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十九章 深水城的瑣碎日常(中)

眼下這台菲里從深水城跳蚤市場里花費二百枚金幣買來,原本屬於一位破產大奧術師私人秘書的二手貨高級奧術師專用印表機,就成了克萊爾·貝爾蒙特女王的新玩具之一。

隨著一陣又一陣吱吱呀呀的震顫聲,放入印表機頂端的羊皮軟紙和人造革硬紙,按照預先設定的各種程式,被一行一行地噴塗上了混合著各種寶石粉末的彩色奧術油墨,變成了各式各樣的法術捲軸,而且紋路精美,規格一致,讓十六歲的前驪軒城女王睜大了閃閃發光的星星眼,不時發出興奮的歡呼。

「……哇~啊!這個是……魔法飛彈(Magic Missile)!拿去打地精真是再好不過了!嗯嗯,這個魔力護盾(Magic Shield)同樣很有用,可以抵禦小毛賊。還有這一個初級治療術(Primary therapy)也不錯,既然是在野外幹活,磕磕碰碰受點小傷總是免不了的,身邊有個治療術捲軸,好歹也能安心一些……

吶,尊敬的元帥閣下,等到我們的農莊修整完畢可以入住了,您的這台奧術印表機可以借給我用幾天嗎?眼下這世道這麼亂,人家想要多囤積一點捲軸防身啦!」

在驚喜地歡呼了一番之後,她突然眼珠子一轉,轉身對菲里楚楚可憐地如此祈求道。

——順便說一句,雖然如今的北地已經不再是蠻荒原野,但由於高度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緣故,人口過度聚集於幾個都市圈。而很多土地過於貧瘠,氣候又略偏寒冷,不適合發展農業,又並非工礦業重地,自然也就沒有人煙。所以,北地從總體上說,依然是地廣人稀。偶爾還是會有一些漏網的小怪物或魔獸四處遊盪,威脅鄉下農夫和旅人的安全,也讓日薄西山的冒險者們獲得了一些可供糊口的討伐工作……

當然,更大的威脅則來自於同為人類的強盜和小偷,尤其是在當前這種社會秩序動蕩的時代。

所以,即將搬到郊外農莊安家的克萊爾·貝爾蒙特女王,自然對這種能夠大量生產各種法術捲軸,並且還可以自行調整法術種類的奧術印表機很感興趣——攻擊法術可以用來防身,治療神術可以用來救命,而德魯伊的自然法術,還可以用來催生農作物,使其加速成長。

「……把這台印表機借給你倒也沒什麼啦!」菲里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魔法師抄寫捲軸是要消耗魔力的,而且似乎比正常施展同一個魔法的消耗還要更大一些。

因此,這種列印魔法捲軸的印表機,雖然在你的莊園里也可以用,不過得要預先綁個魔法師在上面當電池。如果要列印神術捲軸的話,你就得再往印表機上綁一個牧師……而且,每個法師身上能夠儲存的魔力,總共也就是那麼一點兒,頂多列印個七八張捲軸就會油枯燈盡。然後就必須讓他們停下來睡覺冥想八個小時,或者設法為他們『補魔』,才能繼續開工了……」

「……哼?真的假的?可是在你的這間辦公室里,又是怎麼讓印表機製造法術捲軸的呢?」女王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服氣地反駁,「……我可沒看見哪兒綁著什麼魔法師和牧師啊?!」

作為回答,菲里抬腿跺了跺腳下的艙板,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祥瑞號上的密瑟能核,理論上可以提供無限的魔力,只要拉一根魔力迴路過來,就能保障印表機的運轉。而我是眾魔法之母的選民……雖然只是候補的,但好歹能掌握一些神術……可問題是,您的莊園里會有一台密瑟能核嗎?」

「……真的就沒辦法了嗎?」聽到這樣令人泄氣的解釋,克萊爾·貝爾蒙特女王的肩膀一瞬間垮了下來,表情沮喪地喃喃自語道:「……虧得人家原本還那麼期待的說……」

「……很遺憾,但確實是沒辦法了。」菲里聳了聳肩膀,如此說道,「……所以,女王陛下,請你繼續以最大的努力去修鍊法術吧!等到你哪一天當上了大奧術師,擁有了自己的密瑟能核與浮空城,以及帝國大奧術師每年跟物價指數掛鉤的豐厚津貼,自然是想要買多少台奧術印表機都不成問題……」

「……唉,看來真的」克萊爾·貝爾蒙特女王悶悶不樂地坐回牆角的沙發上,徑自打開茶几上的糖果盒,吱咕吱咕地啃起了曲奇餅,同時從口袋裡摸出一冊色彩絢麗的書本,津津有味地閱讀起來。菲里好奇地看了一眼書皮,卻被它的霸氣名字當場震撼得囧囧有神——《少兒魔法趣味啟蒙叢書——預言系》……

喂喂,女王陛下,你今年似乎已經十六歲了吧,居然還要學習這種兒童教育叢書,是不是太掉價了?

