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反腐大業 第249章 楊翠喜妓案(1)

在李經述的大力支持下,中國廉政局負責查辦的第一案,就是轟動全國的「楊翠喜妓案」,這個案子和歷史上已經有很大不同了。

「奴本是柔枝嫩條,

體比做牆花路草。

顧不得鸞雛燕嬌,

你恣意兒鸞顛鳳倒。

須記得或是忙,或是閑,

或是遲,或是早。

夜夜朝朝,何曾知道,這些笑竅,

春風一度,教我力怯魂銷……」

天津衛,天仙茶園,夏夜的風,是燥熱的。諾大的戲台之上,一位身穿大紅戲服的少女,鶯歌燕語。

她叫楊翠喜,是戲園子的名角,她一出場,總能牢牢吸引住台下男人們的目光。看戲人的心情,也都能隨著楊翠喜的一顰一笑而上下起伏。

楊翠喜十五歲就出落得面如滿月,扮相漂亮,身長玉立,走起台步來,似弱柳迎風。她一開口,更是嗓音甜潤,唱腔也華麗婉轉,將一位婀娜搖曳的痴情少女的神態,演得是入木三分,千嬌百媚。正是:「舞步搖落天上月,一展歌喉傾人城!」

「好!」

「好!」

「好!」

一曲剛剛結束,台下三個男人幾乎同時為她大聲叫好。

第一個叫好的,是一位面目清秀、身穿長袍的少年,叫李叔同,時年二十四歲。他的聲音不大,有點沙啞,幾乎是聲嘶力竭。

李叔同站起身來,手執一把紙扇,手裡捏著一封親筆信,信里寫著一首他為楊翠喜填的詞:「晚風無力垂楊嫩,目光忘卻遊絲綠;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痴魂銷一捻,願化穿花蝶;簾外隔花蔭,朝朝香夢沾。」

李叔同打算這一晚就要把這封信送給自己的夢中情人,不知道是身上發熱,還是心裡發熱,他額頭和手心的汗珠都滲出來了。

第二位鼓掌叫好的,是天津一位中年鹽商王益孫,天津「新八大家」中「益德王」家第三代,王益齋之孫。

王益孫的外貌,有點像矮腳虎王英,五短身材,挺著發福的肚子,坐在看台最前面的一張方桌上,喝著龍井茶,這裡是戲園的貴賓區。他的身後,站著兩位身著黑色短褂的家僕。他叫好的聲音渾厚,其中也不乏對楊翠喜的羨慕之情。

第三位叫好的,是一身警察裝扮的段芝貴,他是王益孫請來看戲的貴客,就坐在王益孫的旁邊。他盯著楊翠喜那張嫵媚的笑臉。也不禁笑了,他覺得眼前的尤物,將來肯定能助自己高升。

這時的段芝貴,還只是天津南段巡警總辦,相當於今天天津一個區的公安局長。要知道,段芝貴是北洋武備學堂畢業,很年輕時就當了北洋陸軍第三鎮統制,他知道現在的直隸一把手曹錕是總統李經述的心腹,還特別喜歡看戲,經常請梅蘭芳等名角到保定獻藝。

段芝貴此時心想,如果能給曹錕買個戲子把玩,把楊翠喜獻給曹錕侍寢,自己何愁不升官發財?

傳統戲劇中,老戲骨認為女子登台有傷風化,是故中國坤伶很少,一般有女角,都是男扮女裝。這楊翠喜,十四歲登台演出,戲演得好,所以她這女子,也算小有名氣,在京津兩地是盡人皆知的女伶。

楊翠喜一登台,整個天津都會沸騰,無數青年公子和中年富商奔走相告,爭相一睹尤物的絕代風情,他們每晚守候在她的舞台下,只等著佳人一笑。對於李叔同、王益孫、段芝貴的喝彩,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專心演出。

楊翠喜是一位極其聰明的女子,她很會利用自身的優勢,把一些奢靡的曲子唱得色而不淫,《梵王宮》、《紅梅閣》都是她的拿手傑作。看著楊翠喜誘人的姿色和精湛的技藝,看戲人心裡都難免有一絲絲的躁動。

於是當晚,李叔同、王益孫、段芝貴都決定要把楊翠喜弄到手。

其實,楊翠喜是個命苦的人。她本姓陳,小名二妞兒,生於1888年。由於家道貧寒,生父無力撫養,更何況她是一個女孩,於是生父決定將她送人。在十二歲那年,二妞兒來到了養父楊茂尊的家裡,楊茂尊給她取了另一個名字:楊翠喜。此時的楊茂尊,是天津一個戲班子的老闆,經常往返於東北三省,過著賣笑賣藝的生活。在當時,自古以來都是子承父業,楊茂尊沒有兒子,楊翠喜成了楊茂尊戲班子的接班人。

楊翠喜雖然是個女兒家,但長得聰明伶俐,只要楊茂尊教過一遍,她就能基本上記住。在學習之餘,楊茂尊還帶著楊翠喜往返於當時各大名角的場子之間,讓楊翠喜吸取他們的精華,為己所用,看到時機已經成熟,楊茂尊便帶著楊翠喜登台表演,楊翠喜出道不久便小有名氣。

