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改變世界 第80章 美人摘花

當樓上的美人胭脂姑娘一扭三晃細腰、拿著白手絹出場的時候,袁世凱陡然一驚,虎目放光,覺得自個全身每個毛孔都要豎起,心想這青樓之中,竟然還有這般超凡脫俗的女子,怎麼看都覺得這女子很舒服。

胭脂下了樓,掏出一張百兩紋銀的銀票,遞給慶元春的老媽子,輕聲細語道:「乾娘,這是前幾日黃公子賞給我的,就權當今日的費用吧。他們應該沒有說謊,剛黃公子還跟我提起在路上遇到小乞丐的事呢。」

「呸,女兒家就是吃裡爬外。老娘辛辛苦苦將你養這麼大,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銀子自然也是我的。你還藏私房錢?」老媽子一把奪過胭脂手中的銀票,說:他「老娘什麼世面沒見過,今兒個他們要是不給錢,我就抓他們去見官。」

慶元春的老媽子叫李二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她年輕時是秦淮河邊當紅的名角,年長色衰嫁給了京城一位富商,自己建了這座慶元春,收養了幾個漂亮的乾女兒,她把自己當年待人接客的技藝都盡相傳授。經過她的培養,幾個女兒都能詩酒歌舞,所以慶元春在京城裡小有名氣,她在官府也有點關係,所以說話很硬氣,吩咐手下拉載振去見官。

一聽說要去見官,載振有點慌了,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這區區一百兩銀子是小事,但他到青樓的事要是讓他爹慶親王知道了,那就痛苦了。慶親王雖然貪污腐敗,但家教一向嚴格,還格外注重自己的名聲,要是兒子上青樓的事傳開,估計小載振就得被關宗人府了。所以他來這慶元春,也是化名黃振。

載振想了一會,摘下了手中的那極品的玉扳指,沒好氣地遞給青樓的老媽子,說:「你看這戒指,夠今天的錢嗎?」

那戒指可金貴了,是慈禧太后送給載振的成人禮物。老媽子接過鑽戒,仔細一看,散發出清冷的幽光,乃是上品,隨即喜笑顏開,道:「我的爺,您這戒指,就是替胭脂姑娘贖身也夠了!早拿出這個,我們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袁世凱剛進宮,看這玉扳指,竟然跟慈禧太后手指中玉扳指差不多,更加確定了載振來歷不凡,再看他摘扳指很不情願,於是掏出二百兩銀票,遞給老媽子,道:「這位公子的單,俺替他還了,將玉扳指還給他吧。」

老媽子看袁世凱一臉嚴肅,而且手中還有毛瑟槍,她雖然知道這玉扳指值錢,但值多少錢她也不確定,於是收了兩百兩銀票,將玉扳指還給了載振。

載振對袁世凱的慷慨大方解圍很是感激,一拱手,道:「敢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住在哪裡?改日小弟一定將今天的銀子加倍送到府上。」

袁世凱哈哈一笑,道:「區區兩百兩銀子,何足掛齒。俺叫袁世凱,河南項城人氏,人們也叫我袁項城。看你面相不凡,今天就交你這朋友。來,我們上樓去喝幾杯。」

載振正準備上樓,他身邊的跟班上前耳語,提醒他該回去了,再晚就該被「老爺發現了」,載振不好意思,跟袁世凱說:「項城兄弟,今兒個恐怕不行,我得回去了。後天中午在醉仙樓,小弟做東,宴請大哥。」

醉仙樓是當時京城最好的酒樓,袁世凱看載振去意已決,便點點頭,一拱手道:「兄弟好走,後天醉仙樓見。」

載振依依不捨跟胭脂姑娘道別,袁世凱看在眼裡,大致猜到載振對胭脂姑娘有點意思。等載振走後,他點名要胭脂作陪,他還給阮忠樞叫了一位叫「小玉兒」的少女姑娘。

袁世凱和阮忠樞分開之後,他向胭脂姑娘打聽載振的身份。

胭脂也並不知道載振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是黃公子,袁世凱望著她如泉水一般的雙眸,問道:「你覺得黃公子這人怎麼樣?」

