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還記得當初的約定嗎

「不僅如此,後來劉瑾有些專權了,武宗皇帝又利用平叛安化王作亂的事情,假借楊一清和張永之手,陷害劉瑾,從而滅了他。武宗皇帝看似渾渾噩噩,其實實在是一大明君,國家蒸蒸日上一片繁榮,這與武宗皇帝的政治攻略是分不開的。利用他人之手滅掉冒頭之人,在消除對國家有害的人物的同時卻讓旁人感覺不是自己的本意,於是乎不論是哪個陣營都只會互相爭鬥,而非與正德皇帝留有異心,或者沒有精力再與皇帝作對。各個權利陣營都把皇帝作為最大的盟友和靠山,為了能鬥倒敵對勢力,對皇帝是言聽計從,這樣一來,朝中不敢說各個都是忠臣,卻也每個都是聽話的臣子。這就成功的把權力鬥爭的矛盾向下拉了一個檔次,成了臣子之間的鬥爭,所有人都只會兢兢業業的為大明嘔心瀝血,從而達到讓皇帝支持自己的目的。」楊一清道。

陸炳點點頭,示意楊廷和繼續下去,楊廷和微微一笑說道:「實際上楊一清看似為人平和,實則比我還要小肚雞腸,世人看我睚眥必報,其實楊一清尤甚。此後楊一清藉助平叛重啟上位,然後他開始了結黨的行為,只是此人很是聰明結黨不留破綻,看似大公無私實則不然,這點自己和自己貌合神離,心口不一的本事倒和先帝不謀而合了。」

楊廷和說道:「但不可否認的是楊一清治國的才能,尤其是在我丁憂的時候,楊一清為江山社稷貢獻頗多,不管為了什麼目的結果總是好的。那時候我丁憂回鄉,楊一清順利入閣,併兼任武英殿大學士。待我回朝,楊一清的勢力也慢慢成熟起來的時候,先帝就又一次假借他人之手抨擊楊一清,並對楊一清的各項建議不予理睬,楊一清被迫再次稱病請辭。念在楊一清的功勞上,先帝並沒有對楊一清趕盡殺絕。這些剛才我都說過了,但先帝做了一件錯事,他忘了楊一清的姓格如何,南巡的時候,先帝竟然還去了楊一清府上,像是對舊友一般,與之共飲一番,足達兩晝夜,這也是正德皇帝的廣闊之處,即使你我相鬥,但放下利益爭鬥依然可以把酒言歡。他把自己的對手當做了朋友,一笑泯恩仇,可能在他看來,人生和爭鬥就是場好玩的遊戲吧。」

「伯父的意思是說,喝酒的時候楊一清下肚了?那不太可能,」陸炳這時候說道:「我記得萬神醫說朱厚照中毒已久,南巡至毒法時間已經頗久。萬神醫曾對我說過,這世上一般情況下只有兩種毒,要麼是當場斃命的劇毒,要麼就是成年累月的積累之毒。按照伯父您的猜測,楊一清應當下的是第一種毒。可是根據先帝病發的癥狀絕非如此,分明是好似成年累月才中毒的,而且之後他也沒機會碰到朱厚照啊。楊一清就算在酒菜中下了毒,而無人能夠檢驗出來,那怎麼會隔了一年多之後才毒發的呢,這不符合毒的一般規律,這玩意兒又不是定時炸彈,就算是也不能這麼久。再說,他僅為了這等仇恨就殺害先帝,有點不符合邏輯。」

楊廷和搖頭道:「總之我也是一番猜測,首先你也說了是一般情況下,那麼也就是說也有其他的可能姓,這世上什麼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絕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其次就是利用排除法,先帝身邊並無想要害他的人,宦官自然不會,他們就是靠著皇帝才能有權勢的,再說他們沒有孩子,要想造反也是乾兒義子撩撥的,可是縱觀他們的這些養子,沒有幾個是權利熏心的,都是寫紈絝子弟就知道吃喝玩樂。」

「那伯父有沒有懷疑過江彬呢?」陸炳問道。

「怎麼沒懷疑過,不過後來想想覺得又不太可能。你想啊,江彬即便想要奪權,也不會這麼早害死先帝。江彬能做到這麼高的位置,也是個聰明人,若是再等上個三五年,江彬就會準備妥當,到時候再害死先帝便可大權在握,甚至掌管天下。故而先帝身邊的人是不太可能,至於你剛才所說的楊一清為此事殺人不符合邏輯,你可曾想過,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想楊一清早就料到當今聖上即位後定會與我這個老頑固爭鬥一番,最後我也一定爭不過皇帝,或者說我壓根沒想跟皇帝做真正的奪位鬥爭。這場鬥爭之後,朝中還有誰可稱為老臣,或者堪為大用的人呢?朝中大臣定會在我與聖上的鬥爭中,隕落的隕落,致仕的致仕,剩下的不過是左右逢源的滑頭或者無所作為的中庸之士,所以他楊一清一定會被重啟的,這可能就是他的目的。」