每次夜深人靜,楊翠喜還會想起小時候和父母逃荒的日子,那場罕見的大饑荒,餓死了不少人。她的父親推著獨輪車,也就是推著整個的家。她的母親抱著她九歲的弟弟坐在獨輪車的右邊,左邊是破棉被、破衣服、破鍋碗和一些零七雜八的東西。她牽著騾子走在車子的前面,黑瘦的肩上套著一條粗繩。她的父親就穿了一條褲衩,黑黑的皮膚,餓得嶙峋的骨頭,都暴露在外面。這支逃荒的隊伍,猶如獨輪車下被輾壓踩踏的野草,都在掙扎著頑強地活著。他們不斷的分開走散,但又有人不斷地加進來,各自奔向他們自認為能活命的地方。在路上,他們尋到一間破牛棚,就在裡面擠著住下了。然後,她的父親就拿著一隻空碗出去要飯了。她還記得,那天她的父親帶回一個紅竽和一碗棒子糊糊。她的母親於是把那個紅竽掰開來喂她的弟弟,她的弟弟幾口就把它吃光了,接著又喝玉米糊糊。楊翠喜餓得兩眼冒金星,最後接過她弟弟的碗底,舔了兩下。那天晚上,楊翠喜的父親怕她餓死,哭著把她送走了。她的母親一句話也沒說。

李叔同,說起來也是一位公子哥,其父李筱樓是同治四年乙丑科的進士,當過吏部主事,後辭官經商,寄籍天津,經營鹽業與銀錢業,為津門巨富,先後創辦了「桐達」等幾家錢鋪,掙得偌大一份家業,被人稱為「桐達李家」。

李叔同追楊翠喜的方法很笨,他把自己當成楊翠喜忠實的聽眾,為了給她捧場,李叔同每天晚上都要去楊翠喜唱戲的「天仙園」,給她送花,並充當「護花使者」,送楊翠喜回家。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在皎潔的月光下,李叔同不時給楊翠喜解說戲曲歷史背景,指導她唱戲的身段和唱腔。楊翠喜覺得眼前的年輕人,真是稀奇古怪,文縐縐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作為幾乎經歷過死亡和失去親人的愛的女孩,楊翠喜沒有一點安全感,根本就不相信愛情!

終於有一天晚上,花前月下,月色朦朧,楊翠喜牽著李叔同的手,很認真問李叔同:「叔同,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你能為我贖身,娶我為妻嗎?」

李叔同放開了楊翠喜的手,為難了,沉默不語。在1897年,他就和妻子俞氏完婚,是有家室之人。

楊翠喜見李叔同為難,道:「你既然娶不了我,以後就別來找我了。我最討厭你們這些窮酸相的文人。」

說完,楊翠喜久扭著屁股走了,只留下李叔同一個人在黯淡的月光下心傷不已。

李叔同猶豫了半響,跑回家,鼓起勇氣,要為楊翠喜贖身,娶一個戲子為妾。他考中過進士的父親,瞪著一雙牛一樣的大眼睛,二話沒說,就賞了李叔同一耳光:「你這個不孝子,色迷心竅了?我們李家列祖列宗的臉都被你這敗家子丟盡了!想要錢,一個銅板都沒有!」

李叔同苦苦哀求,他的父親舉起柱杖,就要打折他的腿,「你給我滾,越遠越好!」

李叔同的父親話還沒說完,就上氣不接下氣暈倒了。於是,李叔同果然滾了,他哭哭啼啼跑去了上海找朋友籌錢為楊翠喜贖身。

王益孫是「土豪」,搞定楊翠喜的方法,很簡單。他在住宅前院,為楊翠喜另建房3間,並帶私家戲樓,對楊翠喜說:「想唱戲的話,你可以自己登台;想聽戲的話,就把演員請到家裡來唱,你想看什麼就看什麼。」

楊翠喜聽了王益孫的話,很是感動。捨得為她花錢的男人不少,但如此眷顧體貼她的不多。她有心和他過一輩子了,便倒在了王益孫的懷裡,任憑他的雙手在自己的胸前揉動。

段芝貴追楊翠喜的辦法,簡單粗暴,他派人把楊翠喜的養父楊茂尊五花大綁,拿出一把警察用的黑殼毛槍,「啪」拍在桌子上。另外,他拿了五萬元,扔到楊茂尊的面前,讓他自己選。

簡單粗暴的方法一般在現實中都是最有效的,楊茂尊不傻,他當然選了五萬元,這筆錢在當時的天津,能置辦一座大宅子了。

那天楊茂尊回到家中,把楊翠喜叫了過來,一下子跪倒在楊翠喜的面前:「閨女,爹對不起你,把你賣了。那個段芝貴,不好惹,聽說外號『段閻王』。他是天津一霸,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天。爹沒用,你罵爹吧。」

「爹,這不怪你!你這樣女兒受不起,會折壽的。我嫁誰都一樣,是籠中之鳥,富商和武夫,沒什麼區別的。」楊翠喜雖然對段芝貴沒有印象,但得知自己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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