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戚景通的悲哀

所謂皇帝的龍印,實際上並不只有一個,當然平時發布國家法令的時候蓋印大多用的是一枚,乃是傳國璽,但皇宮裡卻又不止有一枚玉璽。基本每個皇帝繼位後都會雕刻玉璽,甚至重大事件重大節氣變化之後也會刻一枚出來,他們都具有法律效應,也同樣權威,只是不被常人熟知罷了。所謂皇權實則是在臣民心中的,所以辨識此時玉璽的真偽很關鍵。

這枚玉璽不是大宋皇帝常用的承天受命之寶,卻也是一枚真品。為何陸繹會如此肯定,這也是一枚真品呢?那是因為陸家也有一枚,但卻是別的樣式的,但規格和文書方式以及雕刻細節都證明兩者的相似性。陸家的那枚玉璽是夢雪晴的藏品,放在陸家登州的大宅里,有次陸繹還和陸尋兄弟二人偷偷翻出來把玩過許久,為此還被大娘夢雪晴訓了一頓,說他們不知輕重若讓旁人發現了這可是圖謀不軌足以滅九族的罪過。不過說完了孩子,夢雪晴卻給兄弟二人細細講解了這枚玉璽的妙處和宋朝趙家平時所用玉璽的式樣,什麼大概就是正品什麼是贗品等等知識。所以,此時的陸繹對那時夢雪晴所講的記憶猶新,辨識起來的確是一枚真的玉璽。

玉璽這東西一般人沒見過,見過的也不可能捧在手裡研究個透徹,想要仿製那些成名的玉雕師傅也不一定敢做,畢竟這個罪過太大了,就好比是造反一樣別無二致。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枚玉璽也是他們收購來了,假藉此名來忽悠人的。

陸繹又繼續看了下去。其他的都是些官印,樣式質地都是符合宋時的規矩,官印下那一些文書聖旨也是做得看不出有任何問題,至於龍袍陸繹就沒見過宋朝的了,也不好妄作評論。陸繹放下東西,腦中飛速旋轉,這個人即便不是宋朝王室遺孤。能弄出這些東西來也是有些實力,而且他們更有倭人忍者的背景,只怕倭人的大名和將軍也摻和進來了。父親常說。倭人滅我之心不死,需要小心提防,不如讓她繼續說下去,看看他們究竟要幹些什麼。

「好。我暫且相信你們。」陸繹放下了東西說道。趙慿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望著遠方說道:「大明沒有竊取大宋的江山,大宋江山是自己敗完的,是外族侵略毀的,這和大明本無關係。但這裡是明人的故土,更是我大宋的故土,所謂復國之事時時刻刻留在我們流亡子民心中,誰又不想君臨天下重拾榮耀呢,只不過若是那樣就難免刀兵又起。只怕是要苦了百姓。明朝強盛,百姓還算安居。曾為皇室的我們更明白為君之難,不能因為有一兩個地方百姓的困苦就說這個皇帝不好,這個朝廷不怎麼樣之類的。眾口難調,豈能做到人人滿意。可而今,君昏臣暗,嘉靖自從上台後昏招不斷,楊廷和楊一清陸炳不論年輕還是年長,這些有才之人不用,偏弄什麼均衡之法,升完了降,有事兒了就升,卸磨殺驢兔死狗烹。反觀他自身,有才能卻不用,儘是想方設法糟蹋百姓,這樣的大明留他何用。君昏臣暗,不得不反,我大宋遺民盡受禍害,但正是此時,卻也是我們可以復國之際。」

「羊城是我們流亡朝廷曾經的一個都城,當時被蒙古韃子趕到了這裡做殊死搏鬥,最終落敗。」趙慿悲傷的說道:「此次我來廣東,也是為了看看祖先曾經戰鬥做殊死搏鬥的地方,讓我時刻記住錯誤和恥辱。」

「那和我陸家有何關聯,又和我陸繹有何牽扯?」陸繹無所謂的笑了笑問道。

「你且看這個。」趙慿從那堆官印之中翻出來一個扔給陸繹說道,陸繹翻過來一看上面刻著大理寺寺卿陸炆。

陸繹愣在那裡,問道:「你不會告訴我這是我們陸家先祖吧?」

「是啊,不信查查你們家族譜去。」趙慿白了陸繹一眼說道,然後走上前一步悄聲說道:「現如今你的生父,就是那個朝廷對外宣稱被斬的江彬也在我們旗下。你說,我們和你是不是頗有淵源啊?」

