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扮豬吃老虎

陸炳穿著一身緞藍綢緞,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本就是英俊瀟洒之人,這下更是氣度不凡了,身後跟著幾匹馬和幾輛馬車,馬車上除了裝載著貨物,還有楊飛燕湘雲等裝作家眷的人。

張山明化作管家模樣跟在陸炳身後,徐進寶則因為長得有些黑枯被化作了趕車的馬夫,湯克寬也一同前往,弄成了小工的模樣,夏大德是護院武士其餘又找了一些兵士扮作家丁,總之一看便知道是富貴人家在搬家。

陸炳一路上遊山玩水探查民情,遇到不黑不白,雖然略有貪污卻不太過分,自身大部分依然從政利民的官員,陸炳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了。對於明朝時政,陸炳是下過一番功夫的,自明太祖起,定下的明朝官員俸祿就不太豐厚,也不太合理。一個官員的俸祿看似不少,實則很不經花,且不說家大業大需要雇些家丁什麼需要些錢財,就算過得清苦點,不僱傭人,像是師爺幕僚這些朝廷不發俸祿的人,也需要地方官自己掏錢去請。

退一萬步說,就算地方官不請這些一切親力親為,可若要高升就要給上級送禮,送禮文化古往今來皆有,這是爬上高位的一道捷徑,又有誰不想高官厚祿呢?這些都能免去,那麼逢年過節下屬打賞是否要花錢呢?總之扣除些雜七雜八的,地方官也就不剩些什麼了。

中國的官本位思想流傳許久,大多百姓考取功名,努力讀書,無非就是想要做官。不得不承認是有的人想要做個好官為民做主,可是大多還是只為了做官光宗耀祖衣錦還鄉。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沒有不貪的官,只不過貪得方式不同,或者貪完之後所處理的方式不同,才導致了不同的結局。

陸炳尋訪一番,並沒找到什麼典型,說實在的霸州知州張青不算是太過分的官員,只不過需要殺雞儆猴,故而他很苦惱的成了「雞」,牆倒眾人推,那些張青被殺後前來告狀的,所告的罪狀也有些水份。陸炳心中明白嘴裡卻不說,只能聽之任之,這就是官場的無奈,若不如此怕是自己接下來就要層層受阻更加艱難了。

陸炳等人一路來到了山東登州,山東之地民風淳樸,百姓也相對來說豐衣足食,倒比其他地方好不少。不過陸炳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便是雖然這裡無大的匪患,但是家家戶戶總是備著鋼叉等朝廷允許之內的東西,好似再嚴防著什麼東西一般。

陸炳入鄧州縣城,發現張燈結綵,一排歡迎上官的模樣,陸炳心中生疑以為自己的行蹤暴露,卻發現這一切並非是官家組織的,而是百姓自發行為,不禁更加感興趣起來。

陸炳等人入住客棧,剛剛住下店小二打來熱水,就聽到掌柜的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然後狂砸屋門,陸炳開門道:「店家,何故如此匆忙?」

「客官趕緊躲躲吧,把金銀珠寶家中女眷都藏起來。」那掌柜的是個和善的中年人,操著一口山東口音對陸炳急匆匆的說道。

陸炳咦了一聲問道:「這是為何?」

「沒這麼多時間解釋了,總之客官照做便是。」

掌柜的說完就跑了下去,跑到門口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彎著腰好似在迎接什麼人一般。張山明和徐進寶此時聽到動靜走了出來,頗有疑惑的看向陸炳。陸炳把剛才掌柜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給兩人複述了一遍,兩人暗自發笑,這又不知道是誰要撞到陸炳眼前來了,真是倒霉。

一眾官兵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進門之後就開始進入各個屋子翻箱倒櫃,不時還發出一兩聲女眷的尖叫和粗魯的笑聲。陸炳身在二樓,隱約聽到了幾句濃郁的山西方言,不禁更加奇怪了,這裡是山東,怎麼會有這麼多山西士兵呢?

突然一個士兵大罵著拖著你一個女人走到客棧一層正中,然後一把把女子推倒在地,接著說道:「娘了個腿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厲害,摸你兩下就敢打我,我就地正法了你。」

陸炳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有人竟然敢如此囂張和不要臉,在大庭廣眾之下,那士兵竟然解開了衣帶。猛然門口出現了一名書生,書生手中提著幾個紙包,一看到店內發生的事情,大叫一聲然後一下子就撲上前去與士兵扭打在了一起。陸炳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書生和那女子是一對兒,眼見周圍的兵士紛紛上前助陣,把書生打翻在地,陸炳沒有從樓上縱身而下,而是快步跑到樓下,大叫一聲:「都給我住手!」

