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二十章 深水城的瑣碎日常(下)

「……滋滋……報告長官……今天……滋滋……清單……價格……滋滋……」

「……喂喂,請重複一遍,你能說得再大聲一些嗎?我這邊什麼聲音都聽不清楚!」

捏著鏤空有無數神秘符號的聽筒與話筒,菲里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聽了半天,並且對著話筒又吼又叫,卻還是只能在一片噪音中間找出幾個勉強可以分辨的單詞——新發明的魔法電話,其穩定性似乎還很不靠譜,三天兩頭出故障是正常現象……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只得用力將話筒敲得啪啪響,同時用最大的音量咆哮:「……算了!不必再念了!把文件直接傳送過來吧!聽見了沒有?」

接下來又是一片嘈雜的「滋滋」聲,好不容易得到了對面的肯定回應之後,菲里嘆息著拔下電話線,起身拉到那台高級奧術師專用印表機,對準一個鍍了秘銀薄層,周圍包裹著魔法符號與紋路的小孔插了進去,然後再找到另一個小孔,塞入一枚靈光閃耀的魔法紅寶石,作為驅動的能源。

又過了片刻之後,奧術印表機開始發出一陣與剛才不同的「軋軋」運轉聲,吐出了一張又一張用普通油墨和信箋紙列印的公文表格……而與此同時,插在機器表面的那枚紅寶石,卻漸漸變得黯淡了下來。

——嗯,電話、傳真、印表機……除了每一樣東西的價格和使用代價都非常昂貴,性能也比較低劣之外,基本上都已經和另一個世界都市白領們的工作環境差不多了。

菲里一邊如此胡思亂想著,一邊拿著這疊公文坐回皮椅里,同時舉起茶杯,湊到了自己的唇邊。

然而,在下一瞬間,一口紅茶就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劇烈咳嗽。

「……噗嗤……咳咳,這上面都寫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咳咳咳咳……」

——在很多情況之下,諸位都市白領們的辦公室里,其實往往並沒有一位美麗精幹引人垂涎的御姐型女秘書,但卻永遠都缺少不了一位暴跳如雷、宛如地獄惡鬼的可怕老闆……

※※※

在經歷了一番鬧哄哄的遣散和複員之後,如今在菲里麾下的武裝力量,僅剩了約摸四千五百名士兵,外加一艘東拼西湊的雜燴式浮空戰艦。若是只用這麼一點兒可憐的兵力,就想要在一個擁有一億五千萬人口的龐大國度里叱吒風雲,參與一場奪取政權的大行動,怎麼看都是非常之不靠譜的。

幸好,在如今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真正能推動世界旋轉的東西,永遠都是金錢、金錢和更多的金錢。

——只要你的口袋裡有著足夠多的錢,就絕對不會有什麼無法解決的麻煩。

而菲里的口袋當中恰好有的是錢——通過對東方世界的順利入侵與大肆掠奪,光是巨熊軍團的公帳上,就有價值五千萬枚金幣的財產,立即可以動用的現款也超過二千萬。

更妙的是,因為菲里是魔法女神的候補選民,所以這筆錢就等於是掛在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這位至尊的名下,所以決計沒人敢隨便動用。而在菲里自己的小金庫裡面,還有另外一大筆私房錢可備急用吶!

既然自己的兜里有錢,頭上還有一頂官帽子,又何必發愁招募不到勇士呢?

此外,菲里的「帝國空軍總司令」職務雖然沒什麼實際意義,但他的「卡拉圖烏斯」(Kara-turvus,東方卡拉圖大陸的征服者)尊號,以及征服翔龍帝國和東瀛列島的傳奇故事,在本土還是很能唬唬人的。

雖然他率領一旅孤軍橫掃東方世界的傳奇戰績,在知道內情的高層人士眼中,恐怕並沒有特別多的含金量——這傢伙能夠獲取這一輝煌勝利的關鍵要素,並非是自身的天賦異稟和英明果決,而是敵人的撲街腦殘外加霉運纏身——但是在不知內情的普通人眼中,菲里·泰勒元帥征服東方的傳奇還是顯得異常炫目。能夠在這樣一位傳奇英雄的麾下冒險征戰,創造新的史詩奇蹟,想一想就是很令人激動的事情。

更何況,那些巨熊軍團退伍老兵們在臨行前一擲千金,大肆揮霍的瀟洒派頭,同樣很令人羨慕。

而且,深水城也是招兵買馬的一處絕妙場所——這裡作為北地規模最大、交通最發達的繁華都市,自然也聚集著最多數量的無業游民。其中就有許多在上次大陸戰爭結束之後,因為大裁軍而被迫退役的老兵。他們帶著滿身的勳章和傷疤,躊躇滿志地離開軍隊踏上社會,原本想要享受一番和平的生活,結果卻發現自己除了打仗殺人之外,就再沒有什麼一技之長,眼下經濟又一直不景氣,實在是找不到像樣的工作……

