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9章 孤注一擲

無盡的蒼穹中,幾隻烏鴉從天邊飛來!

即使是世上最堅韌的人,在面對幾萬人的生死面前,也無法做到完全的泰然!即使,那個人是楊鶴!

楊鶴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痛苦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的心情很亂!「洪大人!檢大人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洪承疇一愣,我打算怎麼辦?有我什麼事?找替罪羊,我還不夠格!「楊大人,您這話說的,檢大人是您的准女婿啊,您問我不是問外人嗎?別的事情,我都可以為您去辦,檢大人的事情,請恕在下不能插手了。」

對於洪承疇的性格來說,這話已經很重了!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中,瞬間充滿了一股火!藥味!

楊鶴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洪承疇!在氣場方面,在做官方面,在控制人心方面!楊鶴都完爆洪承疇!「洪大人,你這話就言重了!我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啊!我倒了的話,你的日子會好過的了嗎?」

洪承疇沉聲道,「楊大人,如果這樣說的話,事情,我都已經替你安排妥當了,其他的就由您親自決斷吧,我還是那句話,檢大人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洪承疇並不退縮,這是他的底線,事實上,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的背叛皇權的!在這些人的心裡,皇權,必定比天更高,比還更遼闊!

楊鶴嘆口氣,「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要殺他!我想殺也沒有這麼的勢力嘛!就說王承恩。我肯定惹不起!加上他手裡還有一百多個錦衣衛的吧?這些人我們可是調動不了的!我是怕他來殺我們!到時候將事情都推到我們頭上。你不能忽略這樣的可能性啊!」

洪承疇的心裡一突。暗道還是楊鶴老辣,官場險惡,他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這樣的可能性非常大!「那,您的意思是?」

楊鶴嘆口氣,「他不死的話,我們絕沒有活路!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要找人善後的!我很清楚!除了王承恩,或者是我。天下人都不會買其他人的帳!如果殺了這個檢荀樓,皇上很有可能就會幹脆連王承恩一道殺了!為什麼呢?因為咱現在還是三邊總督!只要不回京!皇上就拿我沒有辦法!關鍵不是咱們,關鍵是看皇上!只要做好了這一步,我們就有了觀望的本錢了!懂不懂?本錢!皇帝看的是結果,看的是誰有能力控制局面,如果你是皇帝,你會怎麼想?」

楊鶴的口才和說服能力,放到哪個時代都是一流的!只可惜洪承疇並不是一個野心家,如果這話是對祖大壽或者吳三桂那樣的人,必定奏效!

洪承疇眼珠子轉了轉。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楊大人。您別跟我說了,不管你要怎麼做,我還是那句話,您跟檢大人之間的事情,我不參合!我勸您也別想了,你殺不了他,他也殺不了你,我會護住府衙的安全的!錦衣衛那班人也一定誓死護住檢大人的安全!」

「可以暗殺啊!神不知鬼不覺的暗殺!」楊鶴那張儒雅老臉,瞬間變得兇狠起來!

洪承疇從來沒有見過楊鶴這副模樣,這副喪心病狂,孤注一擲的模樣,在心中打了一個冷戰!越是平常溫文爾雅的人,發起狠來也越讓人感到害怕!

楊鶴一把抓住洪承疇,「承疇!還等什麼?這是我們的一次機會!殺掉這個王承恩的外甥,到時候如果朝廷降恩!榮華富貴指日可待!我們據陝西以自處,比娘的遼東那幫將門會差到哪裡去?你以為皇帝不想動他們嗎?到了萬曆皇帝後期就想動,動不了了!樹大根深懂不懂?如果朝廷降罪,這就更好辦了!我們將所有的罪都推到這個王承恩的外甥頭上!就說是他下令的!他逼著我們乾的,到時候我們就成了為農民軍報仇雪恨的大英雄了!到時候還不是一呼百應!?同樣據三邊以自肥,中出中原,直搗京師!崇禎小兒何以為敵?!!!」

洪承疇被老頭給嚇著了,他沒有想到平日里溫文爾雅的老上司會露出這樣的嘴臉,讓他心中酷寒!他起初是以楊鶴為榜樣的,在這樣國家危機的關頭挺身而出,在沒有人願意來三邊的情況下,奮不顧身!沒有想到他最後的選擇竟然是這樣的啊?

「楊大人,我不可能!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要幫您解決這次的反軍,我洪承疇赴湯蹈火,如果涉及背叛朝廷,我洪承疇絕對不會做的!這是要遺臭萬年的啊!您也三思!」洪承疇的眼睛紅紅的,顯得激動過度。

楊鶴鬆開了洪承疇,輕輕地嘆口氣,「你是怕風險!?好,老夫不逼你,就依著你說的!你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其餘的,老夫來處置,不過,我有言在先,你不能站在檢荀樓那一邊,也不能站在朝廷那一邊,等到事情有了眉目,你再做你自己的選擇,這一切都可以和你無關,哪邊強就站在哪一邊!這是聰明人的做法,老夫能夠理解!適者生存嘛!」

洪承疇輕輕地搖著頭,說話軟弱無力,「楊大人,你誤會了,我真的對朝廷忠心一片啊!」

楊鶴從洪承疇的眼中讀出了許多的內容,兩個人都飽讀史書,不用說太多事,「老夫懂,你去吧,就按照我們事先安排好的做!等將城內的農民軍都殺盡了!你就回來,我再跟你說下一步該如何做,不要慌,放輕鬆,就跟殺豬殺羊一般,去吧。」

洪承疇的面部輕微的顫動著,本來要對城內的幾萬農民軍動手,就已經夠讓人的心理包袱沉重的了!加上楊鶴在這個時候跟他說了這樣的一番話,他簡直分不清自己是誰,自己現在在幹什麼?想著府衙中已經見底的糧倉,想著那些飢餓的臉孔,想著可能會被反民們給圍著咬死!他將心一橫,出了楊鶴的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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