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十六章 陳洪出世

城門打開之後,也不知道哪裡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哨響。隨即內城外城人馬涌動,狼煙滾滾,車駕蒙面單騎層出不窮來回奔跑。官兵們不敢阻攔,而一大早想要京城做買賣或者上工,亦或是出城有事兒的百姓也連忙向一旁躲避,把官兵都擠在了人牆之後。賓士馬兒,鐵蹄敲地聲大作,車輪滾滾,車軸轉動聲不停。一時間眾人都傻了,是誰這麼大膽,在京城縱馬賓士,難不成是悍匪,這可是天子腳下,哪來的悍匪,而且數量如此之多。有人驚奇的發現,所有的馬車上都有陸家的旗子,而馬屁股上也有陸家的烙印。

這下可以解釋了,是龍影大將軍陸炳家的人,怪不得這麼橫呢,估計是有要事在身。雖然陸炳早已撤去了龍影大將軍的名號,而各級也通告了,連邸報民報上都反覆登過了,但百姓們還是喜歡稱呼陸炳為龍影大將軍,忘不了那幾年戰事中的大快人心,這是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後少有的酣暢淋漓的大勝,而且官方宣傳和戰事也很一致,不牽扯權力鬥爭和輿論抹黑,這種情況就更少有了。而昭告天下的龍影大將軍陸炳也印在了每個人的心裡,百姓口口相傳,通過陸炳的邸報和民報,更把近來陸炳在南京的事情傳遍大江南北。

雖然陸家位高權重財大氣粗,但從不欺壓百姓,而有陸炳的地方就有公道在,錦衣衛的形象也跟著提高了不少。陸炳絕對不會允許家裡人這麼狂奔的,現在如此作為定是事出有因,所以不少人表示理解,即便有不講理的蠻橫之徒或者認死理的學究也只能嘟囔一下,畢竟雖然陸炳不欺負人,但熱鬧陸家的人不管你後台是什麼,也都沒有好下場。人家可是皇帝的影子,龍影大將軍。

不光百姓這麼想,就連守城士兵也這麼想。官場之人更不敢惹陸家人不高興。到時候軟刀子硬刀子一起上,不死也得脫層皮。至於上峰說的什麼認真盤查,那隻不過是除了某些人以外的人,總不能皇帝來了都查一番吧。所以陸家來回奔波卻沒有人攬著。只有東廠的太監用那尖銳的公鴨嗓子喊了起來:「攔住他們,攔住他們!誰都得盤查,可能是有人假冒。」

「攔陸家辦事著死!」隊伍中有一騎士高聲喊道,隨即抽出腰刀,話語間高頭大馬上的騎兵們紛紛抽出馬刀,馬刀泛著寒光,在平坦大道上遇到步兵那可謂是所向披靡的。於是誰也不敢上前一步,陸家的人可不含糊,到時候死了都沒地兒哭去。那東廠宦官尖銳的吼叫著,但卻無可奈何。他也不敢上去阻攔只能動動嘴巴吱哇亂叫,身旁的東廠番子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是發生在西直門的事情,但實際上北京的內城外城每個城門都有這樣的人在動。不時的有一隊人馬衝出京城,揚長而去,卻依然有更多的人進進出出擾亂視聽。

在皇宮之中。朱厚熜怒目而視,踹倒了一名跪在地上的宦官罵道:「狗東西,一個小孩兒你都看不住。」

「陛下恕罪啊。」那宦官爬起來顫顫巍巍的說道,朱厚熜又相繼踢倒了同樣跪在地上的幾名大內侍衛和御林軍首領,說道:「朕不過是撤去了一些錦衣衛的人,怎麼就人手不夠了呢,凈是找理由。小孩被奪走了不說。若是晚上還則罷了,再有片刻天就大亮了,光天化日從宮裡偷人出宮,你們竟然連刺客都沒抓到!廢物,一群廢物,都是飯桶。朕砍了你們!」

「聖上饒命啊。」眾人紛紛告饒:「剛才的那群刺客身手實在太高了,臣無能,臣無能,求聖上恕罪。」

朱厚熜急急走著,團團打轉。嘴裡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這讓朕還如何行事」突然他的身子一頓,看向地上的人,自知失言了卻繼續裝作毫不在意的演下去,說道:「朕如何對得起陸愛卿,萬一陸愛卿入宮見朕,那朕該如何給他交代。」

「你們!」朱厚熜指著地上的那幾人,突然看到門外匆匆而入一個宦官,身穿蟒袍腰佩玉帶,低頭順眉的走路,步伐極輕近乎不帶一絲聲音,態度十分低調。於是朱厚熜吼道:「都給朕滾!」

