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十七章 山東陸炳乃強敵

陸炳繼續說道:「許洋,不過你在軍內裁撤不少將領,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裁撤他們,軍中參你的本子也是真的。我認為這是正常的,有不同的聲音也是好的,人無完人事情也沒有盡善盡美的,不管做得再好總有人不滿意,這正是眾口難調,但是我信你,這才是最關鍵的。至於參你的人是誰,我可不說,否則難免你再日後不經意有了厭惡感整治人家。但是有人敢於參你,更說明你並不專權跋扈,否則哪裡有別的聲音,不錯不錯,再稱讚你一個。」

「那倒也是,屬下的心胸說實話到真沒主公寬大。」許洋實話實說道,大家都是聰明人說話沒必要繞彎彎。

「我大哥到底乾的怎麼樣呢?」陸炳問道。

許洋略一沉思答道:「孟霖這邊的水師多是水賊出身,所帶來的艦船和兵員素質可謂是良莠不齊,有的是真不錯,大海里磨練出的漢子,見過人血也打過大仗。但也有老弱病殘和老兵痞子,不過這正是孟霖手下人的重要組成部分。」

「具體說說看。」陸炳道。

「孟霖部的兵馬和咱們的兵馬制度不同,咱們傳統上的兵馬靠的是什麼,靠的是軍法軍紀,剩下的才是情意,再怎麼有情有義沒有嚴格的軍法也不頂用。狼心狗肺之徒雖在少數,但知恩不報的人卻是大有其人,你光對他好沒用,不如抽他一鞭子來的有用。所以咱們軍營中一切都有軍法規範,正所謂軍中無戲言正是如此。比如幾通鼓後還不來的如何處置,違規飲酒的又該如何處置。孟霖那邊則不然。他們的亂在於隊伍中什麼人都有,宛如家庭一般,平日里矛盾不少較為混亂。但,強也強在這裡。在他的隊伍中大多都是親兄弟親父子,最起碼也是義兄弟,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這種血親關係讓他們戰鬥力十分強悍,打起仗來也十分互助。絕不會臨陣脫逃什麼的。故此屬下也很為難,不敢隨意裁撤他的那些老弱病殘。要我說,他那些兵馬也就一千人堪得大用,其他的都是陪襯,故此才只給了他個千戶的官職,倒不是低配,當然也有考慮眾將的關係。再說我山東兵馬人強馬壯。想來兵大於報,大多也都是低配的將領,只是俸祿卻不輸於朝廷封疆大吏。至於孟霖他剩下的一千人,都是廢物,可正是這剩下的人卻是精英骨幹們的牽掛,牽扯住他們忠於孟霖。」許洋說道。

陸炳點點頭。許洋繼續道:「歸順我軍之後,我給孟霖分兩次派去了各五百的新兵,共計一千餘人,至此孟霖雖為千戶但手中兵馬數量卻高於朝廷千戶,這個也正常。剛才屬下也說了。咱們都是低位高數,這也是主公一貫的藏兵之策。可自從新兵過去後。三日一小架五日一大架,沒少和孟霖的兵馬打架,按照咱們軍規,軍中隨意打架可是要被打軍棍的,可是人家孟霖則不然,十分護犢子不說,還認為血性男兒湊到一起不打架那才怪了呢。總之現如今他手下的兵馬雖然操練的也不錯,可是烏煙瘴氣宛如一群活土匪。」

「本來就是活土匪,不是土匪是水匪。」陸炳笑道,許洋也笑了,笑罷說道:「當然這群人也不是說一點規矩也沒有,起碼也受一些大條件的約束,比如誰出去欺辱百姓或者嫖妓不給錢賴下賭賬等,就會受到三刀六洞之刑,所以即便他們沒太有規矩,但也沒侵犯到其他的人的利益。幫派作風,匪氣頗重,一切受親情和幫規約束,這竟然也是咱陸家的軍隊,想想都可笑。」

陸炳笑了笑說道:「不要這麼說嗎,本來山東兵馬的前身也是土匪嗎,山東響馬甲天下。對了,我突然有個問題,比如在我大哥手下的兵馬中,一個人的侄子很有才能,是個將才然後被擢升為百戶。恰有他的叔父也效力於其中,那叔叔見到侄兒行不行禮呢?」

「主公說的恰到點上。」許洋一吐不快道:「這是孟霖手下兵馬的另一大詬病,您說的這個情況基本不會發生。這就和個幫派一樣,縱然你是掌門,見到師叔還得恭恭敬敬的,讓你跪你還得跪,上位也得排資論輩,不能知人善用因才適用。如此一來,有才能得得不到重用,沒才能得卻因為輩分大坐在高位,這哪裡是軍隊,簡直就是海匪幫派。」

