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冰釋前嫌

「我明日去見父皇,向他請罪。」要想讓事情終結,唯一的方法,便是由他出面,承擔所有的過錯,將她從這件事里摘除掉。

「你腦子被門給夾了?你去請罪,理由呢?罪名呢?哦,因為你拒絕了我的表白,傷害了我的一顆懵懂少女心,所以倍感內疚?」上官若愚朝他拋去兩顆衛生球,洗刷起人來,是各種不留情。

南宮無憂被她說得有些訕然,「若不如此,流言會將你中傷。」

他當時只考慮到不能拖累她,不能讓她和自己扯上關係,卻忘記了,這世間還有流言的存在。

一個被當眾拒絕的女子,將會遭受到怎樣的羞辱,可想而知。

「那些東西,我沒太在意,不過,要是當時我那妹妹沒有拒婚,你是不是就會遵旨迎娶她過門啊?」上官若愚忽然問道,她還真挺好奇他的選擇的。

還是說,他也打算以同樣的方法,拒絕上官雨墨?

心裡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在緊張什麼。

「沒有如果。」南宮無憂淡漠啟口。

「喂,你就不能稍微想像一下?發揮發揮你的想像力。」這人要不要隨時隨地這般正經?人生得減少多少樂趣啊。

「我會答應娶她。」在沉默了半響後,他才緩緩給出答案。

「為毛?」上官若愚失聲驚呼,靠!完全是兩種待遇有木有?到自己這兒,就變成拒絕,到上官雨墨那兒,他就打算答應?「因為她長得漂亮?是京城第一美女?」

他難道真這麼膚淺?

「不,因為她同我無關。」有些讓人琢磨不透的一句話,可上官若愚卻聽明白了。

因為那人與他毫無關係,所以,嫁給他後,她的名聲,她的遭遇,不在他的操心範圍以內。

「親,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天性純良,還是天性涼薄。」話雖如此,但她唇邊卻抑制不住的浮現了一抹愉快的笑。

顯然很滿意他交出的答卷。

「……」南宮無憂有些迷茫,沒弄明白,她在開心什麼,知道他內心冷漠的想法,她不該失望嗎?因為他遠不如她以為的那般美好,那般善良。

「你傻乎乎看著我幹嘛?」被他盯得有些面頰發燙,上官若愚沒好氣的問道,手掌不停的在臉頰旁扇著風,想要把溫度給降下來。

「你很開心?」

「有么?」她有很開心?上官若愚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那一定是你的錯覺。」

南宮無憂頓時啞然,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哎,還好我夠善良,及時出現,這兩個不相愛的人要是結成夫妻,嘖嘖嘖,那才叫錯大發了。」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在造福社會。

「相愛?」她的思想為何總是這般奇特?「在聖諭前,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你這麼嚴肅,以後還怎麼愉快的交流?」我去!這人也太古板,太悶了,上官若愚無奈的搖晃著腦袋。

南宮無憂再次保持緘默。

「你明天也別往狗皇帝……哦不,」媽蛋,差點說錯話,她及時的將稱呼改正,笑得有些尷尬:「你別往你父皇面前出討沒趣,人家討厭你,你也別總在他面前晃悠。」

剛才他沒有聽錯,她真的說出了狗皇帝這個詞?

一絲驚愕淹沒在他深邃的黑眸中,真不知道她的膽子是從何而來。

「今後莫要再在旁人面前說錯話。」這話在他面前說一說也就罷了,若是被旁人聽見,那她的下場……

「我剛才有說什麼嗎?」上官若愚滿臉的無辜,「你出現幻聽了吧?我明明什麼話也沒說。」

「你記下就好。」他神色淡泊,沒打算計較她失言之錯。

「行行行。」上官若愚急忙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便拍著衣擺起身,「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洗洗睡,沒事少在外頭瞎晃。」

說完,她正打算來一個風騷的退場,可當她看到屋檐下方懸空的高度時,一滴冷汗悄然滑下她的腦門,喂!這讓她怎麼下去?直接跳嗎?保證會把她摔得手斷腳斷有木有?