「你到底想幹什麼?」陸繹眯著眼睛看著趙慿似笑非笑道,這表情和陸炳如出一轍,如今的陸繹反倒是更像陸炳和段清風一些,對於生父江彬,記憶已經是很模糊了。

趙慿搖了搖頭說道:「我什麼也不想干,若你們也造反的話,那我們也想造反,謀個天下罷了。」

「我去,這還叫什麼都不想干,那你要想干豈不是要把天捅破了。」崔凌笑道。

「不忙說這個,我就想問一句,你們和倭寇有何關係?」陸繹問道。

「這有關係嗎?」。趙慿說。

陸繹點了點頭:「倭寇燒殺辱掠,家父最恨倭寇,即便家毀人亡也絕不與倭寇合作。」

「非也非也。」趙慿道:「那是令尊還為大明效力的時候才會這麼想,現在這些百姓和你們陸家有什麼關係,或徐厚熜一個募兵令,這些百姓就入伍打你陸家了呢?不過你放心,我們和倭寇並無直接關係,只不過是找了一些倭人當兵罷了,還有琉球國人以及安南呂宋人,總之都是海外之兵,也皆聽我們的號召。這麼說你明白了嗎,也放心了嗎?」。

「可以一談。」陸繹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

……

戚景通滿面焦黑,神情疲憊。這是第六次衝鋒了,自從陸炳拒絕聖上派來的一千人進入山東以後,戚景通接到了討賊令。果然,山東邊境那些蠢蠢欲動,並也接到命令的將領,坐山觀虎鬥,既沒有把握好機會,藉機打入山東,反而讓戚景通部孤軍奮戰,好似這般就能漁翁得利一般,根本不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仇敵愾的道理。

戚景通本以為自己手下的兵丁也很強悍,縱然與陸炳不急,但也不會太慘,只要牽制住陸炳大軍在中間開花就能讓大局取勝,即便是自己戰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可是沒想到的是,真正開打之後,戚景通才知道自己先前實在是太幼稚了,而陸炳也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竟然連自己的眼睛都騙過了。

許洋手下的兵丁不光比幾年前更加厲害了,而且隱藏的先進武器和秘密部隊更是不計其數,戚景通甚至都覺得,就是即便是現在的陸炳還刻意隱藏了一半的實力,更是有不忍殺自己的意思。

能噴火的士兵,能移動的鐵甲車,重騎兵部隊,鐵索陣,連發火槍陣,這一切的一切又都與那些奇妙的陣法相結合,融會貫通自成一脈,相互配合之下威力也增大了不止一倍。同時令戚景通部心驚膽寒,實在難以理解陸家軍是如何做到的,膽寒之下便萌生退意,陸炳不戰而屈人之兵。

陸家軍只圍不殺,只要戚景通不想衝出包圍圈,陸家軍就不主動出擊,但若想妄動就能發現陸家軍的厲害。陸家軍不光人高馬大裝備精良,各個士兵的身體素質超群,精神面貌更是了得,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和堅毅,好似自己不是反賊而是在做最偉大的事業一般。而陸家軍的軍紀也十分嚴格,周圍百姓不光沒有受到騷擾還收益不少,一些周圍無戰事的士兵在將領授意下幫助百姓進行秋收。

周圍百姓也是如此,簞食壺漿為士兵們送來吃喝,這都是自發的而非強迫,盡顯軍民魚水情。想想也可以理解,就在人家山東自家地盤上又不是異土作戰,打仗的是自家的兒郎,百姓也是自家爹娘兄弟姐妹,能感情不好嗎。

但唯一不好受的則是戚景通的手下,戚景通算是看明白了,陸炳除了不想殺自己還有拿自己的部隊練手的意思,以圍困做一次真槍實彈的演戲,這是陸家軍多年未有過的真正戰爭,以此來應對後面的大戰。

反觀戚景通手下從將領到兵卒皆有厭戰情緒了,這種情緒傳播的極快,在軍中迅速蔓延開來。戚景通部敵對的也是山東人,不少還是認識的朋友或同鄉,若是節節勝利還罷了,沖一次敗一次,傷亡極其慘重,這種仗誰願意打那才怪了呢。

戚景通軟硬皆施,殺了兩個抗明不進攻的將領,又給眾士兵做激情演講。什麼忠君報國之事等等等等。也別說雖然戚景通平時話不多,但真這麼演講起來口才了得還是十分有煽動性的也頗有語言天賦,竟然把大部分都給洗腦了,總算暫時鎮壓了抗不鬥爭的事情。

回顧自身,戚景通不禁長嘆一口氣,這樣的大明豈能不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都不擁護的大明還能走多久呢。不說官僚們的不作為,在山東周邊作壁上觀的愚蠢行為,就說自己的這支部隊,明明朝廷都想好了是來牽制陸炳的,可是就是不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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