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奇蹟!征服翔龍帝國之戰! 第八十四章 道長的憂鬱

同一個夜晚,美麗幽靜的西子湖畔,那一派秀美的湖光山色,在月色下顯得異常柔媚。

「……道爺,您一路走好,下次還來玩啊!」

「……道爺,下個月初五,就是初音姑娘第一次開苞接客,道爺您可一定要來拔得頭籌啊!」

「……去!你們這些笨嘴拙舌的小浪蹄子!什麼道爺啊,分明是侯爺才對!別得罪了貴客!」

「……喲,不要在客人面前發脾氣,讓人家看了姐妹們的笑話啊!媽媽桑!」

在一陣嬌媚的絲竹樂聲之中,新近投靠朝廷的玉山派修真者首領,剛剛被冊封為瀛洲侯的付泉子掌門,正醉醺醺走下一艘雕樑畫棟、巧奪天工的三層畫舫,踏上一頂同樣華麗舒適的八抬大轎。而在他背後的畫舫船舷,還有一眾濃妝淡抹的嬌艷妓女,揮舞著手帕向他高聲送別。

和來到杭州的這些日子一樣,對於付泉子掌門來說,今天又是一個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銷魂之夜。

事實上,以傳統修真者們那種無欲無求,百折不撓,一心只求飛升成仙的堅韌意志,原本絕對不應該如此縱情聲色,沉溺於這種膚淺的庸俗享樂之中。

只是,自從三百年前的龍空山之役以後,如今的天下靈脈皆斷,靈氣已消,羽化登仙之路早已不通,那些傳承千年的修仙門派,在根基被毀的情況下,也都業已凋零消逝。

雖然在一汪碧水相隔的台灣島,確切地說是台灣島南部的玉山之中,尚有殘存的若干細小靈脈,讓玉山派得以篳路藍縷,讓上古傳承的修道之術延續下來,成為東方世界如今唯一碩果僅存的修道宗門。

但玉山派畢竟是局促一隅,無法與昔日的廣闊神州相提並論。而這東海之上的台灣島,也不是什麼遍地仙草靈芝的仙山寶地,反倒是顯得頗為蠻荒貧瘠——至少對修真界來說確實如此——以至於各種天材地寶都無從籌措,連最基本的銅鐵、水銀、硃砂等物都不容易獲得,導致煉器、煉丹之術因為無法實踐,逐漸趨於失傳,各類修行典籍功法,也陸續散失了許多,到最後居然連一本完整的功法都湊不出來了。

更糟糕的是,在玉山殘存下來的几絲靈脈,也實在是甚為淺薄,並且還雜駁不堪,既不利於入門之輩修鍊,也不適合資深修士繼續深造。但眼下既然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玉山派的修士們也只能拿著殘缺不全的功法,坐在混亂無常的靈脈上,硬著頭皮撞大運。而且還缺少丹藥寶器的輔助,更沒有師門長輩的指點……於是走火入魔之輩甚多,成功晉級者卻很稀罕。仙道日漸衰微的頹勢,終究是不可扭轉。

總之,這個孤獨的玉山派,就這樣蜷縮於荒山野嶺之中,一代不如一代地苟延殘喘到了今日。眼下哪怕把剛入門的學徒都算上,滿打滿算也只能湊出百來號人。而進入練氣期的正式修士,更是只有寥寥十餘位。至於成功修鍊到了築基期的修士,乾脆只要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了。

就連修為最高的玉山派掌門付泉子,如今也不過是築基二級的修為而已,卻已經是當今天下第一的修士……由此可見,在這個萬馬齊喑的末法時代,神州仙道已經凋零到了何等程度!

——按照東方仙道的修行步驟,修士在入門之後,通常從低到高,要經歷練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這樣幾個階段,然後再往上拼搏,才有可能破碎虛空,飛升仙界。

既然修鍊成仙這條「正途」,受到各方面大環境的制約,已經基本無望。以付泉子為首的玉山派修真者們,就很自然地把目標改換到了謀取世俗富貴之上。

最初,他們眼看著江山崩裂,朝廷搖搖欲墜,便把寶押在了革命黨身上,以為要不了幾年就能成為開國元勛。誰知這些革命家真是太不爭氣,搞了十幾年革命也沒鬧出個名堂。

而大金朝廷這邊,雖然表現得還是非常撲街,甚至可說是每況愈下,但架不住這比爛大法的神通——這些年跳出來的各路反賊,居然搞得比朝廷還要更撲街,除了內訌就再無其它本事……

如此這般折騰到最後,眼看著修仙無望,革命也是無望,玉山派上下終於沒了耐心,索性再次倒戈,投靠了韃子朝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台灣島這片基業給佔穩了再說!

