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5章 范文程寧完我馬國柱

雖然文館至天聰十年三月才改為內三院正式設立大學士,但在此之前,范文程實際上已被皇太極當作類似此職之親信內臣來使用,經常被召入宮,與汗密議軍國要事。史稱「文程所領,皆樞密事,每入對,必漏下數十刻始出。或未及食息,復奉召入,率以為常」。因此,當初編漢軍旗時,「廷議首推文程」任固山額真,而汗卻不願讓其離開文館,曾下諭:「范章京才堪勝此,但固山職一軍耳。朕方資為心膂,其別議之。」天聰九年二月初七日,皇太極因漢官及諸生動以立即興師伐明陳奏,認為此議不妥,系「不達時勢之見」,「乃小人之淺見」,下諭給刑部承政高鴻中及文館寧完我、范文程等人,對這種意見予以批評,指出此時「人心未及安輯」、「城郭未及修繕」,不能盲目動兵。將來時機到了之後,大軍伐明,那時明帝如棄京而走,或遣使求和,是追擊逃帝,還是圍攻京城,是允和還是拒和,對其人民如何安置,對八旗貝勒等人之貪得之心,如何禁止,等等重大問題,令范文程等「酌議疏奏」。

在加強內政的同時,皇太極同樣注意緩和矛盾,後金的強大,實際上是漢人敗類一手弄出來的!沒有以范文程這樣的人為典型的一幫漢人敗類,後金不會取得巨大的發展!

皇太極因為多爾袞兄弟的錯誤十分生氣,多爾袞等人雖然引咎自責,但並不心悅誠服。君、王、將之間的關係非常緊張。多爾袞身為正白旗旗主、和碩睿親王。「統攝」吏部。其親弟為鑲白旗旗主、和碩豫親王多鐸,其同母之兄阿濟格是英郡王,三兄弟擁有二旗,皆驍勇善戰,軍功卓著。安平貝勒杜度、公碩託,是禮親王代善所轄正紅、鑲紅二旗系統中的實力人物,代善遭皇帝壓抑,心懷不滿。固山額真阿山、譚泰等二十餘名官員。皆是開國有功之戰將。統治集團中這樣多的人員與皇帝長期不和,將會帶來嚴重惡果。

范文程此時已是久經鍛煉智謀高超蒙帝寵信之大學士,為了改變這種狀況,他於四月初五日偕大學士剛林、學士額色黑奏稱:「國中諸王貝勒大臣,半皆獲罪』,不許入署,不準晉謁皇上,他們回家日久,又將去錦州更替鄭親王,對明作戰。「各部事務,及攻戰器械。一切機宜俱誤」,望皇上息怒,令其入署辦事。皇太極允准,諸王貝勒大臣「遂各赴署辦事』。范文程為協調皇帝與諸王之間的緊張關係,立下一功。

尤其重要的是,范文程制定了清朝的稅收政策。在連年戰爭中,農民軍將明末的官府餉冊通通燒毀,只剩下萬曆年間的舊冊。范文程入京之後,即招集各部胥吏,徵求冊籍。有人建議於地方搜尋明季新冊,范文程拒絕其議,說:「即此為額,尤恐病民,豈可更求。」遂以萬曆舊冊為依據,照此徵收田賦。多爾袞聽從范文程之言,於順治元年七月十七日諭告全國官吏軍民,宣布廢除三餉:「前朝弊政,厲民為甚者,莫如加派遼餉,以致民窮盜起,而復加剿餉,再為各邊抽練,而復加練餉。惟此三餉,數倍正供,苦累小民,剔脂刮髓,遠者二十餘年,近者十餘年,天下嗷嗷,朝不及夕……茲哀爾百姓困窮,夙害未除。為爾下民請命,自順治元年為始,凡正額之外,一切加派,如遼餉、剿餉、練餉,及召買米豆,盡行蠲免。各該撫按,即行所屬各道府州縣軍衛衙門,大張榜示,曉諭通知,如有官吏朦朧混征暗派者,察實糾參,必殺無赦。」十月初十日,順治帝頒行的即位詔,又再次宣布:「地畝錢糧,俱照前朝會計錄(即萬曆年間的會計錄)原額,自順治元年五月初一日起,按畝征解,凡加派遼餉、剿餉、練餉、召買等項,悉行蠲免。」有清一代,田賦基本上沒有加派,實奠基於此,這一安撫百姓的制度的確立和堅持,與范文程是分不開的。

