將他和梅曉琳聯手獲得了厲潮生的DNA的證據,還有從高建遠之處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曹永國。他知道,必須要讓曹伯伯了解實情,因為他下一步必須動用曹伯伯的關係,需要曹伯伯的大力支持。不過他只是說了想要扳倒厲潮生,並沒有說有可能牽涉到高成松。
曹永國聽後久久無語,他一連抽完兩隻煙,才慢慢地說道:「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不能收手了?」
夏想點點頭:「就算我想收手,也勸不住梅書記,實際上我也是在幫她的過程中,慢慢查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內幕。沒有我的介入,梅書記肯定也會一直查下去,就是進展沒有這麼快罷了。不過既然讓我遇上了,不查上一查,也說不過去。」
「你的意思是,讓定國出面,暗中到監獄中接觸文揚,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相關證明?」曹永國揉揉頭,神色之間有些擔憂,「風險有些太大了?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事情有變,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讓公安局局長孫定國暗中找人,到監獄中接觸到文揚,不是一件難事,也很容易瞞過別人。畢竟一個市局的一把手,在同一個系統中,自己人還是有不少的。
夏想不是沒有考慮後果,而是他知道,現在高建遠正處於關鍵時期,厲潮生迫不及待跳出來,借買別墅的機會向高家示好,變相送禮,也是看到了有機可乘。而且據他猜測,厲潮生和高建遠也不會一點關係也沒有,肯定也有過接觸,也是了解到了什麼,才敢下這麼大的手筆。
風險大了是大了一點,光一個徐德泉就會讓曹伯伯顧忌三分,畢竟他是市委常委。但從厲潮生,到徐德泉,再到高建遠,最後牽連到高成松,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夏想相信運作得當的話,可以讓高成松隱藏的更多問題提前暴露出來,哪怕只能高家提前半年甚至三個月倒台,也是一件大好事。再有文揚的事情,高建遠也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文揚為人下作,品行一般,但他還沒有膽子去貪污高建遠的錢,判他個無期確實也是重了一點。
也正是量刑過重,文揚才會心有不甘,其中也才大有文章可作。
整個事件雖然錯綜複雜,但夏想相信,只要他緊緊盯住厲潮生不放,死查厲潮生背後的問題,一定能大有收穫。
「風險確實不小,但既然梅書記也參預進來,她也有一份力量可以藉助,我們只需要推波助瀾即可。這個機會非常好,不能錯過,而且厲潮生也做得確實過分,全鄉千畝良田荒廢,老百姓太可憐了。」夏想知道曹伯伯一向保守,他只有從為老百姓請命和無路可退兩個方面打動他,「一個鄉的黨委書記,從哪裡能弄到這麼多錢?這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簡直就是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