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十章 憂國憂民

「在下無福消受,先謝過了。」夏言道:「不知陸大人所謂在下說的不對的地方在哪裡?」

「人們正如你說的那樣,越看越像覺得那東西是鳳凰,但卻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忌憚,因為陸某本就不是小氣之人,我若真的小氣容不得別人說,只怕我早就除了你了。」陸炳沒有遮遮掩掩,眼中殺機一閃而過,冷笑道:「我調到南京的事情和山東周邊借著海防為借口的軍事防禦體系,只怕也是夏大人進言的功效吧?」

「哈哈,夏某理解陸大人,背井離鄉不好受,也理解陸大人剛才所謂的大度,可不能要求每個人都理解陸大人啊?不管您承不承認,怕您的人比敬您的人要多,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夏某在此是不是要謝陸大人不殺之恩,高抬貴手之情呢?總之凡事不要說得太過絕對,您說呢?」夏言道。

陸炳哈哈大笑道:「夏大人也要三省吾身,想想您是不是說的也太絕對了呢?」

「或許我們都太自負了。」夏言笑道:「那在下可否繼續說下去呢?」

「夏大人請講。」陸炳道。

夏言點點頭:「段清風和紀聯洪的武藝不低於陸大人,但不知是否有人會發現,他們打鬥之後,比剛上場的時候要瘦了一些,無非是因為身上所帶的大量塗料已經灑在了地上所致。紀聯洪用的是白顏料,而段清風用的是黑顏料,即便不注意弄到身上,也無妨反正兩人所穿的衣服也是和自己所塗顏料一致,最後分別躍到對方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太極圖。因為兩人的動作太快。而且人們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兩人那眼花繚亂的打鬥上,所以根本沒注意地上太極的形成,但在下注意了,那太極並不是一下子變出來的,而是逐漸形成的。不可否認。兩人速度和準頭以及最難的也就是圓形外圍的分布把握的十分精確,估計他們是以交手的地方為參照,作為圓形的中心,往外做等距旋繞,才可以把太極圖畫的宛如藉助了器具丈量過般那麼圓。平心而論,他們這一幕的安排。沒有鳳凰涅槃和洪福齊天這兩招精妙,如果沒有前面的煙霧繚繞和後面的延續,只能算的上驚奇,遠沒有現在這麼精彩。故此在下以為,或許最初並沒有第一式和最後一式的存在,乃是臨時拼接的。」

「為什麼不說第二式是拼接的?」段清風突然在一旁問道。他和紀聯洪一直在側耳傾聽,此時講道他們兩人,所說的完全正確,不禁問道。

夏言沖著段清風抱了抱拳說道:「那是因為你倆本就要獻禮,如果把第二個去掉了,你們就無禮可獻了,第三個只怕沒你倆也行吧?而陸大人的獻禮名單上只寫了武林萬言祝壽書。並未如二位一樣寫的是武藝表演。」

「這貨怪不得深受皇帝喜愛,太聰明了。」紀聯洪說道,隨即用大拇指把劍推出劍鞘說道:「知道的太多了,或許會被滅口的,夏大人這麼聰明的人不會這點道理都不懂吧。哼,何必為了逞口舌之快非要說的這麼多呢,一時之能卻埋下殺身之禍,這叫不叫禍從口出呢?」

「紀道爺說笑了。」夏言顯然並不在意紀聯洪的樣子和那一身的殺氣,依然一臉淡然的說道,也不知道自恃紀聯洪當著皇上和文武群臣的面不敢動手。還是知道陸炳不會發出這樣下作的殺人令,亦或是真的是個直言之人不畏生死。

段清風聽了夏言的話卻微微一笑說道:「夏大人,貧道說兩句吧,您剛才說錯了幾點?」

「哪裡?在下哪裡推斷錯了嗎?」夏言不解道。

段清風搖搖頭:「那倒不是,夏大人說的完全對。可謂是秋毫不差。只不過問題在於剛才說的那幾句,首先紀聯洪已經不是道士了,他已經還俗,雖然有時候還是以道士打扮,但那不過是習慣罷了,他雖然結婚了,但他連正一教都不是。另外這人平時愛開玩笑,但說道殺人的事情卻從來不開玩笑,我說不了他,陸炳也不行,我們三個只有互相尊敬,可誰也管不了誰,我不是陸炳的屬下,他更不是。所以夏大人,貧道好心給夏大人提個醒,晚上回家的時候要注意了,別到時候怪貧道沒告訴您。哦,對了,他容易衝動過,就和未足弱冠的少年一樣衝動,說不定惹惱了從這裡他就斬了大人您也說不定。至於有什麼後果,他好像不會去考慮。」

「臭老道。」紀聯洪罵道,隨即又說:「不過倒是句句屬實。」

段清風陰陰冷冷一本正經的說著,說完別過頭去不再言語,當時夏言就石化了,愣在那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但他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突然笑道:「殺就殺吧,那鄙人也得說完。不是不信段道爺所說,也不是故意激怒紀居士,只是不得不說。」

