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戰鬥在櫻花之國 第一百八十八章 熊澤天皇的復國大典(中)

儘管在面上都作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但對於會津藩松平家這一回因為信息不暢而使出了空前昏招——把自家最精銳的嫡系軍隊拉到近畿,湊到薩摩藩島津家那幫絕症病人面前求打臉,唯恐等他們病死了就打不著——的囧人囧事,無論是菲里·泰勒少將還是三井龍姬大小姐,其實都是幸災樂禍、樂見其成的,所以根本沒打算出言提醒。

事實上,雖然此刻會津軍已經出發了不少時間,算算日子估計都差不多要在越前敦賀港登陸了。但若是現在就用傳訊法術、飛行使魔、快馬、快船之類一路接力傳遞訊息的話,或許還能來得及挽救這支被命運玩弄的遠征軍——只要尚未接戰交火,就還有一定機會撤下來。

而若是把薩摩藩島津軍已經全體得了輻射絕症的消息放出去,更是有可能讓這些南方健兒就此自暴自棄,士氣崩壞,無心戀戰,甚至自行潰散逃亡……若是當真如此的話,登陸越前的這股會津軍,或許還有可能直撲門戶大開的京都城,孤軍一戰定乾坤!

但三井龍姬大小姐並不想挽救這些倒霉蛋,而是更樂意看到會津、薩摩兩大強藩的精銳軍隊在戰場上互相消耗,也好讓即將絕滅的島津家最後發揮一把餘熱——儘管眼下兩家乃是盟友,從名義上講,還都在鎌倉這位熊澤天皇的朝廷內同殿為臣。但實事求是地說,這股舊幕府遺留下來的最強悍軍事力量,對於鎌倉朝廷這箇舊瓶裝新酒的半殖民地式混合型複雜政權而言,依然是一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

尤其是在三井龍姬捏著鼻子封給了會津藩四百萬石地盤之後,這種實力對比頭重腳輕,地方強而中央弱的問題將會更加嚴重——儘管只是一個順水人情的空名頭,實際疆域還要靠會津軍自己去想辦法打下來,但是看看東北各藩諸侯兵備廢弛、武士怯懦如雞的仆街狀況,就算有幾個「傲嬌」會撅著嘴跳出來抗議說「陸奧鎮守府將軍什麼的,才不承認呢」,剩下絕大部分人估計還是會被乖乖「寢取」的。

而且,開幕府總攬大政的征夷大將軍,其實就是陸奧鎮守府將軍的升級版:三井龍姬就是再怎麼遲鈍也能猜到,會津藩那位松平正之殿下心中,肯定是存著有朝一日恢複德川家江山,自己開幕府做將軍的念想(松平即德川舊姓),因此才會對投靠鎌倉朝廷不算非常排斥——反正這個征夷大將軍也是需要天皇來冊封的,尊奉雜貨鋪里的後南朝落魄皇室,雖然顯得多少有些丟臉,但也總不如在打贏了京都皇宮裡那位一手掀翻德川家江山的罪魁禍首之後,還要繼續向他下跪磕頭求封官那麼讓人感覺心情糾結……

問題在於,雖然基本上任何一位幕府將軍,都能接受自己頭上存在著一個木偶人似地從不管事的天皇,卻很難忍受一幫整天對自己指手劃腳的財閥豪商……所以,將來若是會津藩那位松平正之殿下得勢,那位經營了半輩子雜貨鋪的熊澤天皇估計不會沒事,可三井龍姬和她背後的大阪財團,卻是沒地方擺了……

當然,就算將來的他們必定要成為對手,也並不妨礙現在的他們彼此結盟。不過也同樣不妨礙他們在結盟抗敵的同時,互相下幾招無傷大雅的黑手,或者在背後幸災樂禍——政治就是最骯髒的藝術啊!

不過,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上層建築之中,都存在某種程度上的兩面性,骯髒卑鄙的政客固然是少不了的,但同樣也少不了「天真純潔」的國家象徵物……

※※※

「……咳咳,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祖祖輩輩淪落凡塵六百年,多少代祖先都庸庸碌碌地潦倒一生,想不到老夫這輩子卻居然還有重登大寶,御極天下的機會……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鶴岡八幡宮的一間素雅和室內,白髮蒼蒼的熊澤天皇一邊神情激動地嘮嘮叨叨,一邊伸手推開糊著白窗紗的木窗,一陣清涼的秋風隨即灌了進來,吹得這位亢奮的老人頓時精神一爽。眺望窗外的秋日山景,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燦爛的金紅之色,連同室內的塵埃,也恍若染上了秋日的金光。

幾片嫣紅的楓葉隨風捲入窗內,飄飄悠悠地落在萌釘宮內親王的衣擺上,公主殿下不由得微微一笑,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將楓葉拾起,半透明的葉片與深色的葉脈清晰可辨,很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是啊,惠子恭喜父皇陛下,我南朝一脈在苦候六百年之後,終於迎來了撥雲見日的一天。」

