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十八章 深水城的瑣碎日常(上)

在深水城的停留期間,艾拉斯卓女士、三井龍姬大小姐和菲里·泰勒元帥,都有自己的一攤事情要忙。

剛剛從渥金教會收到了戰爭貸款,腰包略微鼓起來一些的艾拉斯卓女士,先把「銀色獵手」號再次送進造船廠的船塢,進行最後的船體舾裝,然後痛感過去那種鬆散的「反政府武裝聯盟」體制實在太過坑爹,決心「另立中央」來名正言順地收攏地方財權,故而宣布在深水城成立「耐色瑞爾救國政府」,邀請各地知名人士前來加盟。一時間各路失意政客、地方豪紳趨之若鶩,爭著要在未來的新政府內分一杯羹。

三井龍姬大小姐則開始著手「耐色瑞爾聯合儲備銀行」的籌建工作,以便於盡快開動印鈔機來回本兒——雖然這種完全靠軍事實力強行推廣,後頭連個合法政府都沒有的紙幣,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軍票……

而這支強大聯軍的第三號人物,「卡拉圖大陸的征服者」,當代耐色瑞爾帝國最具有傳奇性的遠征英雄,帝國空軍總司令兼第十三軍團「巨熊」的指揮官,魔法女神的候補選民菲里·泰勒元帥,卻在從事一項就當前時勢看來頗為詭異的工作——辦理巨熊軍團編製中70%以上官兵的就地退役和複員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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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管是再怎麼忠勇彪悍的戰士,也沒有一輩子行軍征戰老死營旅的道理,因此軍隊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新換代,也屬正常現象,根本不足為奇。

但問題是,按說在如今這種全面內戰一觸即發,各方勢力都在積極擴軍備戰的時節,除了手中軍隊就再無多少其它根基的菲里·泰勒元帥,更是應該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嫡系部隊才對。可是他卻在剛剛回到國內之後,就縱容這麼多經驗豐富的老兵解甲歸田……這似乎只能說是他腦殘病發作了。

事實上,菲里·泰勒即使談不上天才,但最起碼也一點都不腦殘,他只是無奈而已。

——因為祥瑞號上的這支軍隊,根本就不是他的什麼嫡系班底,只是一幫免費搭船的乘客罷了!

菲里的巨熊軍團,自從離開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踏上漫漫遠征之路的時候開始,就沒有得到過一次正經像樣的兵員補充。最初的幾千將士屢經苦戰,死傷不斷,截止到回國之時,已經只剩下了千餘人。再算上從精靈軍監獄裡解救的帝國軍戰俘,在馬茲卡大陸招募的紋身土著,從各處海外租界募集的武裝僑民,在東瀛列島招攬到的浪人武士,以及一些來歷五花八門的國際僱傭兵,總共也就只有幾千人而已。

所以,如今被編入巨熊軍團的絕大部分官兵,都是直接從遠東殖民地劃撥過來,原本隸屬於佩里提督麾下的耐色瑞爾帝國遠東駐軍……而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佩里提督從費倫大陸的北地沿海各港口城市招募而來,並且已經在東方服役了好些年頭,多半都已是思鄉心切了。

而菲里·泰勒元帥在接手這支部隊,將其冠上「巨熊軍團」的名頭以來,雖然始終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縱橫遠東海陸無敵手。讓東方世界的兩大文明古國——東方霸主翔龍帝國和武士之島庫扎克拉,相繼俯首臣服在了他的軍威之下,從而為他自己贏得了「卡拉圖大陸的征服者」的輝煌頭銜,但也讓麾下的這些將士們紛紛發了大財,從東瀛列島和翔龍帝國劫掠到不知多少好東西,人人都有了幾百金幣的身家。

一般來說,窮鬼不畏死,富人多惜命。士兵們一旦發了大財,除去一部分還指望著晉陞軍官的「積極分子」之外,大多數人都會心滿意足地想要解甲歸田,不再過刀頭舔血的危險日子……因此,在祥瑞號浮空戰列艦奉命返航費倫大陸的時候,菲里·泰勒元帥之所以能夠從遠東拉來這麼多人(士兵和家屬一共有將近三萬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樂衷於參加帝國內戰,對恢複魔法女神教會的掌權地位如此熱心。而是這幫撈足了的富人已經決心解甲歸田,都想要順便搭船回家,所以就帶著家屬(在東方找的老婆)一起來的——他們事先就跟菲里說好了條件,歸途之中可以聽命征戰,但一到國內就必須放任他們來去自由!

