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章 慈不掌兵

前來的官員蔡經在此為官多年,是個難得的好官良將,對百姓的熟悉程度甚至比基層官兵都要強,對地形則更是實察實探。朝廷自古就有這樣的制度,在一地當官久了就要把你調動一下。

這般做是為了不讓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在某地鑄下不可撼動的基業,成為土皇帝,也是防止當地因為從政多年官商勾結做些不法之事。如果調任的話,來了新官自然會翻舊賬,所以前任官員誰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生怕留下爛攤子,被後任官員參上一本。最主要的那就是防止有人在一地寄居久了,勢力龐大,自立為王引兵造反。

新調來的總兵莫琦剛來不久就感到水土不服,本以為能慢慢好起來,怎知一病不起,半年之後就撒手西歸客死他鄉。最高統帥死了,還沒有熟悉叛軍的大將,故此才連戰連敗從而造就了古田叛軍。

在陸炳看來,蔡經雖然是個好官,但卻也是個失敗的人。現如今陸炳手下有不少蔡經的老部下,只是這些人大多都是廢物,依靠他們根本無法治理軍政。可想而知,當年凡事都是蔡經親力親為,手下多是不用動腦按部就班的做事就可以了,這樣一來蔡經的個人能力雖然強了,整體效果也有了,可只要他一不在了,問題就會顯現出來。而且基層應變能力較差導致,事無巨細都要彙報給蔡經,從而辦事效率也就降低了。

陸炳胡亂想著,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急報:王振虎從密林深處而開,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襲陸炳大營了。

陸炳抓起虎頭寶刀走出了大帳,周圍的士兵並未因為偷襲而手忙腳亂,因為守衛著陸炳的乃是最精銳的百鍊精兵。面對這樣的突襲他們並不放在眼裡。平日里反偷襲的聯繫不知道演練了多少遍,而雙方也皆是裝備齊全素質極高的百鍊精兵,現如今面對窮的連褲子都穿不起的古田叛軍,有何畏懼?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是陸炳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故此雖然百鍊精兵頗有些瞧不起這群叛軍,但也知道這群叛軍的厲害。他們宛如泥鰍一樣滑不溜丟的,抓也抓不住,簡直是無從下手。叛軍仰仗著對當地地形的熟悉和從小在這裡賓士所練就的體魄,時常會讓百鍊精兵有力使不出,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拳落空的感覺。

不過對於這樣的單方面防守。可就是百鍊精兵的強項了,陸炳鬧不清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麼狀況,天色已經黑了,根本看不清外面發生什麼樣的狀況,故此陸炳也不亂指揮,全靠裝備精良來應對。對此。曾有將領頗有微詞說什麼陸炳是浪費公帑,自己兵力佔優完全可以死守,為何要浪費錢財耗費軍械來駐守,陸炳卻這種言論嗤之以鼻稱,士兵的生命是無價的,即便再多花十倍的銀兩也要保護每一位士兵的性命。

當然這樣的言論在陸炳口中頻發,故此陸炳在軍中的聲望也是極高的。陸炳這一套說起來確實有些敗家。比如現在應對夜襲,就是如此,焰火不間斷的燃放外加天空飄著諸多孔明燈,地上亮如白晝除非你會遁天入地,否則絕對是無處遁形。遇到敵人藏在密林之中照不清楚的情況,火銃手就上了,有棗沒棗打三竿,不間斷火力噴射,這玩意兒誰受得了。

陸炳剛才在大帳中撫攬扼腕嘆息不已,其實叛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面對陸炳這樣的防守政策,每次奪回城寨都是那命去填。先前人少的時候可以打游擊戰,鑽山入林跟朝廷繞來繞去,現在叛軍發展的勢力大了人多了,這種游擊戰術就根本不合適了。總會被敵人發現動態。故此,叛軍一改往常,宛如正規軍一般打起了攻堅戰,可是面對先前的那幫朝廷廢柴還算尚可,現如今朝廷大援已到外加陸炳這個天生將才坐鎮,還有用不盡的物資好似不花錢般可勁造,這下叛軍們可就有些吃不消了王振虎很清楚,凡事都是物極必反,現在看似叛軍聲勢浩大,已經達到了鼎峰,其實不過是色厲內斂罷了,內心都已經糟糠了。每個叛軍首領心裡都沒太有底氣,聽說除了自己,韋朝奉和林銀漢以及韋銀豹四個大匪首以外,已經有不少小頭領開始給朝廷寫信,希望歸順朝廷了。