「行,我去找他談談,回頭給你說。」陸炳笑了笑,隨即說道:「我現在就去,另外你把朝廷兵馬弄出來,選一些稀鬆平常的新兵便可,我帶去河南維和賑災。咱們不易太露鋒芒,而且我想朱厚熜會把這支部隊扣下調任別處,所以咱們的精銳和心血不可調動,切記。」

「屬下明白主公之意,弄些新兵或者屬下還不放心沒有收編的兵馬,可好?」許洋道,陸炳點了點頭。許洋抱拳後便告退下去安排了,而陸炳翻身上馬朝著孟霖所在的水師衛所疾馳而去。

陸炳見到了孟霖,他與孟霖聊了些什麼不得人知,兩人聊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只知道那天孟霖的眼睛紅了很久,望著陸炳離開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到了第二天孟霖去陸炳府上吃飯,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似根本沒有先前所發生的那一切事情一樣。

十天後,陸炳走了,帶著五千兵馬奔赴河南賑災維和,而孟霖則整改所屬部隊軍容軍紀,從齊魯學院的學院兵中調來近百人混入隊伍,提高整個隊伍的文化修養。那些素質差的老弱孟霖把他們編入了軍匠或幫閑,不作為戰鬥序列,這樣既滿足了同上戰場的本質又能解決自己所面臨的問題。而那天陸炳所對自己說的話,這幾天一直在孟霖耳邊遊盪:「不破不立,若被困於此,只怕受體制所限,不可融入洪流之中,難有大作為。」

轉而談談此時的皇帝朱厚熜,沈紅山完全已經被自己侃暈了,自己答應了沈紅山的要求,說讓他奉旨持家接管沈家家主的位置,代替沈青山,若有違抗者斬之。而沈紅山也一再承諾會誘騙沈紫杉,讓其把吃到嘴裡的大肥肉吐出來,海外河山數不清的銀礦等待著朱厚熜,這讓朱厚熜甚喜。

當然朱厚熜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空口許諾,就如同自己給沈紅山的聖旨一樣,就是隨口說說的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用途,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定。所以既得利益也要有,沈紅山調動他所能掌控的財力,為河南賑災提供了大量的金銀糧食。

要說沈家的勢力還真不小,十天之內皇家儀仗還沒走出山東省,河南那邊就已經收到了沈家第一批賑災物資。這沈紅山還沒掌握沈家的所有大權就能如此,更別說當年的沈青山了,遙想當年沈青山幫助朝廷修建船隊,本來十餘年才可成的事情,竟然在朝夕幾月之間就完成了,這沈家若是又不臣之心,那可是後患無窮。民富於國,必生妖事,這可是老祖宗太祖高皇帝的名言。

故此,朱厚熜更是下定決心,若能讓沈家覆滅或落入自己的掌控之中那便算了,若不能也要攪亂沈家,讓其實力消減。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除了自己,朱厚熜不允許任何強權勢力的出現,沈家是這樣,日後的陸家也是如此,只是現在還沒騰出手來,更沒想好怎麼來面對自己的好哥們陸炳。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作為帝王或許本身就是一種悲哀。朱厚熜一時間竟然明白了孤家寡人的真正含義,身旁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連後宮中同床共枕的女人也不過和自己同床異夢罷了,要麼是對自己誠惶誠恐趨炎附勢要麼就是心懷鬼胎想從中獲利。哎,還是骨肉之親好,起碼自己的皇子雖然會窺測神器想早日登上大寶,但總歸是站在一個戰線上的,這還是老朱家的天下。只嘆自己不爭氣,後宮的女人肚皮也不爭氣,登基十餘年,竟然一男半女也沒有,可悲可嘆,莫非自己就是個騾子命嗎?

朱厚熜這這一路上不光感受的是沈家的危險,更知道陸炳山東基業的厲害。本以為陸炳就登州府發展的好,誰知道整個山東都快被陸炳盡收囊中了。但看同樣受災嚴重的山東西南部,此時竟然人人得以安頓,守軍幫助百姓建造民居,發放糧食等物資。淳樸的百姓人人誇讚陸炳的好念皇上的恩,稱聖上派來個大青天,可陸炳是派來的嗎,非也,乃是貶來的。但陸炳在這裡可謂是民心所向,而百姓又心智頗多知道該說什麼,連同朱厚熜一起捎帶著誇讚了,朱厚熜自然看得出來,百姓的腦子愚昧不愚昧也是檢驗一個地方強弱的標準,這讓朱厚熜更添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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