眾人只覺得兩耳如雷灌入,回頭一瞧卻見也是一個少年,陸炳現在打扮的文文靜靜的,隱藏了許多殺氣和戾氣,若不仔細觀瞧怕是也會把他當做書生。陸炳穿的不錯,於是士兵們一下子把陸炳當做了一個愛管閑事家中有錢的肥羊,丟下了書生慢慢靠了過來,掌柜的一看不好連忙上前勸阻,卻被一個耳光被打了一邊。

陸炳等的就是這時候,過來吧,再走近幾步,老子讓你們知道啥叫扮豬吃老虎,教育教育你們這群兵匪臭丘八。結果那群兵丁還沒靠上前來,卻見客棧門口跑入一大兵道:「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啊,劉總兵在練兵場集結訓話呢,快點去。」

「不急不急,收拾了這個愛管閑事兒主再去也不遲。」

「就是,也不知道是誰褲襠開了,把他給露出來了。」

那門口來報信的兵丁見眾人圍著陸炳,越圍越緊,生怕打鬥起來耽誤了時間,於是急急又催促道:「來不及了,大事兒,你們快點去,我先走了,若是遲了軍法處置。」說著便跑開了,那群準備「開毆」陸炳的士兵頓時意興闌珊,有人嘟囔道:「算這小子走運,也怪了,不就是姓戚的那老小子來了,生不出個卯,沒有卵蛋的東西,怕什麼。」

「你小子有種別走,從這裡等著我們。」一人囂張的指著陸炳,然後一眾人等就如同魚貫而入一般,又魚貫而出了。

掌柜的捂著臉連忙上前道:「客官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多謝掌柜的。這位兄台,您可安好?」陸炳抱拳沖書生道,書生扶起妻子,站起身來抱拳回敬:「多謝兄台仗義執言出手相助,在下感恩不盡,若不是兄台在場,今日我夫妻二人難免受辱,還望兄台受我一拜。」

「你倆別在這兒拽文了,我和一個城門官交好,你們快點出城去吧,此地不可久留。」那掌柜的催促道。

「甚好甚好,那就有勞了,容我收拾一下,馬上就來。」書生沖著掌柜的抱了抱拳,又再次沖陸炳行禮,掌柜的跑去套馬車了,書生則回房收拾東西,陸炳百無聊賴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然後倒著壺中的水慢慢悠悠的喝著。周圍不少旅客看熱鬧的人,這時候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好似在說陸炳什麼不知天高地厚,或者這等正直英氣的少年算是毀了等等等等。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那書生收拾好了包裹行囊帶著夫人走了出來,一眼看到氣定神閑的陸炳頓時急了起來:「兄台怎麼還在啊,快點出城,這群兵丁咱們是惹不起的。」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們打人在先,我出言制止有何不對,錯的是他們,又不是我我為何要走。」陸炳說道,那掌柜的此刻正好進來,見陸炳不肯走於是說道:「這年頭哪裡還有王法啊,快點走吧,遇到這群小鬼兵你是得罪不起的,現在走還來得及,再晚一些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小夥子啊,你聽我一句勸,切勿年輕氣盛,現在走沒人會笑話你的,大家都明白那伙人是什麼人,不要為了面子丟了姓命。他們是真敢殺人,不殺你打你個半死也是得不償失啊,本就好心別惹來飛來橫禍啊。」

「多謝掌柜的提醒,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囂張的。」陸炳依然氣定神閑的說道,掌柜的見陸炳不走嘆了口氣,找人送那書生夫妻走了,書生再次抱拳謝過陸炳和掌柜,然後倉皇而逃。

掌柜的在陸炳對面坐下,又嘆了口氣說道:「你呀,就是太年輕了,這次吃個大虧就知道什麼是怕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小夥子你可知道那群人是幹什麼的?」

「不就是一群臭丘八嗎?」陸炳不屑道,掌柜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是兵你這書生怎麼還敢惹,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沒聽說過嗎?再說這群兵也不是普通的兵,乃是備倭軍,就連咱們知縣也不敢惹他們。前一陣,有兵在接頭強搶民女,結果便有人看不過去了,一刀宰了那強搶的兵匪。結果有人知道了,率兵滅了那好漢一家老小,百姓請願群情激奮,知縣也氣不過便找備倭軍副總兵劉大人理論,沒想到劉總兵派出手下數百人,把百姓打了個頭破血流,連朝廷命官尚且如此,何況咱們呢。」

「這劉大人是何人,為何這幫士兵都是山西口音,咱們山東為何會有山西備倭軍。」陸炳問道,掌柜解答曰:「客官見多識廣竟然聽得出是山西口音,只是對軍務怕是有些不了解,山西哪有什麼備倭軍,他們不過是山西備操軍,調換到咱山東來,充作備倭軍。按說應該歸戚大人也是就是山東備倭軍總兵調遣,結果沒想到這群人對一個山西來的副總兵唯命是從,整天橫行鄉里禍害百姓。戚大人在的時候還能約束一下他們,只要離開一地,他們就立刻會原形畢露。現如今戚大人回京述職了,他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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