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房間的時候,由於夏想先出示了身份證,他的身份證是燕市的,服務員見本市的人和一個美女入住,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某種關係,就自作主張開了一個房間。停好車進來的連若菡見夏想只開了一間房間,輕蔑地笑了笑:「信不信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制服你?」
夏想一伸手:「身份證拿來,兩個房間要登記兩個身份證,你不要胡思亂想。你想,我還不想呢。」
連若菡再清冷再冷漠,畢竟也是女人,被夏想一說不免臉色緋紅,轉身上樓:「主動給我送上來。」
夏想和連若菡的兩個房間是對門,他將鑰匙交給她之後,就要回房,卻聽連若菡遲疑地說道:「哎,那個,你,你能不能等一下?」
夏想誠心逗她:「怎麼了,想通了?」
連若菡惱羞成怒:「想通你個大頭鬼……」不過她見夏想又要走,心中急得不行,只好放下矜持,努力讓聲音聽上去委婉一些,「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一下,你能不能陪我檢查一下房間……再走?」
女人畢竟是女人,儘管連若菡可以以一敵三地對付壞人,卻對蟑螂一類的小昆蟲非常害怕。夏想無奈,只好陪著她掀開床墊,打開衛生間,又翻出被子,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耐心而細緻地檢查了一遍,足足花了將近一個小時,連若菡才算放心地放夏想走。
不過一番翻騰下來,連若菡不時地彎腰俯身,露出光潔的腰肉和完美的曲線,而且也不了和夏想肢體接觸,離得近了,他可以嗅到她身上與曹殊黧絕然不同的清香,比曹殊黧的熱烈一些,又比不上肖佳的濃郁。如果說曹殊黧身上的體香是荷花清香,肖佳的是百合之香,那麼連若菡所散發的香氣就猶如丁香花,讓人寧神靜氣。
一番折騰再加上一路開車,夏想累得躺在床上就睡死過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帶領連若菡去吃早餐。來到燕市,他算主人,連若菡是客人,他有必要盡一下地主之誼。早餐也吃得簡單,連若菡對吃的方面好象也不太挑剔,簡單吃了小籠包和稀飯,到了上班時間,夏想就先和李丁山通了電話,通報了一下情況。
李丁山聽上去精神不錯,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自然很好,他笑著說:「昨天我就和高海通過電話了,你今天直接過去找他就可以。另外別忘了鞏固一下和曹局長的關係,一定要去他家作客……」
李丁山象個長輩一樣不厭其煩地叮囑了夏想一些注意事項,連若菡在旁邊聽了直皺眉頭:「真羅嗦,好象你是小毛孩一樣,他太小瞧你了。」
掛了電話,夏想嘿嘿一笑:「好象一直以來,最小瞧我的是你才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小毛孩,你比我還小,總要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假裝成熟,給誰看?」
連若菡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不過態度已經好了許多:「說話嚴肅點……說吧,要去哪裡,我來送你。」
夏想其實並不願意有連若菡陪同,但她不由分說就發動了汽車,想想有個美女司機也不錯,就坐上了副駕駛座,大馬金刀的姿勢一擺:「去市政府。」
國際大廈離市政府不算遠,只隔了兩條街,半個小時後,連若菡的京城牌照的路虎就停在了市政府門口。不過京城牌照顯然沒有8開頭的市政府牌照好用,警衛毫不客氣地攔住了車,讓她先去登記,要找誰,單位是哪裡,身份證憑證,等等,嚴格得象是審查犯人一樣。
夏想本來想依照程序填寫登記表,連若菡從車裡面一堆證件中,翻出來一個,順手遞過警衛。警衛打開一看,頓時一臉緊張,立刻標準地敬了一個禮,揮手放行。
停好車,連若菡得意地仰了仰下巴:「你應該為你的英明決定感到自豪,有我這樣一個免費的司機陪你,燕市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暢通無阻。」
夏想搖了搖頭,故作嘆息地說道:「一點小事就得意揚揚,到底是小孩心性,不夠成熟。好了,你在車裡等我,既然當司機,就應該有司機的覺悟。」
連若菡頓時愣住,臉上的神情讓夏想忍不住想笑,不過又怕真惹火了這個小魔女,就又強忍住笑:「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先走……謝謝你送我。」
連若菡板著臉,顯然生氣了,沒理夏想。
比起位於藍角街破舊而寒酸的市委大院,位於繁華的華中大街的市政府大院就氣派豪華多了,新建的15層高樓,清一色的玻璃幕牆,寬敞而明亮的大廳,讓人疑心置身於五星級賓館。