「夏大人既然不怕死,那就請講。」陸炳說道,夏言吐了口氣道:「至於洪福齊天,我想現在大家看到的天空已經不是紅色的了,不過現在他們都在追尋著金龍緩緩離去,誰還關心天是不是紅色。紅天的原因在於綠色,因為先前的兩個表演,已經牢牢吸引了大家的眼睛,所以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中,滿眼全是三位轉動的綠色。綠色盯得時間久了,眼睛看別的東西就會變成紅色,飛起的綠球把眾人目光引到了天上,一看之下豈不是成了紅天?還是那句話,即便有人因為先前沒有注意觀瞧綠色,亦或是身體原因看不到紅色也不會說。在場大部分人都看到了,有人卻說看不到,這不是惹陸大人不高興,讓皇帝也不高興,認為此人有不臣之心嗎?」

「好淵博的夏大人,好睿智的夏大人,連這個都知道。」陸炳嘲諷的笑道。的確這也是自己從萬兒萬留下書中一篇關於眼科的雜記上看到的,沒料到也被夏言給揭穿了。

夏言道:「不過在下還是棋差一招,到底也沒想明白那金龍是怎麼回事?」

「就是熱氣球,和孔明燈一個道理,只不過是多個連在一起。又有線牽引,宛如放風箏一樣。龍高,也不必做的很形象,反正沒人看得清,只要金燦燦有形狀就行了,人們會自動聯想到金龍。越看越像。如同夏大人剛才分析的鳳凰涅槃一樣,無非是揣摩透了人的心理。線更不必隱瞞,反正遠也看不出來,前面是翼人在牽引,翼人您知道吧,就是能飛的人。」陸炳說道。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絲毫不隱瞞,對夏言這種聰明人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只要他想知道,這點事情他總能調查之後想明白其中原理,不如告訴他來的妥當。

夏言奇道:「還有會飛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天機不可泄露,您就當作是神仙相助吧。」這涉及了陸炳的軍事機密,他自然不便相告。

夏言抱拳道:「謝陸大人點破在下心中疑惑。只是在下絕不相信有什麼神仙存在。若真的有那他們就都不算是神仙,也不配享人間煙火供奉,因為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中他們卻熟視無睹根本無所作為,如果神仙是這樣的,那還要他們有什麼用?神的存在,就是人的精神寄託和當權者為了控制百姓掌握權力而捏造出來的信仰,君權神授如是而已,騙騙旁人還行,陸大人不會也信了吧?您可是站在權力頂峰的人,不會看不透吧。」

「哦。夏大人剛才的這番話可是大逆不道啊?」陸炳奇道:「陸某不禁要問了,夏大人為何要揭穿在下的小把戲,目的幾何呢?夏大人可不是逞一時之能的人,雖然不畏強權但也絕不會為了這一會兒的嘴痛快和陸某結仇,並讓紀聯洪惦記著要殺你。」

「陸大人還記得四年前河南的洪災嗎?」夏言說道。陸炳一愣,臉上沉重起來點點頭沉重的說道:「哀鴻遍野泛濫成災生靈塗炭,官員們發著喪良心的財,百姓流離失所,要麼餓死要麼造反,混亂不堪。最後結局還好,及時的懲處貪官污吏平息民怨,算是把民亂鎮壓了下去。哎,百姓不易啊,夏大人怎麼突然想起這樁慘事來了?那次的賑災之中,夏大人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居功至偉,能夠平穩度過災情夏大人功不可沒,陸某打心底里佩服。說句虛點的話,陸某替河南百姓謝過夏大人了。」

說著陸炳抱了抱拳,夏言卻擺擺手然後回抱拳說道:「為國盡忠乃是夏某應該做的,陸大人不必謝我。在下之所以說這些,那是因為有兩件事感觸頗深。首先是官員,陸大人可知道那些官員為什麼冒著殺頭的危險,乃至皇帝都御駕巡視了他們還敢頂風作案嗎?貪是一方面,鬼迷心竅也算的上一種說法,但最主要的原因卻不是這個,而是要給上峰供奉,給皇帝上供,苛捐雜稅連連,他們也大多是身不由己。貪了是個死,不貪生不如死,換誰誰不貪?一入官場深似海,有時候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兒了,也難以割捨這種權利和生活。所以我說,有些貪官他們死的怨,怨在有些人不是由心的想要貪,想要發災難財,有的事出無奈。但我也覺得他們死的不怨,為何不直言上疏或者棄官明志?」

「在下回去後不禁想了,上疏?真能到皇帝手裡嗎?只怕到半截就會被扣下來,他們破壞了一個利益鏈,那就要受牢獄之災家人受苦,但我以為既然身為人臣,就要做好這樣以死明志粉身碎骨渾不怕的精神。棄官不做,以死明志又真的管用嗎?實際上是不管用的,大明向來不缺人,你不幹了自然有別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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