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奇蹟!征服翔龍帝國之戰! 第二十八章 魔教逞威

轟隆隆!!!

晌午時分的上海縣城,突然從縣城中央的某條街道上,傳來了一串驚天動地的巨大爆炸聲。

然後,伴隨著一朵徐徐騰起的巨大蘑菇雲,無數迸飛的灰燼木屑和殘磚碎瓦,先是被氣浪掀起,然後又從空中紛紛揚揚地撒落下來,砸得屋頂瓦片噼里啪啦地作響。

原本就頗為蕭瑟冷清的縣城內,霎時間騷亂一片,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又過了片刻之後,便已是家家關門閉戶,街面上人跡全無,只留下一堆凌亂的垃圾和灰塵,在風中旋轉著飛舞。

要知道,自從禁海令廢弛,上海開埠通商,西洋人的租界逐漸發展成為國際化大都市之後,原本坐落於此的上海縣城,就慢慢變成了為租界提供各種服務的衛星城市。

所以,在上海縣城裡,各種買辦、翻譯、洋教信徒之類的「二毛子」,乃是天下最多的,自然也最遭那些極端頑固保守勢力的憎恨——這些牛皮哄哄的老頑固,多半未必有膽量去找正牌西洋毛子的麻煩,但對於打著「滅洋」旗號砍殺這些「二毛子」,順便笑納他們的妻女家當,卻絕對是非常非常的有興趣……

故而,在這些天的排外浪潮之中,上海縣上下原本就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唯恐從哪裡跑來一群喊著「神功無敵」、「扶金滅洋」的瘋子,將全縣都給打砸搶燒一遍——前幾次排外風波的時候,那些暴徒在攻擊租界失敗之後,都要來上海縣城洗劫一遍,以免空手而歸,而官府的態度也是充耳不聞,坐視不理。

這幾天以來,縣裡已經有不少人停下了生意,收拾行李去了鄉下老家避難。而剩下的人也是一日三驚,警惕性高得不能再高,一聽得爆炸聲響,那反應真是敏捷得令人咋舌:一個個全都用力頂上了門板窗板,還在後面堵上了石頭柜子什麼的,然後再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從門縫之間朝外張望動靜。

至於那些身手比較敏捷的住戶,則是索性爬上了屋頂,抬頭眺望起了遠處的煙柱和火光,不時還跟對面屋頂上的鄰居嘮嗑幾句,交換一下意見。幾乎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充斥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色。

在這個動亂的國度之中,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流離失所、死於非命,光是想要掙扎求存,就絕非易事。

而恰好從京城趕來上海賣房子,在收到款子之後尚未來得及出城離去的原上海典史,現任蘇州團練總辦的王啟年王大人,也被不幸堵在了街邊一家封死了門板的茶館內,此刻正坐在茶館三樓的一間雅座窗邊,望著遠處騰起煙柱的方向,愣愣地出神。

「……我的媽呀!這縣尊大人也太能來事兒了吧!為了幫魔教給洋人設局下套,配上自家臉面不要,邀請租界一干大員擺了鴻門宴不說,居然還埋下火藥,把縣衙門都給炸了!!!」

王啟年隨手敲著桌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嘆息道,「……也不知這事兒是成了還是沒成……」

「……怕是沒成吧,王兄,你瞧那邊,又有喊殺聲傳過來了……嗯,還有槍響……」

與他同桌飲茶的一位相熟士紳,一邊嘆息著指了指遠方在轟隆聲中大片坍塌的房舍,一邊又神色複雜地低頭看著一群群裹著黃頭巾和紅頭巾的男女老少,亂糟糟地從樓下的街道中間奔過,不由得哀嘆起來。

「……國家形勢如此衰頹,朝廷卻不知中了哪門子的邪,還要去擅自招惹洋人。於京畿腹地悍然挑動戰亂,自毀根基,本來就已是在玩火。偏偏居然還異想天開,讓魔教給朝廷當打手——如今的江南各省地面上,才一兩個月的功夫,就已經是村村燒香、處處拜壇,大師兄多如狗,大師姐滿街走,還有聖姑、聖女、香主、尊者……差不多是什麼歪門邪道都冒出來啦!

眼看著這江南的最後一塊太平地方,就要亂得一塌糊塗,朝廷難道就不擔憂嗎?王兄,你剛從京城回來,有沒有探聽到什麼風聲?朝廷對這事究竟有個什麼章程?」

「……什麼章程?嘿嘿,根本就是慶王殿下那個小毛頭在胡來罷了!」

王啟年摸著茶杯冷笑一聲,對於辱罵皇室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京城裡頭的那幫滿洲大爺,明明已經把江山都折騰得丟掉大半,連祖墳和龍脈都被人刨了,卻還沉睡在天朝上國的美夢裡頭吶!

