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十七章 宦官的春天

嘉靖皇帝從一登基開始就開始裁撤宦官,對宮內宮外的宦官,不管是內侍還是監軍一律大撤換。這導致了宦官的地位急劇下降,已近乎大明最低下的狀態。朱厚熜重用文官集團或者說被迫而重用文官,提拔陸炳以制衡文官,現如今文官和陸炳都覺得礙事兒了,不管他們誰勢大都會對自己的統治不利,故此朱厚熜再度重用宦官,希望三權鼎立能夠分權制衡已達到穩定的效果。

不用不知道,一用嚇一跳。這幫太監太好用了,盡忠職守唯命是從,比文官和陸炳這樣的權臣好用多了,忠心耿耿就是狗奴才。頓時朱厚熜理解了,先前為何這麼多皇帝都重用宦官了。他們沒什麼脾氣,只是皇家的奴才,平時任勞任怨認打認罰,沒事兒了還能哄皇帝開心。不似文臣那般滿身風骨講究氣節,事兒事兒還多,這個不合禮法那個不合規矩有違常理。對皇帝更是千依百順,極力的阿諛奉承讓人渾身舒爽。朱厚熜有時候都想問,到底是你們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同時,太監即便實力再大,也不過是個太監,他們的權力是皇帝賦予的,皇帝倒台了他們也就完了,故此各個忠心耿耿,根本不會像陸炳那樣功高蓋主恃才傲物。最主要的是他們是閹人,閹人是沒有後代的。比如現在朱厚熜就擔憂,一旦陸炳這麼發展下去,或許他講義氣不會奪自己的天下,百年之後呢,自己的兒孫能爭得過陸炳嗎?這一點在太監身上就不會出現。

朱厚熜認為陸炳的一切都是自己給予的,和他自身關係並不大,所以一旦子孫有變那罪魁禍首就是自己,是他朱厚熜自己養虎為患。大明的天下,豈能讓姓陸的奪了,這種人僅僅靠拉攏安撫是不夠的,必須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只怕用不了百年。陸炳現在莫不是也可能有了反心,若是如此,夏大德的到來就一旦重重了。

說到太監,現如今東廠廠公陳洪倒是個人才。宮內幾次對宦官的大清剿他都躲了過去。而且還是在上級有罪的情況下。不光躲了過去,他還步步高升層層遞進,一步一個台階的爬到了現在的位置。利用皇帝的信任,和陸炳不在北京的空擋,陳洪大量發展勢力鞏固東廠的力量。東廠算是歷史上僅次於錦衣衛的情報組織,是永樂大帝朱棣組建的,更沒有錦衣衛以前裁撤過的先例,算得上大明老牌持續性情報組織,故此一套近乎完美的情報制度擺在陳洪眼前。陳洪勵精圖治東廠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威風,與此同時也立下了幾樁汗馬功勞。便與朱厚熜所需東廠之當前時事像輝映,水漲船高互相借勢,越來越得皇帝信任。

故此,最近權力提升最快,風頭正勁的乃是陳洪。東廠廠督兼司禮監掌印太監御馬監管事太監。陸炳早就注意到了此人,此人之前只能算得上略有耳聞,根本入不了陸炳的法眼,而近一年的所作所為卻不得不讓陸炳重視起來。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個陳洪竟然是以前西廠廠公谷大用的手下。合著這貨算是東西合璧啊,陸炳心中暗笑。認為一個宦官能掀的起多少風浪,告訴魏和要多關注後就不再理會了。

一個月後,魏和傳來的消息再次讓陸炳大吃一驚。一個月的時間,竟然無人能夠滲透東廠,而先前東廠中的眼線盡數被除掉了,還被審問出來一些情報導致魏和在宮外的兩處藏身地被毀。死傷十餘人。這是陸炳情報組織少有的大敗,而且還帶動了一些市面上情報人員的情緒,哀兵之氣漸漸蔓延,不少人對東廠避而行之。就連在宮裡,認了大太監黃錦當乾爹的馮保都難以探透東廠虛實。還險些被人發現端倪,還好馮保機靈,另外黃公也算罩得住。陸炳連忙下令,停止對東廠的滲透行動,只做外圍盯探,靜觀其變,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看來要有好戲看了。

今日朱厚熜決定不早朝了,大臣們盡數回去,只面見陸炳一人。等候上朝的眾位大臣紛紛恭賀陸炳,說陸大人得天獨厚深得皇帝信任,這麼多人等著早朝,聖上只叫你一人進去,真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陸炳只是打著哈哈,說著恭維話,心中卻道我卻時時刻刻在危險之中,這個你們又可曾知道。待大臣散去,陸炳在內監的帶領下去奉天殿面聖。