胭脂說:「他很好呀,心地善良。我和他相識,剛開始還是裝盲妓去騙他,和他聊天。他知道後,也沒有怪罪,也不像一般的客人對我無禮,只是有時感覺他比較孩子氣。」

「盲妓?」袁世凱還是第一次聽說青樓里有盲妓,問胭脂道:「什麼叫盲妓?」

胭脂姑娘臉紅了,道:「在京城的青樓中,因為朝中一些高官達貴的身份比較特殊,不願讓姑娘看到他們,所以盲妓比較受歡迎。為了迎合這些高端客人,老闆娘從小買些盲女培養,實在招呼不過來了,就讓其他女兒冒充一下,但有的老闆娘很殘忍,會活生生地將姑娘的雙眼弄瞎,來迎合這些高官。」

「啊?這麼殘忍?」袁世凱一聽盲妓的來歷還有活生生將少女的雙眼弄瞎的,不禁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胭脂的年紀,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但那晚,胭脂和袁世凱相聊甚歡。袁世凱後來才知道,胭脂當時還是黃花大閨女,現在還賣藝不賣身。他們一見如故,相約第二天再見面。

第二天,秋高氣爽,天空湛藍,幾縷白雲在中原天空慢悠悠浮動,金色的陽光從雲邊一瀉而下。大街上人來人往,大都拖著長長辮子,京城當時布莊綢店,勾欄酒肆,官鹽賣店,青樓賭場一應俱全,很是熱鬧。

袁世凱和阮忠樞走在大街上,肉鋪里掛滿了大片的豬肉,提著籃子的中年婦女,口中叫著「絨花」,「賣絲線」,空氣里飄蕩著小磨芝麻油的香味。他倆快走到慶元春時,裡面響起一陣陣銅鑼聲,樓下圍滿了人,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圈。

阮忠樞有點好奇,拉過一個頭戴綸巾的中年大叔問:「大叔,裡面什麼事這麼熱鬧?」

中年大叔說:「慶元春今兒個有位揚州的大美人摘花,聽說不僅人長得標緻,還會吟詩作畫,吹彈歌舞樣樣精通,當然來的人多。」

阮忠樞不懂什麼叫摘花,虛心請教,中年大叔笑道:「大兄弟,看你的衣著打扮,也是富家子弟,見過世面的,這也不曉得?青樓有個規矩,姑娘第一次接客,十三歲太早,謂之試花,因為老媽子愛財,不會顧忌少女的痛苦,那些浪蕩子弟也只是圖個虛名,玩得不會暢快盡興。十四歲就叫開花,此時少女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當時。到了十五,就稱為摘花。在平常人家,十五歲也算年紀不小,該談婚論嫁了,在青樓里,算得上貞女烈婦了!今天要被摘花的是慶元春的頭牌胭脂姑娘,你不進去瞧瞧?」

「胭脂今天要被摘花?」袁世凱一聽,大為震驚,拉著阮忠樞擠進了慶元春。

在慶元春的二樓,李二娘手牽一位少女現身。袁世凱抬頭一看,那少女一副鵝蛋臉,有點嬰兒肥,兩條描繪過的眉毛如小柳葉,頭上蝴蝶簪很別緻,手拿一把絹扇,身穿五彩暗花裙,顯得身段苗條,亭亭玉立,若出水芙蓉,她正是今日要摘花的胭脂姑娘,不過她面無表情,像是被逼無奈。

李二娘在樓上牽著胭脂的手,朝樓下的眾多賓客一笑,「她是我最疼愛的女兒胭脂,原是蘇州一個蘇綉世家的千金小姐,從小生得清秀,資性聰明。當年,長毛餘孽打到蘇州,燒殺擄掠,於是舉家逃難。後來她家道中落,父母為了不讓她餓死,將她以三十兩紋銀的價格賣給了慶元春。我苦心栽培她多年,教她技藝,今日摘花,大家務必守規矩,憐香惜玉!」

說著,李二娘拿出胭脂的賣身契,上面白紙黑字,還有幾個鮮紅的手印,給樓下的看客展示,以證明她不是瞎掰的。樓下的求色之徒點頭認可後,李二娘才宣布開始今天的摘花,並宣布規則:凡是摘花者,需經過兩關。第一關,斗錢,百兩紋銀起,誰出價高誰抱得美人歸。第二關,便是鬥文,這是我家女兒特意要加的一關,需對得上她的對聯,才可同床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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