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善惡終有報

天海郊外的寺廟內,慧明大師正在院子里掃地。

今日風大,院中落了一地的枯葉。

突然,山門前來了一個人,他禿頂,戴著眼鏡,如果不是他身上受著傷,也許他起來像是一個學者。

但他當然不是學者,他是歌德。

這就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註定,他居然跑到馬六常常歇腳的地方。

慧明大師似有所覺,他抬頭看了歌德一眼,問:「需要包紮嗎?」

歌德一愣,看著眼前這位和尚,他突然有些警惕。

他帶著傷來到這裡,原本就是要避人耳目,可眼前慧明大師的態度很鎮定,似乎對他為什麼會受傷,一點也不關心。

這本身就很反常。

「你要幫我包紮?」歌德眯起眼看著眼前的慧明大師。

「你受傷了。」慧明大師淡淡的道:「如果不包紮,會流更多的血。」

說完,慧明大師道:「隨我去廂房中吧!」

歌德有些莫名其妙,他原本是想直接殺人,然後躲在這廟裡養傷,因為他花了幾百塊錢,從人嘴裡打聽到這裡有這麼一座廟,而且廟裡是沒有人住的。

可結果,這裡有人住,這出乎了歌德的意料。

他沒有立即殺人,因為他總有奇怪的感覺,甚至,他都沒有從慧明大師的眼神中看出絲毫的不友善。

看著慧明大師很仔細,很關注的替自己處理傷口和包紮,歌德的心裡居然有了一絲曖意,但他依然沒有放鬆警惕。

「你為什麼要救我?」

慧明大師道:「因為我不救你,你這傷會更加惡化,佛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然要救你。」

「可是,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嗎?」歌德繼續問道。

慧明大師笑道:「我不用知道。」

「你不用知道?」歌德搖搖頭,嘆氣道:「可是,如果我本身就是一個壞人呢,你也願意救我?」

「佛祖心懷坦蕩,自然不會分好人還是壞人,只要是人,便人人平等,都是一視同仁。」

「可是,我真的是壞人,我還殺過很多人,現在警察說不定到處都在抓我,你還救我?」歌德道。

慧明大師依然笑道:「可是,那又如何呢?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那你現在有什麼感想。」

「我很開心,因為我救了人。」

「但你救的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歌德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不喜歡慧明現在這樣的反應,這讓他總是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這又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很沒有道理,但他的確就是這樣的感覺。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人。」慧明大師道:「更何況,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有因才有果,有因必有果,你若不殺人,也不會有人殺你,那你身上何至於會有這麼重的傷,這就是報應,既然你已經得到了報應,我便該救你。」

歌德無言以對。

慧明大師轉身走出禪房,到了門口的時候,歌德突然又叫住他。

「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當然可以。」

「你會去告發我嗎?」

「不會。」

說完,慧明大師走回到院子里,繼續清掃院中的落葉。

此時有風,先前已經掃乾淨的院子,現在又是落葉一片。

但慧明大師似乎一點也沒有發現,又或是他根本不在意,他又開始從頭掃起。

掃帚不斷的碰著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風漸漸大了一些,像是很快便有颱風將要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樹葉再次落下,又將院內鋪滿。

慧明大師抬起頭,看了看天。

「要下雨了!」

站在屋檐下看了他很久的歌德此時開口道:「我很好奇,你就是傳說中的得道高僧嗎?」

慧明大師笑了,看著歌德開口道:「我可不是高僧,我修的是野孤禪,又哪裡會那麼容易得道,不過,我倒是對相術有幾分研究,你最好還是回去。」

「回去?我回哪裡去?」歌德冷笑。

「從哪裡來,喻回哪裡去。」

慧明大師道:「因為你面含凶煞,如果不走,可能會有殺身之禍啊!」

歌德突然有些暴虐起來,眯起眼睛道:「你會算命?」

「不敢,會一點。」慧明大師道:「人的命,又如何能看得清,大千世界,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誰能看得清呢?」