范文程很注意爭取漢族文人的歸順與合作,大力起用廢官閑員,征訪隱逸之士,讓他們為官作宦,治政教民。

范文程曾大膽地提出,治理天下首先在於會用人,他針對清朝重滿族輕漢族和任人唯親大搞宗派的弊政,建議朝廷各部院大臣都要推薦人才「不論滿漢新舊,不拘資格,不避恩怨,取真正才守之人」去充當各級官吏。范文程這樣選拔、培養人才,博得了順治皇帝的讚許。

范文程與寧完我、馬國柱一起上奏,這是天聰九年之前《清實錄》全文載錄范文程的第一份奏疏,是了解此時范文程之見識、才幹、文採的極好材料。現將順治時撰修的《清太宗實錄》所記的疏文,摘錄如下:汗昨命奴才思想事宜,奴才雖愚魯,敢不具管見以聞。沙河堡官員查發逃奔人,是頭緊顧頭之意,以向年之插漢兒,彼尚不敢少抗,豈敢抗汗今日之兵耶……臣等環觀今日軍情,無大無小,皆以漢人為奇貨,是勢之必欲深入也。即欲深入,汗當先為籌算,決志無移,切不可草草,以致臨期躊躕。臣等想,汗提兵到此,各相警戒,我兵一入,若得與漢人遇而大創之,是為厚幸,若退守各城,近邊村屯,地薄民窮,凡我兵馬,無益有損。夫既無所獲,勢必從原路出境,是與蒙古無異,而名利兩失矣。果欲內入,當直抵北京,訊其和否,蚤為決斷,由山海拆毀水門而歸,以壯軍威,以示無敵於天下。若計所入之關,無如雁門為便,既無沮滯,又居民富庶,可資飽騰。

汗如必欲深入,又恐無隙可乘,徒敗聲名耳,臣等於不得已之中,有兩計焉,一計近於正大光明,一計近於吹毛求疵。所為正大光明之計者,當諭經過城池,明言插漢兒汗遠遁,百姓盡為我有,因途遙徒步難行,特來與爾主講和,並借爾地方牲畜。所謂吹毛求疵之計者,當寫書與近邊官員,令彼轉為講和,勒限日期。(明官必耽延),彼時乘隙而入,惟我所欲為矣。入則利在深入,不入則就此回兵,庶為上策,勿徒勞兵卒也。

從這份奏疏,可以看出范文程在兩個方面的弱點。其一,此時范的文學修養欠佳,表述水平不太高明。這份奏疏是寧完我、范文程、馬國柱三人合奏,寧完我是遼陽人,天命年間被俘為奴,天聰三年以「通文史」被皇太極召入文館辦事,授為參將。馬國柱原系明朝生員,進入文館後於天聰八年考中舉人。此疏雖未註明由誰執筆撰寫,但既系三人「公疏」同奏,把它作為反映文程之水平的材料,還是不會錯的。

此疏的文字相當粗糙,毫無文采,有的句子使人難解其意,把它與乾隆初撰修的《清太宗實錄》所記的這一奏疏相比,便可不言而喻了。比如,原疏一開始稱:「汗昨命臣等思想目前事宜,臣等雖愚魯,敢不具管見以聞。」「思想」兩字,恐非當時高人雅士慣用之詞,既愚又魯,還加「管見」兩字,也太累贅啰嗦。乾隆修之實錄將其潤色為:「皇上昨命臣等籌度目前事宜,臣等雖愚,敢不竭所知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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