眼睛咕嚕嚕一轉,落在席地而坐的男人身上,沖他勾勾手指頭:「哎喲喂,二皇子啊,你看,這送佛送到西,要不,你把我弄下去唄。」

「……」嘴角微微抽了抽,方才還一本正經的人,轉眼卻是一副極致殷勤的模樣,著實令他大開了眼界。

「你也不忍心看到我摔下去變得粉身碎骨吧?」她搓著手,大獻殷勤。

有免費的勞動力放在眼前不用,會被天打雷劈的。

南宮無憂在心頭無奈嘆息一聲,悠然站起,單手擁住她的細腰,飄然降落。

微涼的夜風吹起他肩頭華髮飛舞,那一縷縷白色的髮絲,好似被賦予了生命力,分外美麗。

上官若愚怔怔的伸出手,幾縷柔順的髮絲,滑過她的掌心,觸感意外的美妙,似輕飄飄的羽毛,痒痒的,波動著她的心潮。

落地後,他剛鬆開手,餘光就瞥見她無意識的動作,身體微微一僵。

「你還挺適合白髮的,很漂亮。」她滿臉驚艷的讚歎道。

他的五官算不得俊俏,但勝在氣質出眾,尤其是配上這一頭的白髮,更是如謫仙般飄渺、出塵,遠比那些靠臉的帥哥,更勝一籌。

「……」漂亮么?纖細的手指忽然纏繞住那逐漸垂落的髮絲,輕輕一扯,「送給你。」

一戳白色的秀髮,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白玉般美麗的手指,在斑駁的月光下猶若透明的。

上官若愚微微一愣:「送給我?」

「不是喜歡嗎?」她說他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贈禮物,應該是很正常的舉動。

在他看似平靜的面具下,難掩的是內心的那絲緊張與不安。

對於一個習慣了用淡泊作為偽裝包裹住真實的人而言,主動贈禮,不可謂不是一種進步,一種邀請。

邀請著她踏入他的世界,踏入那個只有他孤身一人的世界。

上官若愚彷彿看見了他眼裡藏著的希翼與忐忑,抿唇輕笑,這傢伙,意外的可愛嘛。

「謝了啊,我會好好收藏的。」她小心翼翼的將髮絲接過,塞進袖中,還附贈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南宮無憂動了動嘴角,似是想要回以一記笑容。

「別,你可別再笑了。」她及時出聲制止,「不知道你笑起來特容易讓人把持不住嗎?」

就算她自制力超乎常人,也經受不住他一次次的誘惑啊。

上揚的弧線僵硬在唇邊,逐漸持平。

「我送你回去。」他淡淡的說道,態度有些強勢。

這麼晚,若任由她獨自回府,他不放心。

「好啊。」有免費的保鏢護送,傻子才會拒絕。

兩人就著月色,漫步在清冷的街道上,誤會解除,氣氛彷彿也變得和睦、溫馨起來,朦朧的月光將他們倆的影子拖得老長,互相交錯,似在宣告著,他們將來不可分割的親密關係。

由他抱著自己翻牆回到小院,上官若愚這才揮手道別他,離去時,滿臉怒容,歸來時,卻滿臉堆笑,巨大的反差,讓一直留守院子里的夜月驚呆了。

「上官姑娘,」他偷偷從暗中現身。

「恩?」上官若愚的態度一反白日的憤怒,反倒是多了幾分和善與親近。

「……」主子果然有辦法,竟能讓上官姑娘一夜之間變化如此巨大,夜月對自家主子的崇拜再次提升。

「有話就說啊,磨磨蹭蹭的,想什麼呢?」等了半天,可這人卻當著她的面走神,上官若愚各種無語,出言催促。

「你和主子和好了嗎?」他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略帶小心的問道,還時不時窺視著她的神情變化。

「和好?」喂!這種就像情侶間鬧彆扭的形容詞是在鬧哪樣?眉心歡快的蹦達幾下,「算是吧,哎,誰讓我天生度量大,不喜歡記仇呢。」

「那是,那是。」夜月沒敢吐槽,順著她的話說。

「說得這麼勉強,不如不說。」上官若愚卻沒領他的情,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行了,我和他啥事也沒有,別瞎操心,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年紀輕輕就患上失眠症,這是啥毛病?」

他也是因為擔心他們啊。

夜月很無辜,卻又不能反駁,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聆聽她的教誨。

這一夜,風平浪靜。

上官若愚一直到半夜才睡著,早上根本爬不起來,好在沙織體諒她先前在宮裡受了驚,撤掉了嬤嬤們的督促,讓她安心的睡到自然醒。

正午時分,紅蓮急促的跑到院子里,喚著上官若愚。

「你找娘親幹嘛?娘親心情不好,正在化憤怒為睡眠。」上官鈴護犢子的擋住她通往房間的道路,拒絕任何人進去打擾娘親休息。

「小小姐,大小姐的朋友到訪,這會兒正在前廳等待呢。」紅蓮解釋道。

娘親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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