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捨不得,殺不了

「我做過的事,從不後悔,即使再來一次,我依舊不該初衷。」南宮無憂用力握住她顫抖不已的手掌,唇邊含笑,「若愚,只要你刺下去,一切就結束了。」

她恨他,他將這條命,這顆心,雙手奉上,只要他死了,她就能得到自由,就能化解這一切。

「瘋子!你他媽就是個瘋子!」上官若愚聲嘶力竭的大吼道,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利齒深深嵌入了他的肌膚,鮮血如同泉涌,從縫隙里漫出來,她的口中滿是這股粘稠的血腥味道。

這一口,她發了狠咬下去的,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彷彿要將他的肉給咬下來。

南宮無憂只是寵溺的看著她,任由她為所欲為,不曾躲避,不曾掙扎。

他說過的,只要是她要的,他通通都會給她,她能得到自由的唯一可能,只有一個,那便是從他的屍體上邁過去。

機會,他親手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是否能狠下心,他不確定。

「是,我瘋了。」他仍舊笑著,笑得溫柔似水:「在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魔症了,昔日,我滿心仇恨,圖謀多年,只為得到帝位,手握天下權,報復所有負我之人,可如今,那些不再重要,我只在乎你。」

溫柔繾綣的話語清晰的傳入她的耳膜,上官若愚無力的閉上雙眼,任由眼淚簌簌落下。

哭得無聲,卻又那般讓人心疼。

為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為什麼!

「我做好了與你攜手一生的打算,可我卻從未做過你會離我而去的準備,若愚,你想走,我誓死要留,要麼,你此刻動手,取走我的性命,要麼,此生此世,你永遠無法擺脫我的糾纏。」他一字一字狠聲說道,語調那般決絕。

要麼他死,要麼彼此折磨。

不論是哪一種選擇,對上官若愚來說,都是煎熬。

睫毛輕輕顫抖著,沾上幾滴淚珠,她搖著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動手吧。」滿是鮮血的手掌稍稍用力,竟就著她的手,將那匕首往胸膛里送。

鋒利的刀尖割破衣衫,沒入他的肌膚,血珠咕咕湧出,侵紅了衣袍,在他的胸膛上綻放出一朵染血的玫瑰。

那紅,如利刃,刺得上官若愚心臟生疼。

她拚命掙扎,「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哪怕知道他是殺害大夫人的兇手,哪怕知道紅蓮之死,與他脫不了干係,哪怕知道,他算計了她許久,她仍舊做不到,親手將這利刃,送入他的胸口,做不到,親手奪走他的性命。

她的猶豫與抗拒,令南宮無憂心頭升起一絲喜悅,漆黑如墨的眸子,染上熠熠的光芒,他笑得像個孩子,純粹且快樂,「你終是捨不得的。」

她的心裡,仍舊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不然,她怎會下不了手?

「啪。」在他的手掌鬆開的瞬間,上官若愚立即鬆開牙齒,反手就是一巴掌,用盡渾身力氣,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面頰向左側側開,白髮遮蓋住了他的半張臉,只隱約看到,白髮下,他蒼白的唇角,緩緩流淌出的一絲血漬。

臉蛋火辣辣的疼著,即使是這樣,他心裡的歡喜,仍舊不減分毫。

「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活膩了自己找根繩子去上吊,要死,也別死在老娘面前!」上官若愚氣得渾身發抖,怒聲咆哮道。

他這分明是在逼她,明知道她做不到,還要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她。

好狠,這個人,不僅對旁人狠,對他自己更狠!

「我的命,唯有你能取走。」南宮無憂毫不在意自己狼狽的形象,柔聲說道,眸光溫柔得醉人。

「可老娘不稀罕。」他絕對腦子有問題,上官若愚這次被嚇得不輕,憤怒後,她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將情緒穩住,眸子輕掃過他微微紅腫的右臉,心尖一顫,像是被針用力扎了幾下。

可她卻逼著自己不去在乎,視線在他手腕上不斷冒著血泡的傷口處頓了頓。

嘴唇微微抿緊。

「小傷,不礙事的。」他好似知道她在關心他,自覺出聲安慰。

「老娘知道你命硬,你傷得重不重,和老娘有半毛錢關係嗎?」她冷著臉,譏笑著,「南宮無憂,你不要以為我下不了手,是因為還愛著你,別特么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不想再與他糾纏,這個人骨子裡是偏執的,是病態的。