於是,在用光了軍中積攢的一點金錢之後,這些可憐的退伍老兵們,紛紛淪為了處境凄慘的無業游民,因為付不起房租而四處流浪,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悲慘生活——不是住在街邊的破紙箱內,就是睡在公園的長椅上,衣衫襤褸、鬍鬚拉渣,凍得瑟瑟發抖,還要被警察和保鏢們四處驅趕,倒斃街頭也無人理會。

眼看著自己在和平年代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悲慘,諸位退役老兵們在滿心悲苦之餘,也自然而然地懷念起了軍隊里充足的伙食、高額的薪餉、免費的日用品和溫暖的營房。

因此,在看到了巨熊軍團的招兵廣告之後,這些窮極潦倒的老兵們立即趨之若鶩,在市政廳臨時設立的募兵處門前排起了長隊,很快就網羅到了大批年富力強、經驗豐富的生力軍。但也給軍團的後勤補給工作提出了更複雜的要求——居然會從戰後一直失業到現在的退役老兵,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非人類……

※※※

「……近日來,合計招募到兩百二十名有十年以上服役履歷的牛頭人擲彈兵,為此必須給他們訂做一批特大號的褲子,一批適合牛蹄形狀的靴子,軍帽也必須特別訂製,否則就會被牛角戳破……」

「……此外,這些牛頭人擲彈兵在領到第一批給養之後,還紛紛抱怨說,軍隊免費配發的香煙實在是太細了,總算卡在牙縫裡拔不出來。而火柴也太小了,根本拿不住。所以希望能夠給他們訂做一批特別粗大黑硬的雪茄煙,或者把這份福利折算成現金髮給他們,好讓他們去購買煙絲來抽煙斗……」

「……新招募的半人馬斥候騎兵提出抗議,聲稱他們既是士兵也是坐騎,不能接受和普通騎兵一樣的待遇。除了正常的薪餉津貼之外,應該把軍事條例中規定的那份戰馬飼料也折算成現金髮放給他們……」

「……原第四軍團少校,中級亡靈法師艾露恩女士,要求軍團給她的二十名木乃伊衛兵額外發餉,以用於日常添加防腐香料和更換亞麻裹屍布……哪怕是按照正常士兵薪餉的十分之一來發放也行……」

……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真是讓人很有吐槽的慾望……」

才閱讀了沒幾份諸如此類的公文,菲里就感覺自己的頭腦發暈、四肢乏力,眼皮直往下垂……直到突然想起了某件非常不妙的事情,才猛地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糟糕!副軍團長維尼先生那隻大狗熊,如今正主動請命。留在冰風谷負責募兵呢!希望他別給我招募了一大群北極熊回來吧!」

他之所以會突然產生出這樣的擔憂,倒不是說狗熊們都是吃貨,不能打仗……事實上,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的歷次實戰之中,副軍團長維尼先生麾下的倒霉熊大隊裡面,那上千頭把自己套在酒桶里依靠「滾動碾壓」來殺敵的狗熊們,表現得遠比諸殖民地人類民兵更加出色,堪稱是活生生的裝甲突擊營。

但問題在於,本次帝國南北內戰的爭奪焦點——新帝都耐色瑞爾城,可是在沙漠中央啊!

——唉,萬一這個不幸的預感果然成真的話……只好希望冰風谷的白熊們都是天生奇葩,具備「自行快速脫毛天賦」或者散熱能力特別發達,能夠迅速適應從極地冰原到炙熱沙漠的急劇氣候環境變化……

菲里暗自翻了個白眼,不負責任地在心中如此嘀咕道。

然而,這一天他將要承受的心理衝擊,還遠沒有達到最高潮——在繼續批閱了一大堆內容亂七八糟,讓人很有吐槽慾望的申請書和總結彙報之後,菲里又遇見了一個上門來訪的老熟人。

「……丹尼爾中將?!什麼風把你也給吹來了?想不到你也從遠東回來了,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嗎?」

與菲里的滿臉春風不同,丹尼爾中將卻是臉色黯然,並且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實不相瞞,我國在幾天前又爆發了新一輪的政變。所以……」

沒等對方紅著臉支支吾吾地把話說完,菲里就登時「恍然大悟」,先是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拍了拍這位金精靈皇族將軍的肩膀,語氣溫和地說道:

「……放心、放心,我都明白的。既然不好意思,就不必多說了,現在就帶我過去看看吧!」

——自從當年在北極港駐軍的時候,跟丹尼爾這個中介掮客一起聯手倒賣了大批精靈女政治犯之後,在菲里的頭腦中就形成了這樣一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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