「……沒辦法啊!這裡面有很多日常的基礎知識,都是我現在還不會的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菲里的詭異目光,貝爾蒙特女王從書本後面露出半邊臉蛋,苦笑著解釋說道,「……驪軒城被茫茫大漠隔絕了上千年歲月,與西方世界缺乏交流。費倫大陸的很多基本常識,對於我們而言卻是不折不扣的奇聞,在專業性較強的奧術領域更是如此……唉,如果沒有艾拉斯卓女士這位慷慨大方的好人,贈送了土地和農莊,我們這些跟時代脫節的人,恐怕根本就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只能流落街頭了吧!」

說起來,對於這些萬里來歸,非親非故的驪軒城難民,作為地主的艾拉斯卓女士絕對稱得上是手筆豪爽,居然在深水城郊外一口氣就送出了足足一萬畝耕地,還包括三百多幢木屋,三座水力磨坊,以及風車、馬廄、完善的灌溉水渠和一個小型水庫,足以容納僥倖逃生的兩千多名驪軒遺民安家立業。

所以,自克萊爾·貝爾蒙特女王以下的所有驪軒人,都對這一無比慷慨的饋贈感恩涕零,將各家身邊僅有的一些古董、財寶和古代魔法道具全都湊了湊,作為回禮獻給了善良仁慈的艾拉斯卓女士。

不過,依靠某些私下渠道,多少了解一些內幕消息的菲里,卻似乎對此有著某些不同的看法。

「……慷慨大方的好人?呵呵,或許勉強也稱得上吧!」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裡慢悠悠地說道,「……不過,你可能不太清楚一件事——早在三年之前,艾拉斯卓女士就企圖賣掉她在郊外的這片農莊。最初的開價是十五萬枚帝國金幣,後來一路降到了三萬五千,可是卻一直無人問津——這個價錢在深水城內的繁華地段,僅僅只夠買一幢花園別墅而已!」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連這樣的白菜價都賣不出去?」貝爾蒙特女王驚訝得目瞪口呆。

「……雖然感覺有點可悲,但事實就是如此……」菲里聳了聳肩膀,「……在寒冷貧瘠的北地,農村社區數十年以來一直是日漸沒落,農民們陸續遷出了打不到多少糧食的田野,到一些收入水平更高的新興工業城市安家——這個趨勢是誰也扭轉不了的。在如今這年頭的北地曠野上,很多村子因為人口基本遷出,都已經變成了毫無人煙的『鬼村』,只有小偷和酒鬼才肯偶爾光顧……」

正當菲里興緻勃勃地說著前輩的壞話之際,桌面上的一部黑色機械,卻突然「叮叮叮」地響起了一串清脆的鈴聲,然後伴隨著「嘟」的一聲轉換音,從裡面傳來了深水城市政廳某位女接線員的甜美嗓音:

「……尊敬的菲里·泰勒元帥,請問您在嗎?您在市政廳派駐的軍團辦事處人員有事找您!」

「……知道了,請接進來吧,小姐!」菲里伸手按下機械錶面的一個按鈕,然後又從桌邊的掛鉤上拿起一組聽筒和話筒,後面還拖著一條漆皮金屬線連接在那台機械上,「……喂喂,你們那邊怎麼說?」

※※※

或許是由於魔法和鍊金術帶來的便利,工業化時代的費倫大陸沒有出現那種需要轉碼和翻譯,使用步驟繁瑣的電報機,而是直接發明了電話——用篆刻著符文的魔晶電池產生電流,用漆皮金屬線傳導訊號,然後用一個魔法陣把聲音轉換為電流信號,再用另一個魔法陣把電流信號轉換為聲音。

不過,這種看上去似乎很先進的魔法電話,畢竟是大奧術師聯席會議在近幾年才鼓搗出來的新玩意兒,技術水平還很不成熟,非但沒有無線通話的功能,遠距離的信號衰減問題也沒有被解決,中控自動交換機更是沒影兒的東西,只能依靠接線員進行手工中轉。因此僅僅在帝國本土的極少數繁華大城市,被用於實驗性的短距離市內通話,例如深水城、銀月城的市政機構和阿斯卡特拉港渥金教會總部下轄的股票證劵交易所,而帝都耐色瑞爾城則因為政局動蕩的關係,還沒有安裝電話網路。

自從祥瑞號浮空戰列艦入駐深水城之後,作為本地三大軍頭之一的菲里·泰勒元帥,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公文海洋之中,每天都有無數的繁瑣事務,要跟坐鎮市政廳的艾拉斯卓女士和三井龍姬大小姐進行交流。還有新兵的募集、給養物資的籌措、作戰情報的收集等各項工作,也都要逐一掌控、實時監督,因此信息流量大得可怕。但問題是用傳令兵送公文似乎太緩慢,而用飛行使魔則很不靠譜——深水城內居住著至少一百五十位大奧術師,而那些普通的正規魔法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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