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反腐大業 第258章 中國女子大學

李經述決定「放開報禁」之後,民間的報紙迅速增加,全國達到一千多種,討論的內容也越來越受到社會關注,其中最吸引眼球的,就是中國女權運動的興起,在全國引起了大討論。引發這次大討論的,是吳虞假妻吳曾蘭之名發表在《女界報》的《女權評議》一文。

吳虞,生於1872年,四川新繁人,留學回國後,在成都擔任教職。雖偏居西南一隅,卻在《女界報》等刊物上發表非儒排孔、非孝平權的言論,痛斥「聖賢誤人深」「孔尼空好禮」,得到魯迅等人的肯定。他發表《吃人與禮教》一文,是提出「吃人的禮教」觀點的第一人,更被魯迅譽為「只手打倒孔家店的老英雄」。但在當時大多數保守人眼中,他是那個時代中「中國社會的病人」。

吳虞的女權思想,正是當時社會轉型期新舊女權思潮交匯的寫照。在《女權平議》一文中,吳虞先放眼全球,從西方哲學大家談起:「歐洲自盧梭、福祿特爾,穆勒約翰,斯賓塞爾諸鴻哲提倡女權,男女漸歸平等」,再以美洲的女性受教育、參政議政舉例:「美洲男女同校,自小學至於大學,學科一律;女子之成績,反優於男子。立法,司法,行政,女子皆得為之。」隨後,他以進化論的思想,指出女性地位的低落的歷史原因:「由漁獵生活之平等夫妻時代,入於耕牧生活之不平等的夫妻時代,則婦女失其自由,為男子之財產,為男子之奴隸矣……是故女權之重,男權之優,乃自有其先後,而非同時見其優重。進化之跡,不可誣也」,同時,他又引用舊學文章中壓抑女權的經典篇章:「吾國儒教,素主宗法社會之階級制度,故尊卑、貴賤,上下之義,均由《易》發其凡,文字具存,勿能深諱,儒教恆以君比父,化家為國,此亦其一端,不得皆指為漢儒之瞽說。」

吳虞並不是最早撰文提倡女權觀念之人,也不是唯一一個。早在19世紀末期,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嚴復等人,就受西方傳教士和洋務派的影響,接納了「天賦人權」的思想,提出帶有近代人權觀念的婦女觀。除了提倡女子權利,禁纏足、興女學、提倡女子參政、辦女報更是維新派具體的女權實踐。1889年7月24日,中國第一份婦女報紙《女學報》創刊,主編和主筆均為女性,其中包括康有為之女康同薇、梁啟超夫人李惠仙和《無錫白話報》創始人裘毓芳等。維新人士的婦女觀以中西共融為主,雖吸取西方女權思想精華,但因其改良派的立場,始終跳不出維護孔教的窠臼,對封建禮儀的推崇和遵守是其推崇女權的前提。在這一點上,吳虞的觀點比維新派先進,他並不認為封建禮教是需要尊重和恪守的。

接受西方思想教育的容雪,也是一位女權主義者,唐群英、呂碧城、秋瑾、沈佩貞等女權主義者都團結在容雪的周圍,爭取中華帝國的男女平等。看到吳虞的這篇《女權評議》,容雪等人很高興,決定拿去給李經述看,讓他推動相關的改革。

那日,陽光不錯,只是風裡還夾著一些冷意。李經述在總統府後花園的亭子里,和廉政局局長袁世凱、廉政局常務副局長譚嗣同討論全國反腐的情況,他們坐在橢圓的石凳上,圍著一張石桌。

容雪拿著兩份報紙來找李經述,一份《女界報》,一份《大公報》。《女界報》上刊登了吳虞假妻吳曾蘭之名發表在的《女權評議》,《大公報》上面刊登了呂碧城寫的《論提倡女學之宗旨》。

呂碧城在《論提倡女學之宗旨》認為:「女權之興,歸宿愛國……實欲使平等自由,得與男子同趨於文明教化之途,同習有用之學,同具強毅之氣。自強之道,須以開女智、興女權為根本。」她提議國家開設專門的女子大學。

《大公報》主筆劉孟揚看後將這篇文章重點刊登,並感慨說:「以女子論女學,故親切有味,耐人深思。至理名言,非同膚泛……吾敬碧城女史,因而不敢輕視中國之女子焉。果有聞女史之言而興起者,則女學昌明,女權大振,家庭中有好教育,國民中自有大英雄,尚慮國家不能強哉?」