那幾人如獲大赦,屁滾尿流的跑出去了。朱厚熜運氣盡量平靜,對蟒袍宦官道:「講!」

「啟稟聖上,陸炳家人逃離,埋伏在陸家周圍的暗探全軍覆沒,據稟報若不反抗便是捆綁制服,若是反抗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殺害,期間無一句多言。此次共折損五十人,皆是一刀致命,其餘八十人則被解救出來了。」那內監說道。

「還救他們做什麼,救了他們好再去投降?!全殺了。」朱厚熜一擺手說道。

「是。」那宦官也不含糊,回答的極為乾脆,聲音中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好似要殺的是豬狗一般甚至是死物一般。

朱厚熜想了想問道:「那陸家人現在身在何處?」

「陸炳正在殿外求見,陸家人混入大隊人馬中,來回在幾個城門流竄,不時有車隊衝出去。共衝出去十隻車隊,都已經被臣的人馬給盯上了。另外錦衣衛也被控制住了,應該沒人能幫得上陸炳。」那太監答道。

「做得好陳洪。」朱厚熜道,這個宦官就是現在的東廠廠公陳洪。

陳洪叩謝後問道:「聖上,內城外城守城將士該如何處置?」

「這個不怪他們,朕不想落人把柄公開翻臉,這才沒下命令的,當然也有考慮保密事宜。所以他們看到陸炳,忌憚他的身份放走他也是應該的。」朱厚熜道:「擄走陸吟的刺客身份查明了嗎?」

陳洪說道:「還不敢確定,但應該是和在紅螺寺中留宿的少林弟子有關。」

「哦?他們怎麼還沒走,怎麼發現他們的?」朱厚熜驚奇道,這次少林也前來給皇帝祝壽,因為悟須另有別的事情,不在寺中估計趕不回來,故此是由四大金剛之首的悟禪帶隊進京的。朱厚熜向來不喜佛教,這與朱厚照也脫不了關係,朱厚照重視佛教,朱厚熜就打壓佛教,反正好像一切就和朱厚照對著幹才能顯示出朱厚熜的特立獨行和正統來一樣。作為武林上的佛教之大派少林自然被牽扯其內,若不是悟須這幾年勵精圖治,又趕上國家動蕩幫助陸炳平叛,這才混上了皇家加封,少林也因此恢複了些許往日的神采。

但自此,少林同樣也被打上了陸系的標籤,一直是監視的重點對象。此次少林祝完壽就離開了京城在紅螺寺交流佛法,朱厚熜對他們放鬆了警惕,可陳洪並未放鬆。只聽陳洪說道:「臣以為,這幫賊僧不出順天府就不安全,這才找了少數幾人跟著,縱然臣派出的人武藝大多高強,但比起這幫賊僧還略遜一籌,故此並不敢靠近,只能在遠處監視。今日五更天時候,紅螺寺人頭涌動,出來六個黑影。刨去單程入宮的時間,正是陸吟被擄走的時候,而人數也與刺客人數一致。同樣演算法,他們又按照一定的時間回到了紅螺寺,至今未出。臣得到情報後,一來讓人加緊盯著,二來已經增派人手,團團包圍了紅螺寺,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收緊包圍圈,他們困住,縱然插翅也難飛。」

「好,這是朕今天早上聽來的最好的消息。」朱厚熜喜道,轉瞬又怒道:「這群禿驢,總是愛干預政事,好好地吃齋念佛他們不肯,那朕就等著人贓俱獲了把他們一網打盡。還出家人呢,出家個屁,簡直是一群叛賊。」

「聖上,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陳洪問道,朱厚熜點點頭:「講,但說無妨。」

「臣以為一會兒陸炳覲見的時候,聖上不可就如此接見,需要做一番保護。」陳洪說道。

朱厚熜笑了:「陳愛卿你多慮了,若是我重甲護衛,那豈不是對先前的事情不打自招了。再說這天下除了千軍萬馬,又有幾個人能攔得住陸炳呢,他不會殺我的,若想殺我早就殺了。不過念你一片忠心,還是在殿外加派些人手,我以摔杯為號,到時候就滅了陸炳,不擇手段,就如同拿住那人一樣。」朱厚熜的小心眼誰不明白,即便對陳洪此時他也沒有說了實話。

「遵旨。」陳洪領了命,退去了。

雖然有所防備,但對於宦官,或者說內臣,朱厚熜覺得還是可以託付的。畢竟他們只不過是身體殘缺的閹人,就算有野心也無法傳宗接代,危險要比外官要小得多,謀權篡位的可能性比較低。當然也不是說沒有,不說別朝單說大明就有過太監作亂的先例,曹吉祥不就是想幫助收養的義子篡位當那個閹人太上皇嗎。但總的來說,這群在朱厚熜身邊伺候的閹人要受重用的多,一個外臣一個內臣,從內外二字就能看出來關係之間的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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