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那一刀,沒辦法再刺下去

再次回到主帳時,帳簾外,夜月的身影正站在空地上,上官若愚腳下的步伐微微頓了頓,他回來了?

胸腔里,那股難以壓制的怒火與仇恨,如同火山般瘋狂爆發。

她沉著臉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夜月聽到腳步聲,剛想行禮,誰想到,上官若愚愣是像沒瞧見他似的,筆直走入帳中。

「姑娘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對勁啊。」他喃喃道,難道是因為被北海太子告知真相後,受了太大的打擊?所以還沒回神?甩甩頭,不像!倒像是要做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

等等!

忽然,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將帳簾撥開,映入眼帘的,是上官若愚擁著南宮無憂的畫面,她的腦袋請輕輕抵住他的肩頭,一隻手攀附著他的後背,眉眼彎彎,似在笑。

「額!」貌似他打擾到了主子和娘娘談情說愛。

夜月訕笑兩聲後,正欲離開,但隨即,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湧入他的鼻息。

他愕然抬眸,只見那背對著他的單薄身影后背上,素白的衣袍被鮮血暈染,一團艷麗的紅色花朵,正在徐徐盛放。

「主子——」夜月驚呼一聲,剛想抬腳上前。

「滾。」淡漠到近乎冰冷的一個字,讓他前進的步伐剎那間只能定在原地。

眸光顫動,有些不可置信,主子難道是想流血致死嗎?

他心裡暗暗著急,卻礙於命令,不敢上前,只能冷冷的瞪著上官若愚,希望她能有一絲不忍,放過主子。

他知道,若是她想殺了主子,主子定會二話不說,主動往刀口撞上去。

懷裡緊抱著的身體,一如以往,體溫微涼。

她的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如今正死死沒入他的胸口,刀尖整個淹沒進去,沒有拔出來,刀口處,不斷有鮮血往外湧出,他沒有躲,在她主動撲到他懷裡時,他沒有躲,在她親手將匕首刺進去時,他依然沒有躲。

甚至,他在笑。

笑容極淡,卻難以掩飾,那絲滿足,那絲幸福,好似她賜予他的是一罐蜜糖,而不是一把可奪走他性命的匕首。

「我有多久不曾這樣抱過你了?」耳畔,是他清冷平靜的嗓音。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在關心這種事?

上官若愚見鬼似的瞪大了雙眼,身體想要後退,眸中滿是驚恐。

但他卻緊緊將她摟住,不讓她有機會離開他的懷中,「再往內一寸,我必死。」

鮮血從他寡淡的嘴唇中吐出,一滴又一滴,源源不斷落在她的身上,那血,艷紅且刺眼,是她看到過的,最可怕的東西。

「不!」手掌僵硬的握住刀柄,卻在沒有任何力氣,往裡再推送一寸。

「這裡,」他的手指極其緩慢的移動到她的脊椎上,輕輕按了按,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背脊騰升上頭皮,「只要按下去,你必死。」

擦,瘋子!這人絕對是瘋子!

明明該是危險至極的氛圍,卻因為他臉上那繾綣溫柔的笑,多了幾分詭秘的曖昧。

「你想我死,我不活,但我絕不一人在地獄裡,若愚,你可想陪我一起死?」他挑眉輕笑,語調一如初見般平靜,好似在問她今天想吃什麼早點,稀疏平常。

上官若愚整個人快要抓狂,她拚命搖晃著頭,「你有病!絕對有病!」

這種時候,他難道不該先關心他自己的傷勢嗎?為何還能說出這種話出來?

「對,且只有你有葯可醫。」他坦然承認,下顎輕靠著她的頸窩,如同一隻倦了累了的雄獅,貪婪的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令他魂牽夢縈的味道:「我愛你啊。」

似嘆息般承載著款款深情的話語,從唇齒間滑出。

「愛你致死。」嗓音徒然加重,霸道得令人感到膽寒。

他愛她,即使她要他死,他也能欣然赴死,但若死,他也會拖著她一起,不然,地獄中,豈不是寂寞了些?

「混蛋!」上官若愚難以想像,世界上,竟會有如他這般的瘋子!手掌驀地鬆開刀柄,兩行清淚無力從眼眶滑出。

她在難過,在心痛,卻不知是因為什麼!

