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她的好心,他的拒絕

「娘親,你慢點吃,飯還有好多。」上官白擔憂的看著大吃特吃,宛如開啟大胃王模式的親娘,有些擔心她會吃出胃病來。

真奇怪,娘親的胃口以前沒見這麼好啊。

他朝自家的蠢妹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上官鈴叼著一隻雞腿,茫然的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娘親到底怎麼了。

「啊!好爽。」吃到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上官若愚才停止了化鬱悶為食慾的行為,靠在木椅上,懶洋洋摸著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心頭積滿的煩悶之氣,現在總算是排泄出來,爽翻了。

「娘親,喝茶。」上官白偷偷鬆了口氣,娘親滿血復活真是太好了!他體貼的將一杯溫茶遞到她手裡。

「兒子真乖。」上官若愚各種受用,笑眯眯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

已經認為自己長大了的上官白有些不太喜歡她的動作,卻又因為對方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強忍著逃開的衝動,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任由腦袋上那隻手來回蹂躪。

「哈哈,老哥你的表情好傻。」上官鈴樂不可支的笑了,哎喲喂,老哥也有這樣的一天啊,活該!

上官白惱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涼颼颼的眼刀,嗖嗖刺在她的身上。

上官鈴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她才不怕老哥呢,在娘親面前,老哥就是一隻紙老虎,沒什麼可怕的!

下午,負責教導上官若愚禮儀的李嬤嬤準時到來,新一輪的輪迴又一次開啟,不過這種枯燥的生活,上官若愚表示她已經適應了。

人如果不能改變環境,就只能隨波逐流被環境所改變。

等到夜深人靜,吃過宵夜,又為兒女念了睡前故事,哄著他們入眠後,上官若愚才打算就寢,正準備吹掉蠟燭,誰料,窗戶外傳來了細碎的聲響。

她眉頭一皺,打開門走到院子里。

漆黑的小院沒有人影,院外,侍衛們來回巡邏,燈籠發出的光暈若隱若現,如這天上繁星。

被迎面撲來的涼風凍得打了個寒顫,她關好門,低聲嚷嚷道:「丫的,夜月,你是大晚上失眠嗎?所以故意打擾我睡覺?」

弄出這種動靜的,除了在暗中保護她的夜月還能有誰?

一抹黑影迅速從高牆上躍下,落地無聲。

如果是平時,夜月早就出聲解釋,可他此刻的神情卻略帶焦急,與平時不太一樣。

「出什麼事了?」上官若愚凝眉問道,臉上玩世不恭的調笑,化作了嚴肅。

「姑娘,主子出事了。」夜月咬牙把剛才從夜靈那兒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她:「主子今日早朝被御史參了一本,狀告他公然毆打百姓,如今,主子已在御書房外跪了整整一天,至今滴水未進!請姑娘允許屬下進宮看看主子。」

如果不是顧忌主子的命令,早在夜靈告訴他這件事時,他就連夜入宮,又怎會向上官若愚稟報?

「卧槽!就這事皇帝居然叫他罰跪?」草特么,不知道家暴是違法的嗎?上官若愚心頭咯噔一下,竄起了一把火,精明的黑眸被怒火溢滿,背後似有熊熊的火焰正在燃燒:「什麼皇帝!那麼多欺善怕惡的富家公子,他不去處理,居然只對付自己的兒子?他怎麼不說南宮歸玉還特么摔死了青樓里的老百姓呢?靠!偏心偏到人神共憤!」

「……」聽著她嘴裡劈頭蓋臉的痛罵,夜月完全沒辦法插上話,滿心的焦慮,此刻都化作了無語,默默的抬頭望天,辱罵帝王什麼的,他沒有聽見,真的沒有聽見。

「走,我和你一起進宮。」上官若愚在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夜月的手腕,只要一想到那個傢伙悶聲不吭跪在地上,她心裡就難受。

他為何出手,她知道!

他為何反抗,她也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沒辦法坐視不理!

夜月明顯愣了:「姑娘?」

她不是最怕麻煩的嗎?為何現在會……

「姑你妹!速度走。」上官若愚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撲到他的背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快點。」

