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御兒干殿下

張璁與夏言之爭屢戰屢敗,屢屢受挫,但他並不氣餒,穩定了心神,再次攻擊夏言。起因是這樣的,夏言以前在行人司任職,和行人司的司正薛侃是好友,而薛侃交給了太常寺寺卿彭澤一份上疏。上面提到了讓朱厚熜立一位皇室宗親培養,以便隨時可以立皇儲,不像朱厚照駕崩的時候那樣沒有繼位者手忙腳亂兩眼一抹黑。

薛侃給彭澤的意思是讓他幫自己掌掌眼,結果彭澤前腳送走了薛侃,後腳就把這事兒告訴了張璁。張璁鼓動彭澤上奏朝廷,告訴皇帝,因為張璁知道這是皇帝逆鱗,不能隨便觸碰。

最近朱厚熜的心情不太好,原因有幾個,第一就是老生常談自己沒有孩子的事情,算上正德十六年自己即位開始,這都過去快十一年了,自己還沒孩子,別說皇帝就是平頭老百姓也早急了,更不要說子嗣為大需要用孩子穩定社稷的聖上了。

其次最近皇后越來越讓朱厚熜討厭,陸炳護著張氏皇太后朱厚熜知道,調查之下也知道陸炳和先帝交情頗好,但朱厚熜倒並未因此事多想,因為他了解陸炳,也明白陸炳的義氣所謂。

現如今陸炳出去替自己打仗了,自己正好可以趁機整治一下張氏太后,當然首先要砍斷張氏太后的肢足,本來就被貶的張氏兄弟再次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就在這時候,朱厚熜自己的皇后卻不開眼的出來求情,後宮不得干涉朝政這本就是禁令。皇后一犯再犯,讓朱厚熜想起了最初發現皇后和張氏太后的關係。以及矇騙自己的恥辱,豈能不生氣。這也算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張皇后算是撞到槍眼上了。

家和萬事興,和皇后鬧了矛盾不開心,朱厚熜能不憋火嗎,而今卻看到了這樣的奏疏,那頭「嗡」一下就爆炸了,整個人都陷入了十分不好的暴走狀態。

果不其然。薛侃的言論一出,讓心情本就不好的嘉靖皇帝更是雪上加霜,於是乎讓皇帝公然丟臉的他入獄了。

張璁指使太常寺寺卿彭澤狀告薛侃,想利用薛侃奏請上去的奏摺先下手,從而牽連出夏言致其與死地。但這樣堂而皇之的上疏,不免就等於在揭露薛侃的同時,把朱厚熜沒有孩子的問題再次提到朝堂之上。但這也給朱厚熜來了個由頭。可以徹查朝野,因為在朱厚熜看來,這次貿然上疏說自己沒孩子的事情是故意噁心自己,是折損天威有預謀的決定。

一場大調查開始了,突破點首先選在了薛侃身上,但不管張璁找了多少人。利用多少審訊能手,威逼利用都用上了,薛侃就是死活不鬆口,堅決不把禍水引到夏言身上。張璁又不能公開用刑,畢竟這是皇帝主抓的案子。自己私下授意已經夠冒險了,若堂而皇之的嚴刑拷打。只怕要惹小心眼的朱厚熜不高興了。

但是兩名官員孫應奎和曹卞站了出來,讓張璁迴避辦案,事情越鬧越大,鬧到了朱厚熜的面前,於是張璁被避讓出來,案子接向了正軌。張璁與陸炳整人的方法不同,陸炳通常是找到蛛絲馬跡,從而深挖,牽扯出大頭來,若是沒有什麼過錯,陸炳會挖個坑引君入瓮後弄個人贓俱獲,然後才開始整治他人。別看陸炳做事蠻橫,政治鬥爭中卻略顯陰毒。

張璁則不同,他有自己的一套,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他所提供的理論大多是經不起推敲的。無中生有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在指使者勢大的時候還算好使,但這個案子的主審是聖上,於是乎誰的後台也不好用了。張璁也算是個文人,政治鬥爭的風格確實簡單粗暴,正好和陸炳反了過來。

最終夏言雖入獄,但並未受到牽連,太常寺寺卿彭澤因為陷害夏言,無中生有被發配充軍。而這次爭執的導火索,行人司司正薛侃則被貶為庶民。公開揭皇帝的短,能有命活著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嘉靖十年年底,夏言升禮部尚書,而心灰意冷的張璁給在外征戰的陸炳寫了封信後,就向嘉靖皇帝朱厚熜致仕了。朱厚熜允許張璁暫時歷任,回家休養,回家或留在京城的宅子里都不是問題。

陸炳趕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陸炳沒有回家,直接入宮。風塵僕僕的陸炳入了宮,被朱厚熜招進了後花園之中,陸炳抱拳單膝行禮道:「臣參見聖上。」