萌釘宮內親王如此朗聲答道,同時微微轉動著捻在手中的楓葉,「……呃,不對,現在應該算是東朝還差不多了。畢竟這鎌倉在北,而京都反倒在南,隨便來個大翻身也太古怪了……」

說這話的時候,一向風風火火元氣爆棚的萌釘宮內親王,難得地臉色恬靜、眼神柔和、唇角微揚,淡雅的笑顏清麗溫婉,恍如山澗中汩汩流淌的小溪,靜靜綻放出,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呵呵,同喜同喜,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皇位回歸的一幕,老夫已經是死而無憾了。只希望這可不要是鏡花水月、曇花一現啊!」

年近七旬的熊澤天皇在興奮之餘,也不免對未來感到有些憂鬱。只是這種軍國大事,早在非常久遠的年代,就已經從皇族的思維中淡出。而很有自知之明的熊澤天皇,也清楚自己這個空頭天皇,對當前的政局戰局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基本上就只有聽天由命的份。

「……大軍征戰殺戮,諸侯爭霸列島,這都不是我等能夠插手干涉的事情。縱然最後不幸覆亡,也只能悲嘆時運不濟。但哪怕只有數日的榮耀,就足以告慰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萌釘宮內親王抬抬眼皮,心情有些惆悵也有些傷懷——卑微醜陋的毛蟲,就算是已經蛻化為繽紛華麗的蝴蝶,也一樣仍舊是人們手中的玩物啊!

但不管怎麼說,能夠有這樣一個上進的機遇,終歸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對此,她也沒有什麼怨言。

在與父親閑聊幾句之後,萌釘宮內親王殿下便站起身來,慢慢走出了房間。接下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她不希望弄出一絲一毫的差池。

今天,她將要第一次名正言順地以皇家公主的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跳御神舞。

今天,她將要展示自己十幾年苦修的嫻熟舞姿,以及最近這些天突擊訓練的加強效果。

今天,她將要正式步入這個國家上流社會的政治舞台。

她是流淌著天照大御神血脈的萌釘宮內親王,她是將要君臨這個島國的下一任女天皇,她是擁有著與生俱來的強大法力,堪稱舉世無雙的皇族巫女殿下!

(謎之音:附帶大和撫子的傳統貧乳屬性……)

對著金箔鑲邊的落地鏡,萌釘宮內親王由女官們服侍著換上了今天的舞蹈盛裝——仍是一襲上白下紅的傳統巫女袍服,頭戴鏤空的金冠,領口處疊出的褶子潔白如新。只不過經過知名裁縫的一番量體裁衣之後,使得柔順的絲綢面料很流暢地裹在公主殿下這副瘦小的身板上。

一頭深黑如墨的及膝長發,用白色的禪紙高束著;一對嬌俏誘人的可愛薄唇,被抹上一層艷麗的粉紅胭脂;在高挑的眉眼上,也被添加上了一抹淡淡的紫色粉妝,讓她那原本嬌俏而稍顯稚嫩的精緻小臉蛋,十分奇異地透露出一種混合著淡雅與嫵媚的矛盾氣質。彷彿神聖與魔魅詭譎的糾纏在一起,可偏偏並不突兀,反而隱隱地顯得頗為和諧。

看著鏡中與平常迥異的這樣一張臉,公主殿下感覺隱約有些不習慣。

「殿下,您真是太漂亮了,簡直是天生麗質啊!」

身後的化妝師卻是一臉痴迷地盯著公主殿下,口中讚嘆不已。

「……哪裡哪裡,全都是多虧了你的化妝技術高明!」

萌釘宮內親王掩嘴一笑,隨手抓起一根雪白的紙串拂塵(御幣),低頭隱藏住眸中的不安。

很快,侍女們便幫助公主殿下完成了最後的著裝,躬身行禮後紛紛退去。而萌釘宮內親王也在紙拉門合上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胸口,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雖然在旁人面前可以面前表現得鎮定沉著,但終究騙不過自己的心啊。

她苦笑著攤開方才緊緊握起的雙拳,手心還微微帶著濕熱的潮,胸中的心臟同樣是「噗通噗通」地越跳越快,而視線更是不由自主地往神龕上那座西洋掛鐘的刻表瞟去。

還有半個小時……

還有一刻鐘……

還有五分鐘……

「殿下——」某位侍女輕輕敲了敲紙門,低聲喚道。

萌釘宮內親王霎時間回過神來,反射性地對著自己鏡中的倩影鼓勵地笑笑,然後深吸一口氣。

——該上場了……。

※※※

君主馭海內,朝百藩,凌駕於萬民之上,因此必須維護皇權的神秘和威嚴。

但若是君主沒了大權,那麼就會很快墮落為娛樂新聞的頭條——而且多半都是醜聞、緋聞和鬧劇。

很不幸的是,由於事先沒有認真進行綵排,這場登基大典幾乎從一開始就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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