如果換做是平時,夜月大概會尷尬兩人曖昧的動作,不過現在,他和她的心都記掛著更為重要的事,以至於,誰也不曾在意,這太過不倫不類的舉動。

拗不過她的固執,夜月只能背著人,飛身趕赴皇宮。

宮門此時已經關閉,御林軍正在各處來回巡視,美麗奢華的宮廷,陷入了沉睡,各處宮殿不見半分燭光,只頭頂上這輪彎月,朝下投射著斑駁的、清淺的光輝。

在御書房外的花園暗處落地,上官若愚利落跳下他的背部,從大石後邊冒出一個腦袋,看向前方。

人去樓空的御書房裡已空無一人,門窗緊閉,裡頭沒有半分光亮傳出來。

朦朧的冷色月光下,一抹白色的人影靜靜的跪著,背脊筆直。

白色的衣袍包裹著他太過羸弱的身軀,三千白髮披在背部,此刻彷彿失去了原本的光澤,略顯黯淡。

哪怕是跪著,他的身形依舊尊貴,他的背脊依舊直挺、傲然。

只一眼,上官若愚的心竟不可遏止的抽疼起來,她用力捏緊拳頭,笨蛋!人家讓他跪他就跪,他是傻子嗎?

眼眶有些泛酸,她忍住漫上鼻尖的酸氣,朝四周看了一眼,就突然跑出了暗處。

「姑娘!」夜月被她大膽的行為驚呆了,伸手想要去抓她,卻被上官若愚敏捷的躲開。

「你在這裡替我注意情況,有人來馬上給我報信。」她頭也不回的吩咐道,然後撒開步子,就往南宮無憂身邊跑去。

越是靠近,他所處的環境就越是清晰。

膝蓋接觸的地面,並非是平坦的青石路,而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道路。

該有多疼?該有多痛?

可他卻忍著,受著!不曾因此而退縮半步。

這個男人到底有幾多驕傲,才會一聲不吭?又該有多強悍的忍耐力,才能忍下這疼痛?

上官若愚深吸口氣,跑到他身邊,剛靠近,一股難以忽略的冷氣竄入她的毛孔。

「你的身體怎麼會這麼涼?」手掌摸了摸他僵硬如石的肩膀,上官若愚頓時驚呼。

借著月光,她清楚的看見,這人蒼白到彷彿透明的臉龐,靜止的睫毛不閃不眨,本就寡淡的唇色,如今更是如紙般慘白。

他竟在這種時候,出現幻像了么?

南宮無憂波瀾不驚的瞳眸里閃過一絲自嘲,他竟會聽到她的聲音。

「和你說話呢!靠!別和我裝啞巴!」上官若愚又急又氣,伸手就想把他拽起來:「你跪毛跪?這事你是替我出頭,我才是罪魁禍首,要跪也該由我來。」

原本有些渙散的瞳孔逐漸變得清明,南宮無憂訝然的看著眼前真實存在的女人,神情略顯呆愣,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跪傻啦?」上官若愚沒好氣的罵道,雙手拽住他的胳膊,想把人給弄起來,說實話,只有真的和他身體接觸,才能夠感受到,他的身子骨到底有多羸弱。

不似正常練武的男人那般魁梧、強壯,軟軟的,彷彿除了一張皮,就只剩下骨頭。

「靠!南宮煌他丫的還真不是人,居然這麼虐待自己的兒子。」上官若愚憤憤不平的怒罵道,「他不給你飯吃,你不會自己進宮來強要嗎?就你這種年紀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將來絕對會死得快!」

帶著怒火的話語,卻未曾讓南宮無憂動怒,他此刻已收斂好了心頭的驚訝,淡泊的面龐如仙又如幻,「莫要生氣。」

冰冷的手指輕輕抵住她緊皺起來的眉心,似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替她撫平。

「……」滿心的怒火此刻徹底化作了無力,靠啊!這個男人有把人弄瘋的本事。

「別在辱罵父皇,小心被人聽到。」她的話若是傳揚出去,那可是重罪。

「……」親,這種時候,他不是該誓死捍衛他那父皇的名譽么?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現在是擔心這種小事的時候?媽蛋!你先別跪了。」

「父皇之令,只能服從。」他漠然說道,手臂微微用力,輕巧的掙脫開她的手腕,撩開素白的衣訣,再度跪了下去。

膝蓋與地面碰撞發出的鈍鈍聲響,聽得上官若愚心臟微疼。

「你特么是有病還是有病還是有病?他罰你跪你就跪?靠!」上官若愚顯然是被氣到快沒理智了,丫丫的,他不曉得啥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麼老實的人,她絕對是第一次見。

南宮無憂心頭微暖,一股陌生的悸動,在他多年來平靜的心窩裡涌動、浮現。

「你早些離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是被人發現,她就會陷入危險之中,那樣的結果,是南宮無憂不願意看到的。

「我說啊,你這樣的個性,很容易把人拒之於千里之外的知道么?」上官若愚已經沒力氣再動怒,她在這兒氣半天,可人家完全沒把她的怒火當回事,她還能咋滴?

稍微冷靜下來以後,看看某個明明隨時有可能暈厥卻還在強撐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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