一路上陸炳冷笑多次,周圍埋伏了不少好手,就算是陸炳這般已入化境的人,對付這麼些好手也是麻煩,在加上宮裡的御林軍,只怕今天要浴血奮戰打個你死我活天昏地暗了。

陸炳走入大殿之中,給朱厚熜一拜三扣行了禮後,朱厚熜道:「陸炳,今日你入宮所為何事?」

「聖上,臣此次前來有事相求。」陸炳道。

「哦?什麼事情還能難為到你陸炳。」朱厚熜笑道。

陸炳也笑了笑說道:「天大地大,能難住臣的事情多如牛毛。臣公務在身,只有一個月的假,恰南鎮撫司衙門裡事務繁多不容臣多暇。故此臣想接陸吟回去,見見她生母楊氏,然後臣再把常平公主給送回宮中,接著臣就得回山東看看家裡可好,隨即在趕赴南京公幹。這一來一迴路上皆需要時間,故此也只能今日接陸吟回去了,還請皇上念在陸吟年幼要久於母親分別得份兒上,允了臣的懇求,畢竟母子情深啊。」

「哦?怎麼會久於楊飛燕分別呢,讓她住在京城不就好了,到時候什麼時候相見就入宮來見,朕到時候賜她可隨時入宮不經通報的身份便可以了。另外啊,你也別走了,山東那地方有什麼可去的,一家人留在京城與朕作伴,咱們兄弟每日練練武議議朝政豈不快哉?怎麼陸愛卿面有難色,莫非不願於朕相伴?」朱厚熜笑裡藏刀的說道。

「臣性貪,不願割捨登州的富貴榮華,這才是真的。」陸炳說道,他並沒有直面回答朱厚熜的問題,反倒是劍指偏鋒避重就輕說自己是貪婪所致,做到陸炳這個級別的官,又有如此大的勢力,貪污已經不算是太大的問題了。只要不是故意想整到你,基本就算被查出來也沒事兒,但若是想整你,別說貪污了,就是打個噴嚏也能給你研究出罪過來。

朱厚熜突然拍手稱讚起來:「陸炳啊陸炳果真厲害,以退為進。朕想問問,我萬壽節大典上你是真得天助還是搞了什麼別的鬼把戲?」

「聖上以為呢?」陸炳依然沒有直面回答,反而很大膽的反問道。

朱厚熜哈哈大笑道:「朕剛開始真以為你有通神之能,但現在全都想明白了,就是金龍那一環節朕沒想透。」

陸炳微微一笑,心中卻翻江倒海一般。莫非夏言背叛了他所說的話,把這一切盡數告訴了朱厚熜,以求皇帝不要驕傲自滿認為天授神權便可以隨意糟蹋百姓?

朱厚熜也沒說是誰,只是說道:「朕身邊的能人還是有一兩個的,陸愛卿不必太過驚訝。」

「大明地大物博,聖上吐故納新廣招人才,臣自然不驚訝。」陸炳道:「只是臣之所想依然是剛才所說的,希望陸吟能隨臣回家一趟,故此發愣,請聖上恕罪。聖上是否准許?」

「陸吟?吟兒不是已經被你的人接走回家了嗎?」朱厚熜說道:「陸愛卿何故明知故問。」

陸炳猛然站起身來,十分慌張,不可思議的看著朱厚熜說道:「聖上君無戲言,可不要愚弄臣,臣這才剛剛入宮,宮門也開了不久,臣何曾派人接過小女?」

「何必裝糊塗呢,不過你既然不願意承認那也就算了。」朱厚熜說道,陸炳眼睛一瞪道:「臣當真不知!還請聖上明說,臣萬分著急!」

朱厚熜顯然被陸炳怒髮衝冠的樣子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說道:「爾可嚇煞朕了。」

「臣罪該萬死。」陸炳叩拜道,朱厚熜仔細打量著陸炳突然笑了:「你難道當真不知?的確是你的人,你若不知就是他們好心幫了你的忙了。恩」朱厚熜突然頓了頓,敲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不過也可能不是你的人,或許他們有別的什麼原因吧,但陸吟的確不在宮裡。或許你很快就會知道她在哪裡,若實在找不到那再來問朕吧。恩,很有可能你不知道,反正這個世上也沒有永恆的朋友,他們可能會脅迫你做什麼事兒吧,反正不用害怕一切有朕。」

朱厚熜稀里糊塗的說了一大通不知所謂的話,陸炳也不能逼問朱厚熜只能站在那裡緊握拳頭暫且作罷。朱厚熜不說話,陸炳也不說話,陸炳看著地面,朱厚熜則是看著陸炳。過了許久朱厚熜才道了一聲:「都不是傻子,這樣有意思嗎?行了,你不用解釋,這個日頭了,你家裡人應該都跑出京城了,再過兩個時辰只怕要出了順天府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還故意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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