「那你怕死嗎?」

「我當然怕死。」

「那你就不是得道高僧。」

「我說了,我只是個野和尚。」

「你算算看,今天你會死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歌德的臉上有了濃濃的殺氣。

慧明大師依然含笑,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讓他真正生氣,又或是害怕。

「我自然是不會死的,但如果你朝我動手,你就活不過一月,如果你好好養傷,三個月,傷便可以痊癒。」

「可是我沒有安全感。」歌德慢慢的走進慧明大師,一揮手,一把尖刀便出現在他手上。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還有警惕,道:「所以,我想殺了你,這樣,我就會感到安全。」

「念由心生,心靜自然安,這又是何苦呢!」慧明大師嘆了一口氣。

「你也怕了。」歌德鬆了一口氣:「所以,我現在確認,你真的不是得道高僧,因為你也怕死。」

慧明大師朝歌德笑了笑,搖搖頭:「看來你是不會聽我勸了,那就隨你吧!」

歌德不再說話,陡然一刀,刺向慧明大師的胸口。

慧明大師沒有絲毫躲閃的打算,他站在那裡,一臉憐憫的看著歌德。

歌德的心裡突然砰砰直跳,總覺得對方的反應太過平靜,這讓他的心裡更加不平靜。

但事已至此,他不準備放手,於是,手上的速度更增了幾分。

尖刀終於抵在慧明大師的胸口,但也僅僅如此,歌德的臉色變了,變得有些蒼白,因為他發現,不管他如何用力,刀尖雖然抵在慧明的胸口,卻絲毫刺不進去。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去吧!」

大師輕聲說了一句話。

咔嚓一聲。

刀尖斷裂,卻連大師的衣服也沒有刺破。

慧明大師轉身走向禪房,再不看歌德一眼。

歌德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他的心裡充滿了恐懼,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看著慧明大師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

時間慢慢的過去,紅日漸漸的被烏雲遮住,天色暗了下來,狂風呼嘯,似乎轉眼間便要傾盆大雨。

枯葉紛飛,其中一片,正好落在歌德的臉上,把他驚醒。

慧明大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屋檐下,看著歌德道:「要躲雨嗎?」

歌德像是見了鬼一般,啊的一聲大叫,突然間拔退便跑,飛快的消失在山門口。

……

浮町機場附近的一處私人住宅。

門外被數十名東洋特戰兵重重包圍,其中還雜夾著不少身著便裝的男人,這些人是嫡屬於國家安全局的精英。

長谷太郎從車上下來,臉色出奇的難看,他帶著長原費四一起走進屋裡。

屋子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大廳的牆壁上,卻被人用鮮血畫了一個醒目的圖案。

一支利箭,穿透了一輪紅日。

「長虹貫日!」

長原費四臉咬牙切齒的道。

長谷太郎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從一名手下那裡奪過一把槍,對著牆壁就是一輪掃射,直到把牆壁打成篩子,這才停下來。

「我們來遲了一步!」長原費四道。

長谷太郎沉默不語。

「要不要到機場去攔住他們?」

長谷太郎依然沒有說話。

「或者火車站,汽車站,都去看看?」

長谷太郎突然心裡一動,道:「我們上當了!」

長原費四一愣:「長谷君,什麼意思?」

「他們會從海上逃走!」長谷太郎有些著急的道:「原來,他們這是和我玩的一出聲東擊西,故意把我們的人都吸引到這裡,然後再突然殺個回馬槍,這些華夏人,果然個個都陰險狡詐!」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機場和車站的人撤出來,然後去漁村和碼頭?」長原費四道。

「不!」

長谷太郎舉手道:「雖然他們大半會從海上出逃,但萬一他們真從機場逃走呢?要知道,華夏人最講究的就是真亦假時假亦真,所以,機場和車站的人不動,我要向軍部申請援助,一定要在公海之前,把他們抓獲歸案!」

而此時,趙兵等人已經坐上了一艘漁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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