若再繼續糾纏下去,留給他們的,只有一種結局——兩敗俱傷。

「……」他眸光微微暗了暗,並沒有接話,也不曾在意手上和胸口流血的傷口。

或許,只有用疼痛,才能讓他心裡稍微好過一些。

「我只是不想讓你的血,髒了我的手,明白嗎?我說了,我們不可能,更回不去!你死心吧。」她一字一字說得十分堅決,斷了自己的後路。

她不想再回頭,也不可能再回頭,他的愛,強烈到讓她窒息,她承受不起。

南宮無憂深深的凝視著她,鼻息下,是那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道,上官若愚毫不退讓的迎上他的眼睛,立場堅決。

半響後,他躍下床榻,鮮血滴答滴答在他的腳邊垂落,「時辰不早,你早些歇息,明日,我會差人將小白和小玲帶來。」

答應過她的事,他不會忘記。

「我沒跟你說這個。」他能別轉移話題嗎?上官若愚狠狠皺起眉頭,地上飛濺的血漬,刺痛她的雙目。

但她卻強迫著自己不聞不問。

當斷不亂必受其害,隔在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不可能再讓他們如過去那般甜蜜相處了。

即使還愛著又怎麼樣?這世上,愛情是不能解決一切的。

「好好歇息。」南宮無憂選擇性忽略掉的抗拒,轉過身,一步一步朝房門走去,似是要離開。

在他的腳後,是一條由他親自踏出的血路,血珠一路從床榻延伸至房門口。

上官若愚苦澀的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心情沉重。

她的手直到現在仍舊在顫抖,掌心上,似乎還殘留著,那把匕首冰冷的溫度。

顫抖的眼眸掃過玉枕旁掉落的匕首,她猛地將其揮落到地上,煩躁的撲倒在被褥中,「啊——」

宛如發泄般的吼叫,從殿宇內傳出,還未走遠的身影,微微頓了頓,清冷的眸子一片黯然。

哪怕只有彼此傷害,他也不會再放手,今夜,是他給她的唯一機會,既然她放棄了,那麼,他再不會動搖。

若愚,即使你我將一同共赴地獄,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主子。」一抹黑色的人影在草叢後竄出,黑色的面紗遮蓋住女子的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此刻她正痛心的看著南宮無憂不斷淌血的手腕。

那jian人怎麼敢傷了主子?

一抹陰冷的殺意在她的眼底掠過。

「不要做多餘的事。」冰冷的嗓音忽然傳來,殺意瞬間消失。

女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主子恕罪。」

她低垂著頭,不敢讓眼前的男人看見自己扭曲嫉妒的面孔。

南宮無憂漫不經心將視線收回,除了那人,他的注意力從不會過多的投向旁人,哪怕是這些忠心耿耿的屬下。

「主子,你的傷。」見他要離開,女人急忙出聲。

從傷口中滴落的血珠,讓她有種彷彿被凌遲的疼痛感覺。

那傷,傷在主子的身上,卻痛在她的心頭。

涼薄的眸子輕掃過傷口,他竟勾唇笑了,「無礙。」

這是她賜予他的,只要是她給的,不論是什麼,他都會視若珍寶。

他未曾說出的心聲,卻全都隱藏在了這簡短的兩個字里。

女人面色霎那間白得似鬼,主子當真就這般在意那jian人?哪怕被她如此傷害,也含笑而過?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定是那jian人給主子灌了什麼迷魂湯,才會令主子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不會讓主子一錯再錯的,絕不。

陰鷙的目光猛地刺向北苑,彷彿透過這無垠漆黑的夜空,看見了那被她深深恨著的女子。

而皇宮的南面,朝陽殿的高牆外,南宮星微特地等到殿中伺候的宮人通通歇息哎,躲開院子外侍衛的巡邏,偷偷溜出大門。

她在高牆的一個牆角站定,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

「公主,你終於來了。」正當她以為那人沒有按照約定來時,誰想,在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喑啞邪肆的聲音。

南宮星微吃驚的轉過頭去,在看見風瑾墨後,眸子瞬間變得亮晶晶的。

「你……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她結結巴巴的問道,月光下,小臉緋紅如晚霞,很是艷麗。

風瑾墨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孤若說是,公主打算如何補償孤?這天底下,讓孤苦等的女子,你尚屬頭一個。」

曖昧的話語,哪裡是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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