對此,菲里為了盡量弄出一副鼎盛宏大的軍容,用以跟國內的盟友談條件,也只好捏著鼻子答應了。

(抗戰時期的湯恩伯之所以在河南拉出四十萬根本不能打仗的兵馬,也是出於對內政治恐嚇的打算。)

而那些真正熱衷於浴血廝殺,還想要繼續打仗發財的人,反倒是多半留在了遠東殖民地——本土那邊軍紀森嚴,憲兵隊也管得更加嚴厲,軍團士兵很難對本國同胞們大肆劫掠。上級軍官或許還有權錢交易的途徑,底層士兵卻難以找到發大財的機會,只能坐吃一份雷打不動的乾薪……這自然無法讓被東方各國肆意劫掠的豐厚戰利品養刁了胃口,習慣於花天酒地的兵痞子們感到滿意。

——和大航海時代的大多數殖民地駐軍一樣,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駐軍,也完全是為了發財而奔赴海外,在作為一支軍隊靈魂的軍紀和忠誠度方面,實在是沒有什麼保證。與其說是保家衛國的軍隊,還不如說是一幫藐視軍紀、踐踏法律,一心只想著發財的合夥冒險者……

很顯然,履職不久的菲里·泰勒元帥,縱使有著赫赫戰功,也難以對這樣心態的軍隊做的如臂指使。更何況遠東的這片基業也來之不易,同樣是不能不留下重兵鎮守,否則就有撿芝麻丟西瓜的危險。

所以,踏上了歸途的巨熊軍團,看上去兵多將廣、威武雄壯、殺氣騰騰,貌似橫掃天下無敵手的模樣。其實在本質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退役軍人武裝返鄉旅行團,還沒出發就進入了解散的倒計時階段……

之前,祥瑞號在冰風谷暫時駐留的時候,基本上還沒有誰鬧著要散夥,是因為那個鬼地方雖然已經算是耐色瑞爾的國內本土,可地理位置實在偏僻(北極圈),交通條件也實在糟糕,氣候條件更是可怕。若是貿然下船解散,自己扛著包袱拖著老婆回家的話,只怕是要被暴風雪凍死在半路上。

(……想像一下,假如某支海外美軍退役,然後政府把他們丟到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聲稱已經把你們送回國內了,接下來就自謀出路吧……相信肯定會有無數只草泥馬在這些大兵們的心中狂奔而過……)

接下來的路斯坎城平叛作戰,菲里僅僅是要求整個軍團在郊外擺開陣勢做做樣子,這些一心退役回家的士兵們,都已經是老大的不情願。全靠魔法女神教會的牧師們百般勸說,忽悠他們「輕易地取得一場勝利之後,在萬眾歡呼之中光榮退役」,這才勉強完成了作戰任務……損失幾乎是零傷亡,可戰果也是零。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像這樣一心回家毫無幹勁的軍隊,就是強行扣留下來,也只怕是要天天開小差。

因此,祥瑞號浮空戰列艦剛剛在深水城的港灣內放下錨鏈,這些歸心似箭的大兵們,便立即爭先恐後地扛起鋪蓋、拖著妻女情人僕人什麼的卷堂大散,沒幾天就呼啦啦走了個精光。而他們在從深水城出發回家之前的大肆採購,以及僱傭車馬腳夫等等一系列鋪張消費,還導致了市面上嚴重的通貨膨脹——瞬間湧入的巨額東方黃金,讓這座在動蕩年月里長期經濟低迷、供需萎縮的港口都市,一時間居然頗有些吃不消。

就連那些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就隨軍征戰的黑暗精靈女戰士,也集體來向菲里辭行,說是要返回伊麗斯翠這個裸奔女的神殿述職,接受應得的各項榮譽、晉陞和獎賞——她們原本就是伊麗斯翠教會派來「友情贊助」巨熊軍團渡海遠征的志願者,用於為神殿撈取宣傳資本,以及為自己增加實戰經驗的。

既然如今遠征宣告結束,積累的實戰經驗也夠豐富了——不僅大破龍巫教的亡靈大軍,兩次擊斃薩馬斯特(一次是他自殺),還傳奇般地橫掃了整個東方世界,顛覆了兩個文明古國,讓黑暗精靈裸奔女神伊麗斯翠的信仰傳遍了無數異域國度——那麼她們這些勞苦功高的女英雄們,自然也該回歸組織了。

至於應帝國空軍司令菲里·泰勒元帥的邀請,讓這支伊莉絲翠神殿最富有戰鬥經驗的武裝力量,跟隨巨熊軍團和北軍陣營參與帝國內戰的問題么……嗯,這個問題太重大了,似乎還需要再議,就是再議論議論,再研究研究,再商量商量,再權衡權衡,再比較比較,再考慮考慮,再觀察觀察,再看看,再想想,再等等……等等等等……希望在內戰結束之前能夠有個結果吧!

於是,在一連辦了好幾天的散夥酒宴,歡送大批官兵退伍回家之後,菲里·泰勒元帥回到辦公桌前核對了一番花名冊,頓時既驚訝又鬱悶地發現,自己麾下的兵力,居然只剩了非常可憐的四千五百多人!甚至比當年孤軍離開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遠征馬茲卡大陸的時候,還要稍微少上了那麼一點兒!

按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變成「空軍」司令了——麾下軍隊空空如也的光桿司令!

而且就算是剩下的這麼一點兒兵力,其中的成分屬性之複雜,也都已經混亂得能夠用來開人種博覽會——東瀛列島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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