「為何不再繼續?」他露出了孩童般純真的困惑,腦袋輕輕歪向一邊,「你大可動手取走我的性命。」

這世上,除了她,他再沒有任何在乎的,但凡是她的心愿,不管多難,他都會讓它實現。

「可惡,你特么是故意的?想讓老娘做殺人兇手?我告訴你,你做夢!這輩子,老娘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她忽然清醒過來,一把將他推開。

失血過多,且他毫無任何防備,竟被她一把推開,後背狠狠撞上長案一角,一股尖銳的疼痛傳上神經末梢。

但他卻神色不變,依舊擒著那抹,令她抓狂的淺笑。

彷彿她對他做任何事,他都欣然接受。

上官若愚冷笑一聲:「南宮無憂,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好好活著,活著來為你做錯的事償還、償罪!」

說完,她利落的挑簾走出營帳,向屋外滿臉擔憂的夜月吩咐道:「去,把單子旭招來,老娘知道他在這兒,去給你家主子好好看看,切記,千萬別讓他死了。」

夜月當即愣住,要殺了主子的人是她,可如今,不願殺了主子的,同樣也是她。

女人心,堪比海底針啊。

他搖搖頭,將心底的胡思亂想通通拋開,立即前去抓單子旭前來,主子即使武功高強,但他仍舊是人,失血過多,同樣會死!

單子旭從溫暖的被窩裡,被夜月拽起來,踉蹌著來到主帳。

剛進屋,他就被長案旁,一身浴血的白髮男子驚住。

胸口盛開的紅梅,艷麗無邊,一滴一滴殷虹的液體,漫過腰帶,滑過裙擺,在地上飛濺出無數血花。

這是在鬧哪樣?狐疑的目光瞥向旁側,神色冰冷的女子。

娘娘和主子,剛玩過什麼重口味的遊戲嗎?

「快點。」夜月催促道。

單子旭定了定神,從懷中拿出護住心脈的靈藥,為南宮無憂服下。

上官若愚一直待在營帳中,直到看見他胸口的匕首被拔出,鮮血似源泉般噴射出來,她才皺著眉頭,將臉撇開。

也不知是不忍,還是不願去看。

止住血後,單子旭剛想調侃幾句,卻被上官若愚一把拽住手腕:「還有病人等著你救命!」

握著他手腕的手背,被一束陰冷冰涼的目光死死盯住,即使沒有回頭,她也知道,這目光的主人是誰。

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愈發用力,臉上勾出一抹歡喜、曖昧的笑容:「小單子,跟我走吧。」

「……」主子,救命啊!我是無辜的!單子旭轉過頭去,向捂著胸口,艱難想要起身的主子拚命投遞著求救的視線。

南宮無憂張了張口,心底好似打翻了醋罈子,不斷有酸味,從喉嚨漫到口中。

奈何,她的態度好不容易有所緩和,他若是這時開口,說不定更會觸怒她,惹她生氣。

都怪單子旭!若他沒有出現,便不會有眼前這一幕發生!

南宮無憂果斷開啟了遷怒模式,涼颼颼的眼刀,狠狠刮在躺著也中槍的某無辜下屬身上。

單子旭幽怨的被拖走,臨走時,接收到上方那太過冰冷的注視,心頭默默流下了兩行寬頻淚。

這世上,大概再也不會有比他更無辜,更悲催的人了!

「姑娘,若是主子要宰了我,你可一定要替我說情啊。」他欲哭無淚的向上官若愚求救,這種事,只有她能幫得上忙。

「我會記得清明的時候,在你墳頭為你上香。」她無情的說道,打破了單子旭心裡唯一一絲期盼。

「姑娘,你難道忘了,我好歹也算幫了你不少次嗎?別見死不救啊。」單子旭再接再厲,努力想要說服她。

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她陰惻惻的勾起嘴角,那笑,讓單子旭無端感到一陣涼意。

媽呀,姑娘的表情,好恐怖,救命!誰來救救他?

「幫?說起來,我還差點忘了,你在我身邊潛伏了這麼久……」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單子旭立馬從地上蹦起來,掙脫開她的束縛,優雅的拍了拍滿是泥土和塵埃的衣擺。

邪笑道:「呀,姑娘所說的病人不知在何方?請姑娘快點帶屬下過去,這病情若是耽誤了,可不好啊。」

為了不讓她翻舊帳,單子旭也是拼了。

上官若愚冷哼了一聲,沒再繼續和他糾纏,抬腳來到關押羅亞和南宮星微的房間,指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發熱不退的少女,吩咐道:「去吧,把她治好。」

「若姑娘口中的病人是九公主,那該早點說啊。」單子旭搖搖頭,卻對上上官若愚冰冷、陰鷙的眼刀,渾身一哆嗦,「口誤口誤。」

他急急忙忙從懷裡拿出一個藥瓶,「屬下早已奉主子之令,將葯配好,和水一起服下,只需歇息一晚,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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