四大匪首前些日子開了個小會,首先介於祖上和家世,讓他們投降是不可能了。造反可是不赦的大罪,自己就算想招安朝廷也不會願意。更何況自己現在是草頭王,雖然算不上榮華富貴卻也是人上人吃香的喝辣的,可是歸順了朝廷能得到什麼的,被慢慢地剝離實權,最後被慢慢整死,甚至生不如死。這樣的日子他們不想要,也不允許發生。

鬥爭到底是四人唯一的出路,造反之路就是一條不歸之路,必須一條道走到黑撞破南牆才能殺出一條生路。面對明軍的人數和裝備優勢,以及自己掌握的群眾和地形優勢,四人研究出了一套分離之策,串聯起來,聲東擊西分散明軍的勢力,然後擒賊先擒王的打下陸炳的大營,殺掉陸炳從而讓明軍軍心大亂。

緊接著的不是收復大片土地,而是收緊戰線做殊死抵抗嚴防死守。因為陸炳一旦死了,明軍必定會大亂對國家四周的戰事也會造成致命性的打擊,自己收縮戰線就是保存實力。大明西北,倭寇會消磨大明實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要坐收漁翁之利。己方的實力四人很清楚,現在沒有機會,也沒有實力跟明軍直接抗衡,即便打得下江山也守不住江山。

韋銀豹,韋朝奉,林銀漢三人負責引大隊人馬而出吸引明軍主力,故此才有了先前多處戰鬥處處開花的現狀。為了迷惑明軍,王振虎也派出了小股人馬進行作戰,表示他們也在忙著和大明打仗,而非有別的想法。

的確,本來就對叛軍不慎了解的明軍中計了,王振虎穿插戰線偷襲至明軍中軍大營之中,用自己全部家底兒向著陸炳發起了衝鋒。

孔明燈亮起,亮如白晝,陸炳卻發現了今天不對勁的地方,大營南面的火銃之聲從警報一開始就沒聽過。果不其然,有人來報,敵人兇猛,這次不似先前一觸即潰,而是前仆後繼好似不要命一般的跟明軍搏命。

陸炳眉頭微皺,當機立斷以火炮進攻,但切勿用火油防守,南面有一大片密林,一旦火勢蔓延到密林之中,別管是否樹木潮濕都會引發一場難以想像的火災,對明軍隊叛軍對百姓都是無法估量的損害。

謀士勸阻陸炳調其他三面守軍駐防,陸炳卻並未答應,下令難免嚴防死守不得有誤。此時大營之中有朝廷五千兵馬,其餘的大軍責備分散開來四面開花的進行如火如荼的剿匪事業。陸炳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可是錯已經犯下了,也只能慢慢改正。除了這五千兵馬,一千餘人的百鍊精兵也是大營主力,其餘的百鍊精兵也被分散開了,做其他方面的突擊尖刀部隊,輔助其他方面的人馬做火力支援。

這攏共就是六千兵馬,剩下的三千僱傭鐵騎則在這場攻堅戰中成了廢物,起碼目前是廢物。面對地勢多變的地貌和叢林密布沼澤遍地的環境,他們的戰馬是施展不開的,而戰馬也上不了臨時搭建成的木寨寨牆。所以,他們的用處無非是大寨被攻破後的衝殺,所以換句話說,陸炳能夠用到的兵馬也就只有六千人。六千人中一千人居中做側應,剩下三面,南面重點防護有兩千人,其他三面各有一千人,人數不多卻也不少。

陸炳親自率領了一千人,上了南面的城牆。城牆是由木頭外加淤泥混合製造而成的,既有了框架機構又能防火,是本地修建寨子常用的土方法,但確實好用。明軍的大營所用的寨子更加龐大,不光在牆上可以走人巡邏,每隔十步還有哨塔瞭望。為了防止敵軍利用火油進攻,在寨牆內測還有一丈寬的防火帶。

陸炳登上了最高的箭塔,凝眉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目所能及的地方儘是敵軍。這群少數民族的壯士們呼喊著沖向明軍大營,他們裝備十分簡陋,有的連鞋子都沒有,攻城器械除了竹梯就只有簡易的大弩了。

在寨牆之下已經疊起了宛如小山般的屍體,陸炳有些不忍,都是大明子民何故如此啊?可是轉念一想也就作罷了,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自己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他們不認為自己是大名人,反抗大明政權乃是民不聊生所致,更是因為因為種族不同向來不服管教。不過既然是一個國家的政權,就不能依照個人意願,甚至少數人的意願行事,否則誰若是不高興了都可以高舉大旗造反,那天下不久亂了嗎,國何稱國?

亂世用重典,亂戰殺人狂。陸炳沉了口氣,下令道:「火炮火弩準備,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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