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東方不老

我整個人被車座彈了起來,頭頂撞上車頂,車頂象一隻大手把我一按,把我穩穩地按回車座。

過一會兒,我和車頂有了第二次親密接觸。

然後,又「情不自禁」地從車座彈了起來。車從寧波市區往象山縣開去。象山有5300平方公里的海域和800公裏海岸線。這條通往象山的路,也象海浪似地把我拋上拋下。

大概想幫我先熱身,然後好融入這個海島?

後來我繫上了安全帶,司機也開慢了一點,我就和車頂授受不親了。

再看同車的兩位象山人,一直非常紳士非常淑女與車頂保持著應有的距離。這是怎麼回事?也許漁人之後都經得起風吹浪打?

象山過去的木帆船,船板三寸厚。象山有句話,叫做:「三寸板內是娘房,三寸板外見閻王。」海上風險大,漁民一是要同舟同濟,二是有過人的體力和毅力。

船與船之間,隔著海浪,這船的漁人向那船的漁人喊話,聲音由低而高而帶拖音:這裡有魚過來呵——!象山人海一樣的慷慨熱情,象山開漁節前有人去北京預約中國女記者協會來過開漁節。席間該象山人像船與船之間的喊話那樣由低而高而帶拖音地對一桌女士們說:「下次來京我一定來親——你們!」他那象山普通話,把 「請」念成「親」,女士們大愕,而他一派陽光地接著說:「你們一定要給我面子!」

象山人過去有魚大家撈,象山人現在覺得有這麼好的象山要讓大家共享。傳說中徐福帶了童男童女想在象山煉長生不老丹,留下丹井。幾百年後,公元456年,道家大師陶弘景來此修鍊不老丹。所以過去象山叫丹城。 2003年國家計委旅遊投資研究所報告象山空氣的負氧離子濃度達每立方厘米14700個。比曾經公告的國內最高數字還高。因為空氣好,象山漁民儘管很多人抽煙,但是不得呼吸系統病,五十年代以來醫院就取消了哮喘科。象山平均壽命達80歲,而且,小腿比正常長度要長2—3公分。正巧寫此文的前一天鳳凰衛視中文台哪個欄目在說女性最吸引人的三個地方:魅力的眼睛,修長的美腿和上身的某部門——「某部門」這個詞,好像政府機關某部門似的,但我一時又想不出用哪兩個字來代替那兩個字。

總之,時尚的男性和愛美的女性如果來象山,或許小腿就長了一點?身子就高挑了一點?

影視圈內圈外都知道的張紀中,2003年「非典」時期到象山來避SARS,發現了這塊勝地。於是在象山興建《神鵰俠侶》影視城。

沙灘、峰嶺、島礁、環海大道,如今象山人或非象山人,都看好了這些旅遊資源。一座杭州人在這裡興建的中國漁村,有漁街、船街、颶風廣場、漁豐牌坊等等。一艘把山巒比下去的大漁船,立在海邊。一些讓時光倒流回去的舊木船,撒落各處。

最是時光倒流的,是象山的石鋪老街,明清依山而建的商貿街。錯落而上的石級,賣各式雜物的店鋪林立,好像一個蒼老但依然充滿了生活情趣的前輩。

那座跨街而築的月洞門式的封火牆,更給人帶來無限遐想……

我一愣神,看見趙舟和王人美從月洞門那邊拾級而上。上個世紀的卅年代,中國第一部有聲電影《漁光曲》在這裡開拍了。趙丹和王人美又從月洞門這邊拾級而下,走向海邊。王人美唱起了漁光曲:

雲兒飄在海空

魚兒藏在水中

早晨太陽里曬魚網

迎面吹過來大海風

只是,藏在水中的魚兒如今都太聰明,魚告訴魚:這裡容易上網,我們去遠處衝浪。

魚們用的都是網路語彙?

當然,如今象山已經相當前衛。

象山的書記在讀MBA,周五一下班就往杭州趕,周日晚上再趕回象山。然後就憑他的學生證隨時登錄香港理工大學的圖書館。他1995年去浙大讀下經濟系碩士。現在又要從頭讀MBA。兩年,沒有寒暑假。他今年快四十了。他二十幾歲的時候,人家見了他往往說:你快四十了吧?現在他看上去,還是快四十的模樣,而且,或許更年輕了。

一個一直在學習的人,就是一個一直不會老的人。

當年秦始皇派徐福尋求不老法,如今象山終於煉就不老丹——與時俱進。

於是象山叫東方不老島。

後來,4月21日,柯受良的銀幕絕唱《兄弟》在象山首映。柯受良豪氣仗義,熱心公益,所以人稱小黑哥。只是,我才知道,這位駕車飛越黃河,飛越長城的亞洲第一飛人,原來是寧波象山人。

5月7日,紀念柯受良的「飛越理想」的演唱會在寧波舉行。劉德華、吳宗憲、曾志偉等等藝人要為小黑哥延續理想,包括柯受良生前已經開始做但未了的心愿——在內地建50所「飛越小學」。

柯受良,東方不老島生人。

柯受良,東方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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