容雪把兩份報紙遞給李經述,說:「這兩篇文章的觀點我覺得很有意義。國會應該儘快制定法律,允許各地開設女子大學。」

李經述看完了文章,遞給譚嗣同,「復生,你一向對女權也很熱衷,你看看這文章怎麼樣?」

譚嗣同閱後,直誇讚呂碧城:「此文能辟新理想,思破舊錮蔽。欲拯女同胞出之幽閉羈絆黑暗地獄,復其完全獨立自由人格,與男子相競爭於天演界中。實屬難得。」

容雪聽了,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小酒窩和以前一樣動人,李經述看了她一看說:「興女子大學之事,梁啟超總長在國會提出來過,已經組織討論過數次,但是反對的議員太多,畢竟在保守的議員觀念里,『女子無才便是德』根深蒂固呀。」

容雪說:「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出面。外界甚至有傳言說,你是反對男女平等的,因為你有兩個老婆,很多高官也有很多老婆。」

李經述聽容雪的語氣,倒是有幾分醋意,正準備開口,一旁的袁世凱有點著急了,袁世凱十七歲就在老家河南成婚後,陸續納了9位小妾,是高官中妻子比較多的,他說:「大總統在以前就是皇帝,三宮六院都很正常。兩位夫人算什麼?更何況,現在哪個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當時,正如袁世凱所說的,招妻納妾,確實是社會中有權勢男子的「必修之課」,一則為了傳宗接代,二則為了生理需要。

容雪有點不高興,說:「那是舊社會了。現在中華帝國就應該學國外,一夫一妻制。」

袁世凱哈哈大笑,說:「這不太可能吧,總統夫人不能讓現在娶了三妻四妾的離婚吧?那樣社會豈不是大亂?」

李經述聽了兩人的話,也笑道:「你們怎麼從興辦女子大學扯到一夫一妻了?我的意見,女子大學可以辦。但一夫一妻,現在條件還不成熟。一夫一妻不等於男女平等了,現在與其讓那些富商、官員們在外麵包二奶、三奶的,還不如讓他們明媒正娶,花費銀兩。」

那時還沒有「二奶」、「三奶」這個詞,容雪聽得一頭霧水,問:「什麼叫二奶?三奶?」

李經述笑著說:「就是外面的姘頭。你想想,女人是做明媒正娶的小妾好,還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姘頭好?男女平等,最終是一個經濟問題,而不是觀念問題。這個改變過程,將會是很緩慢的。」

容雪說:「即便是緩慢的,我們也要走出第一步才行,否則永遠沒有一條光明的正道。」

李經述點點頭,說:「那就先從報紙上開始吧。我剛看了呂小姐的文章,裡面提到女性,都是用『他』、『伊』、『他女』來稱謂,其實,我覺得可以用『她』字來取代。」

說完,李經述用手指蘸水,在石桌上寫了一個「她」字。原來,中國的「她」字不是從古就有的,在曹雪芹的《紅樓夢》中有那麼多姿色卓越的女子,可是整本書卻沒有出現一個「她」字。「她」在歷史上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產物。梁啟超提倡的早期白話文中,「他」、「伊」、「他女」都作女子第三人稱代詞。

容雪一見這個「她」字,兩眼放光,這不僅意味著「她」和「他」平等了,而且這是大總統提出來的,本身就是一條大新聞,她當即興奮離去。第二天,《華報》在頭版就刊登了一個大大的「她」字,並在後面講述了這個字的來歷,引起轟動,如一顆深水炸彈,攪動了社會輿論。

當時的社會名人紛紛響應。金天翮在《〈女子世界〉發刊詞》中指出:「女子者,國民之母也。欲新中國,必新女子;欲強中國,必強女子;欲文明中國,必先文明我女子;欲普救中國,必先普救我女子,無可疑也。」

馬君武在《新民叢報》中提出:歐洲社會黨人主張的女權包含五項內容,即教育權、經濟權、政治權、婚姻權與人民權,他將「今日女子應當恢複之權利」列舉為六項,即「入學之權利」、「交友之權利」、「營業之權利」、「掌握財產之權利」、「出入自由之權利」與「婚姻自由之權利」。

最後,連新任中國新聞局局長魯迅都參與其中的討論,他應邀到北京大學作了一場轟動全國的演講《娜拉走後怎樣》:「一個英國人曾作一篇戲劇,說一個新式的女子走出家庭,再也沒有路走,終於墮落,進了妓院……娜拉或者也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因為如果是一匹小鳥,則籠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籠門,外面便又有鷹,有貓,以及別的什麼東西之類;倘使已經關得麻痹了翅子,忘卻了飛翔,也誠然是無路可以走。還有一條,就是餓死了,但餓死已經離開了生活,更無所謂問題,所以也不是什麼路。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她還須更富有,提包里有準備,直白地說,就是要有錢。夢是好的;否則,錢是要緊的。」

講到這,魯迅再一次「為錢正名」:「錢這個字很難聽,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們所非笑,但我總覺得人們的議論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飯前和飯後,也往往有些差別。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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