新建的市政府大院是上任市長的傑作,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就陞官調到外地去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享受了現代化舒適辦公的陳風卻對市政府的豪華大為不滿,但他又不能將市政府整體搬遷,不過總是忍不住罵上幾句,說在這樣的環境中辦公,會被老百姓指著後背罵娘。
老百姓有沒有罵娘,陳風和所有根本就無法真正了解到民意的市長一樣,從來都不會親耳聽到。夏想卻是清楚得很,比起陳風的踏實能幹,陳風的繼任者就完全是一個政客而不是政治家。他上任以後不但加固了政府圍牆,加強了市政府門口的警衛力量,還在市政府門口划出了大片大片的禁停區,甚至一度做出了非政府車輛不得進入政府大院的硬性規定,與不設圍牆市民可以自由出入的大連市政府大院形成鮮明對比。
再後,繼任市長在陳風城中村改造的基礎之上,大肆修路,提出的口號是「一年一大步,三年大變樣!」,修路本來是好事,但沒有政治智慧和統籌全局的能力,好事往往變成壞事。在夏想的記憶中,修路最瘋狂的一段時間,燕市三條主幹道幾乎同時開工,最可氣的是,三條主幹路的同時開工嚴重影響交通不說,在炎熱的夏季施工,施工人員不說合理安排進度,在晚上涼爽的時候施工,反而偏偏在要炎熱的中午,在交通最繁忙的時段,都假裝忙得四腳朝天,拚命地幹活。
其實活兒倒沒有多干,嚴重地影響了市民出行倒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而好大喜功的市長不思改進,反而還裝腔作勢要深入民間聽一聽市民的意見,讓電視台安排了幾個觀眾托兒接受採訪,問有沒有影響市民出行,回答沒有。問有沒有覺得交通堵塞,回答沒有。問對現在市裡修路有什麼感想,回答說感謝政府感謝黨……不過據說當時圍觀的群眾被托兒們的胡說八道惹得火起,一哄而上,差點打爛電視台的攝像機。幸好不是現場直播,繼任市長被群眾罵得灰頭土臉,不得不倉惶逃離現場,從此他再也不敢親臨民間表演親民秀。
夏想想起後來繼任者的荒唐,市政府為了提高稅收,打起了計程車的主意,結果一項政令出台後,立刻導致全市計程車司機罷工事件,不得不朝令夕改。還有在二環大橋通車六年後,又突然設了一座收費站進行收費,結果花費了數百萬元建成之後,在全體市民的強烈反對聲中,只堅持了幾個月又不得不拆除,白白浪費了納稅人的血汗錢,不定有多少人中飽私囊,成為市民茶餘飯後的笑柄。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令人扼腕嘆息。
由此他心中感嘆,如果歷史多給陳風幾年的機會,不敢說他能將燕市打造成一流的都市,但至少比後來的荒唐市長強上百倍。
敲開高海辦公室的門,他正在裡面和人談話,一見夏想進來,高海喜出望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夏想,總算來了,先坐,等我一下。」
正和高海談話的是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他見高海竟然站起來迎接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心想難道這人是省里高官的子弟,要不以高海的身份,一般人來了,他點點頭就算打了招呼,哪裡用得著這麼熱情?
本來他還有工作要彙報,不過一見高海心不在焉的樣子,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告辭而去。臨走時還特意看了夏想幾眼,心中納悶,這人到底是誰?
辦公室只剩下高海和夏想時,夏想又重新站了起來,恭敬地說道:「高秘書長,李書記讓我向你問好,聽說您有事……」
高海也站了起來,他目光複雜地看著夏想,心中一陣陣感慨。
如果說以前他兩次照顧夏想,完全是因為看在李丁山的面子上,同時也為了感謝夏想幫他出的主意,讓他得到了陳風賞識,才在政府秘書長的位置上扶正,當時還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施捨的感覺。但現在再次面對夏想,心中卻是完全不同的滋味,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態度端正,彬彬有禮,但卻總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夏想,在短短的時間內得到了陳風的賞識,有意調他到城中村改造小組——外人不清楚這個小組的重要性,高海卻是心裡清楚,改造小組中的每一個人,都是陳風認為可以重用的人才,只要陳風不倒,改造小組的全體成員,日後肯定可以得到陳風的提撥。而陳風的後台是省委副書路之遠,路之遠在省里是第三號人物,雖然平常為人比較低調,但說話很管用,高成松雖然強勢,也多少讓路之遠三分,就是因為路之遠資格老,人緣好,在京城高層中,也有不錯的口碑。
陳風有這樣的一個靠山和後台,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而夏想被陳風牢牢記住,想不上升都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