慶王自詡為聰明,想要借著魔教的勢力,跟上海的洋人彼此攻伐,然後讓朝廷從中兩頭牟利,拉一邊打一邊,好像天底下就只有他一個聰明人似的。可這魔教能傳承千年,又豈是廢柴傻瓜?現在不過是要借著朝廷的縱容來擴張勢力,這才說什麼效忠朝廷,扶金滅洋。要是日後一旦當真得了勢,頭一個對付的絕對不是洋人,而是要掉過頭來打進京城做皇帝的——人家那可都是上千年的造反專業戶了啊!」

「……嘶~~~這……若是照王兄所說,我大金江山豈不是危如累卵?」

那位士紳聞得此番內幕,不由得當即倒抽了一口涼氣,「……莫非真的就如那些革命黨所說的那樣,大金朝廷的國運,已經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啦!」

而王啟年卻用一種異常古怪和微妙,甚至隱約帶著幾分憐憫的眼神注視著他。

「……我說賢弟……你該不會到現在才知道,咱大金朝廷已經快完了啊?」

「……」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王啟年又一次緩緩地開了口。

「……賢弟,此次離別之後,怕是要很長一段時間再難相見了。愚兄有幾句肺腑之言,不能不坦然相告——我知道你素來一心想要謀個府縣肥缺,既能撈回昔日捐官的花費,也能光耀門楣。可在這亂世之中,什麼官爵差事、門第功名都是虛的,只有抓緊時間在鄉下置辦些土地宅院,拉起些護院家丁,才是實打實的安身立命之本!若是能抓著一些兵馬,那就更是再好不過!」

「……那再往後呢?若是這天下改朝換代,又該如何是好?」那士紳又追問道。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涼拌了!莫非賢弟還想殉國赴難不成?」

王啟年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不管是誰坐了這天下,我等小民還不是一樣交租納糧?」

※※※

相比起官宦士紳的憂心忡忡,升斗小民的滿心惶恐,此刻風頭正勁的各路魔教徒眾,卻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一個個摩拳擦掌,要在這世上闖出一番大事業來!

大金朝廷自從南遷金陵以來,版圖日削,戰亂頻繁,藩鎮坐大,財源漸漸枯竭,而供養軍隊、宮廷和宗室貴戚的開銷,還有各級官吏的貪污浪費,卻依然極為浩大。

如此一來,對於東南這最後半壁江山,官府自然是搜颳得愈發厲害,再加上南遷權貴的圈地置業,以及西洋工業品的傾銷打擊……十幾年下來,朝廷就硬生生地把這片天下最為富庶的精華之地,給整治得民不聊生,讓原本民風柔弱的江南水鄉,也愈發得不安分起來。

於是,各路好漢在民間紛紛趁勢而起,魔教、革命黨之類反政府組織的勢力日趨膨脹,並且迅速滲透進了四鄉八里、各行各業,早就已經把京畿之地幾乎變成了火藥桶,只差一根火柴丟上去了!

而朝廷居然還自以為聰明,冒冒失失地就施展出驅虎吞狼之計,趁著革命黨內亂崩裂、勢力大衰的機會,妄圖驅使魔教與西洋人互相攻伐,消耗實力,然後讓皇家得以一舉消除所有隱患,坐收漁利。

誰想到這事情才剛開了個頭,整個江南局面就已是沸沸揚揚,不可收拾了!

——朝廷企圖扶植魔教驅逐洋人的風聲剛一傳出,成百上千個香壇就在江南遍地開花,無數杏黃八卦旗四處飄揚,而層出不窮的暴力衝突,更是讓各地府縣幾乎成了煉獄!

對於那些魔教徒眾而言,驅逐洋人只是順手而為,釘了黃紙簿子一家家勒索勸捐才是主業!諸位大師兄大師姐們不但在鄉下橫行霸道,還成批湧入縣城府城裡安營紮寨,對著那些商家富戶挨個兒敲詐勒索,攤派資助。若是有哪個吝嗇鬼膽敢不出錢的,立即就被打成勾結洋人的二毛子三毛子!輕則胖揍一頓,打個半死,破門搶些浮財而去;重則滿門老少殺個乾淨,房屋縱火燒光,還把屍體吊在門樑上示眾!

這天下的官兒,素來都是最最欺軟怕硬的。看到魔教的聲勢如此浩大,還有朝廷的支持,一個個全都軟了腳。在魔教鬧得最厲害的幾個地方,縣令和知府都只能搬出衙門,讓諸位大師兄大師姐們在大堂上起壇燒香。若是這些「貴人」們起駕出行,到各處表演神通,招徠信徒,地方官員還得跟小廝長隨似的,鞍前馬後地隨行聽候差遣,簡直是恨不得把那些大師兄大師姐們當成自家祖宗來伺候。

此時此刻,在作為驅逐洋夷最前線的上海縣城,魔教各路豪傑更是重兵雲集。

這天午後,按照預定的計畫,只聽得縣城衙門的爆炸聲一響,無數埋伏已久的魔教徒眾,就從各處城門紛紛湧來,殺奔正在鏖戰突圍的租界西洋官兵而去,那聲勢端的是驚人無比。

而縣衙門的大小官吏和一干捕快差役,卻只得穿上了官服頂戴,手裡捧了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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