陸炳陷入了沉思,好似自言自語般的嘟囔道:「那也太厲害了吧,老謀深算到這種地步,做這種局中局。更可怕的是料敵先機到了好幾年以後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有些蹊蹺,他若真這麼想那就是一步險棋,一步錯滿盤皆輸,你說楊一清會這麼冒險嗎?」

楊廷和笑道:「富貴險中求勝,誰能說得准有無這種可能呢?當然,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願是我想多了,否則這太可怕了。若是真的,那至於他用了什麼毒,是怎麼下毒的就需要你來考證了。說句題外話,你是練武之人,我許多年前曾經聽人曾經說過,好似楊一清也會些武藝,某次酒後還耍了一通,頗為高明的樣子,只不過這是傳說,真假我就不知道了。你看看,可否從武林人士那裡下手呢?他或許是找武林中的朋友下的手也說不定,你也別太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再誤導了你,讓你在歧途上越尋越遠就不好了。」

陸炳點點頭,抱拳道:「多謝伯父提點,小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過幾日再來拜訪。」

……

陸炳走出了楊府,聽到耳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微微一笑並沒停下前進的腳步,待回到家中之後陸炳才說道:「出來吧,你覺得楊廷和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道,不過有些道理,此事需不需要我派人去跟進調查一下?」

「不必了,你早些歇息吧。以後沒事兒少出去轉悠,這裡可是京城,錦衣衛密布的地方,藏龍卧虎的萬一你要栽了,我們家也得跟著倒霉,別忘了你是已經死了的人了。」陸炳臉色一沉說道。

「哈哈哈哈,陸文孚何時膽子這麼小了,剛才你懷疑我我還沒生氣呢,你現在反倒生氣了。嘿嘿,你小子也夠壞的,明明當時都發現了我,竟然還不做聲響的點我,真是嚇出了我一身冷汗。放心好了,我不會被捕的,那些錦衣衛都不過是我的徒子徒孫罷了,不足為懼,他們若想抓我還得練上幾百年。再說了,你沒聽過那句話嗎,燈下黑。」

陸炳笑道:「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也聽到了,我將要請辭,不想再找什麼麻煩了。」

「我知道了,不過你也抓緊救出我的家人,否則你既給不了我恢複名譽的承諾,也救不出我的家人的話,就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別威脅我了,我會儘快的,我累了先歇息了。」陸炳疲憊的說道,但此刻陸炳心中熊熊烈火正在燃起,是該這般避開皇帝朱厚熜厭惡,以求家人平安自身完全,還是忍辱負重繼續堅持下去,為自己的兄弟朱厚照鳴冤昭雪報仇雪恨尋找真相呢?

剛才說話的那人見陸炳閉目養神,著實是倦了,也就轉身走了出去,剛一出房門就不見了蹤影。陸炳睜開了眼睛,冷哼一聲道:「這江彬神出鬼沒的,我還真不擔心他會被抓住。」

……

陸炳沒有立即辭官,原因有很多,一一道來講清其中利害關係和因果的話,怕是要給家人講上一天的時間,總之麻煩得很,反正陸炳選擇了繼續留任於大內的公職,不過這也是暫時的,長久不了,最終陸炳還是要離開的,這點他自己深信不疑,也絕不留戀。

算起日子來,段清風早應該到了,卻遲遲未歸,不光丹陽子就連陸炳都有些擔心起來,可想到段清風武藝高強,現如今獨來獨往又不用保護他人,縱是數百人圍攻,雖不能正面相敵但逃脫還是可以的。

說起段清風,之前陸炳已經許久沒與他見面了,兩人在這幾年的時光中多是一些書信往來,遠征的時候還保持著不斷的書信,只是通訊設施落後的大明,有時候書信到了的時候已經是許久以後,頗有家書抵萬金的感覺,近半年陸炳心中頗為鬱悶,不似先前那般意氣風發了,於是就連書信都斷了。不過現如今丹陽子老前輩來了,想來段清風不久之後就也要到了,陸炳心中倒也開心起來,兩人生死之交,雖姓格不同卻也能夠聊到一塊去。

兩人雖然共處的時間不長,但關係並不疏遠,且不說兩人互相信惺惺相惜,就單說當年段清風為了救陸炳等人駁馬回頭相助,從而受傷這一件事兒,陸炳就感到此情非捨命不可報答。

段清風以命相救,換來了陸炳的尊重與認同,以及一輩子的兄弟情。只不過因為那次的受傷,段清風的身體受到了不小的重創,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恢複,這也就是為什麼段清風沒有雲遊來探望陸炳的主要原因。

其次段清風身體康復後閉門苦練,倒也少了出去行走的機會。如今,兩人即將重逢,正如剛才所說的那般,陸炳心中激動萬分,大喊著要等他來了與之痛飲五百杯。

楊飛燕與父親能夠團聚實在是高興萬分,本來父女二人分別擔心對方的安危,認為對方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而今竟然都全須全尾的,更是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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