對於玉山派的反正,朝廷給予的回報也還算豐厚——根據康德皇帝的聖旨,玉山派掌門天師付泉子,被封為瀛洲侯,東華真人;然後台灣全島從此成為玉山派封地,世襲罔替……如此立竿見影的分封和賞賜,無論是不是慷他人之慨,最起碼總比革命黨那些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的許諾要強多了。

因此,這位新鮮出爐的瀛洲侯付泉子大人,對於為朝廷打工也很有積極性。此次聽說要調遣福建水師北上討賊,且徵召玉山派修士助戰,他便很主動地親自帶隊,集中了幾乎所有練氣級、築基級修士隨軍助戰,幾乎沒在老巢里留什麼人,以顯示其改旗易幟、效忠朝廷的堅定決心。

不過,當他跟福建水師的一幹將校真正混了個臉熟,並且打探到此次移師北上的若干內幕之後,可憐的付泉子才愕然發現,福建水師的本次北上勤王,似乎並不是什麼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而更像是一次被舊東家突擊解僱之後,萬般無奈的應聘求職之旅……

※※※

這年頭的朝廷吏治,已經是腐朽敗壞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衙門裡那些尸位素餐的昏官庸吏,別的本事基本沒有,但欺上瞞下、過河拆橋的本事絕對堪稱天下第一,尤其是後者更為厲害:有條件要過河拆橋,沒條件也要過河拆橋。當拆橋拆得太心急的時候,經常是河還沒過就把橋拆了,哪怕弄得自己掉進水裡淹死,也根本不當回事——這是何等的決心和勇氣啊!

而為朝廷出生入死多年的福建水師,也就成了這一過河拆橋之慣例的最新受害者之一。

事實上,這年頭的金陵朝廷,除了對八旗子弟發放「鐵杆莊稼」還算大方之外,其它什麼事情都是摳門得不能再摳門。不僅對外欠了五個邦交國天文數字一般的巨債,對內更是遍地都有債主——從理論上來講,福建水師這支朝廷最後的能戰之兵,居然是屬於「編製外」的範疇。既不是朝廷直屬的八旗禁軍,也不是分駐地方的綠營防軍,而是福建地方官府在戰時拉起來的臨時性隊伍,大概跟農民工差不多。

因此,在官場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副怪現象,一方面,朝廷上下都指望著福建水師能夠奮勇殺敵,儘快剿滅革命亂黨,另一方面,戶部又歷來對拖欠農民工薪水最感興趣,從來不肯撥付軍餉——從福建水師建立到現在,朝廷戶部基本上是一錢銀子都未曾出過,打了足足十幾年的白條!

鑒於以上這種既要馬兒快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的詭異態度,福建水師近三萬兵馬的巨額開銷,還有各種各樣的補給、犒賞,就全都壓在了福建巡撫衙門的頭上。而福建又素來都是貧瘠之地,一時間真是讓福建巡撫衙門的大小官吏苦不堪言——不是說福建已經窮得沒辦法壓榨出這麼多東西,而是因為民間能夠榨出來的財富,是有一個限度的。若是給諸位軍爺花的錢多了,衙門裡能撈到的油水自然就少了……對於那些以貪污受賄、發家致富為人生最高目標的官兒們來說,這當真像是割心頭肉一樣的痛苦。

可若是不肯花錢養這群臭大兵,讓革命黨坐了江山,他們就要連搜刮民脂民膏的機會都沒有了。

鑒於以上共識,在過去的戰爭歲月里,福建水師與福建巡撫衙門還能勉強合作——雖然期間也多次爆發斷餉風波,逼得福建水師的歷任主將被迫狗急跳牆,用「宣布自由行動」,截斷大路和水道,封鎖福州治所,武裝闖入衙門示威之類的招數,對巡撫衙門進行暴力討薪。

總算外頭還有台灣的革命黨這麼一個大敵存在,兩邊的矛盾雖多,但勉強還能壓下來,只是這仇恨卻是越積越深——巡撫衙門這邊,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而福建水師這邊,卻是有功不賞更勝世仇!

結果,等到玉山派倒戈歸附,台灣島基本平定之後,長期積累的矛盾終於來了個總爆發——古往今來皆是如此,在外部的威脅消失後,原本還同仇敵愾的人們,馬上就會明目張胆地互相拆台起來。

——福建巡撫衙門這邊收到捷報,當即就是大喜過望,只是高興的並非革命黨被掃平,而是自己不用在忍痛承擔軍費了——過去礙著革命黨還在鬧騰,一時間沒辦法裁軍省錢。現在既然連台灣島都收復了,像福建水師這樣的非營利性不良資產,掏空地方財政的超級大包袱,連累全省官吏受窮的眼中釘肉中刺,自然是要在第一時間內火速撥離,絕對不肯多浪費一分鐘的!

於是,當福建水師順利打完了台灣之戰,得意洋洋地凱旋而歸之後,迎接他們的並非預想之中的嘉獎和犒賞,而是一紙就地裁員令——既然福建這地方的仗已經打完了,巡撫衙門裡也就不需要你們來刷存在感了,以後就不再給你們提供糧餉了,自己想辦法去找活路吧!

——這就是當今朝廷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水平!

所謂飛鳥盡,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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