「炳哥,快起快起,這裡又沒有外人。」朱厚熜迎了上去,把陸炳拉起來,還順手拍打著陸炳身上的灰塵。

陸炳看到朱厚熜身旁還有一女子,自己沒見過但看服侍應該是個嬪。外臣通常情況下見不到嬪妃,但一旦見到就要行禮,這是聖上的女人,比臣子自然要高了一輩。但陸炳情況例外,他是龍影大將軍,是皇帝的替身所以他也沒跪,只是拱手抱拳了一下子。朱厚熜心中竊喜,陸炳光給自己行禮,看來這等桀驁不馴的漢子也就自己能攏得住,換個旁人還是不行,就是大明律和禮法也約束不住陸炳,自己太厲害了。

朱厚熜說道:「這是曹端嬪,上次去去你登州的齊魯書院女子學院就是她替朕出的面,你還得好好感謝人家才是,對了,聽說她和你夫人還結成了姐妹呢?嘿嘿,說起來夢雪晴還真厲害,幫你操持家業也就罷了,和各級官員的夫人也玩得好,又和朕的愛妃結成了姐妹,你這個夫人可算娶得值了,倒出攻略床頭風啊。」朱厚熜連連調笑著,態度十分親昵,根本不似皇上和臣子的對話,宛如兄弟交談一般。

「就是就是,夢姐姐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陸大人。我是不是得叫你一聲姐夫啊。」曹洛瑩說道。

「去去去,胡鬧什麼。這可是朕的龍影大將軍。」朱厚熜笑道,話雖是斥責的意思,但語氣里卻毫無責怪,反倒是蠻喜歡曹洛瑩的這般肆無忌憚,眼神中說不盡的萬般寵愛。

陸炳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有時候言多必失,要學會適當的閉嘴。朱厚熜讓曹端嬪暫且退下。稱自己和陸炳又幾句話聊。

曹端嬪給皇帝和陸炳各行了一個萬福禮後,姍姍退去,朱厚熜這才講道:「前些日子張璁和夏言一伙人吵吵鬧鬧的,弄得朕心煩意亂,這才把你叫回來。現在戰事已經基本穩定了,所以我也敢讓你忙裡偷閒回來見朕了。其實說起來,此事可大可小。無非是朕想收個義子。」

「啊?」陸炳吃驚道:「雖說前朝不是沒有先例,但是也絕對不多,尤其是向聖上這樣統一政權的正統皇帝,那真是少之又少,掰著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朕和他們的情況不一樣,朕沒有子嗣。誕下皇子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再說咱們不都說好了嗎,就在那個雨夜。」朱厚熜沖著陸炳眨了眨眼睛說道。

陸炳一驚說道:「陛下,您莫非是說……」

「沒錯,朕就是要認陸玩為朕的義子。」朱厚熜興奮的說道:「給飛燕說說。把陸玩過繼給端嬪吧。端嬪是朕的愛寵,所以……總之也算讓朕能嘗試一下當父親的滋味。有個兒子總比沒兒子好,義子聊勝於無。」

陸炳突然笑道:「陛下何故這麼急於找個義子呢?不出兩年,陛下就能誕下龍子。」

朱厚熜猛然身子繃緊躥上兩步直視著陸炳說道:「你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陸炳自信滿滿的說道。

「是何人替朕誕下皇子?」朱厚熜道:「具體又是何時?」

「天機不可泄露。」陸炳一臉高深的說道,朱厚熜點點頭:「那朕就聽你的一次,認陸玩的事情就暫且作罷。」

陸炳面不改色,但內心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看似是無上的榮耀,其實只不過是朱厚熜一廂情願罷了,不會給陸炳帶來一絲好處,還會給陸家帶來殺身之禍。

首先,陸炳的身份就更加敏感了,說不定就會被人稱為牟朝篡位假作太上皇等等。而現在陸炳所做的一切,本來正常的事兒也就不正常了,頗有目的不純的感覺,總會有人牽扯到陸玩干殿下的身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陸炳權勢滔天,也難擋眾口鑠金積毀鎖骨。

第二,當皇帝的乾兒子,就要常入宮門,言多必失人紅是非多,早晚得出岔子。子承父業兄終弟及是大明的祖訓,若是朱厚熜一直沒有兒子,那麼就該由最近的一支藩王的兒子輩繼承,當然這一輩最起碼要是朱厚熜的弟弟或者侄兒。若是陸玩成了御兒干殿下,雖然指定是無法繼承皇位,皇位還得是姓朱的來坐,但也會相應的有些權力,從而招到妒忌。陸炳在的時候還好說,一旦朱厚熜死了,陸炳也沒了,若家族不夠興旺,沒有足夠大的勢力保住家業,只怕陸家要因此遭受大禍,所以認乾兒子的事情不是福事,而是埋下的災禍啊。

朱厚熜的興緻很高,因為在他看來陸炳總是無所不能的,說的也該很准,這是一種對陸炳本身的個人崇拜。不過朱厚熜身為一國之君卻沒忘了正事兒,此時說道:「戰事穩定了,陸炳你功不可沒,朕將保留你龍影大將軍的名號,依然讓你掌管天下兵權,你看如何?」

陸炳連忙抱拳道:「此乃戰時不得已為之的辦法,現在已然不用了,聖上還是收回對臣的冊封,只需讓我掌管邊塞戰事便好了。國之所以稱國,聖上之所以是一國之君,很重要的是有兵權,所以兵權還要聖上自己掌管來的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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