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世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漢江

幾發炮彈在漢江上落下,激起了高高的水柱。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炮彈飛了出去。在空中拖出了尖利的長音,在夏季水面開闊的漢江水面掠過。最後落在了對岸。而日軍的戰線上,仍然一炮沒有還擊。

夏日的陽光將大地照得一片耀眼生光的顏色。在漢江的北岸,翻翻滾滾的都是部隊在運動。一千多公里的遠征,甲午集團軍一直撲到了漢江的北面。除了在克服平壤還有強度洛東江的時候,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其他時候這個集團軍所屬部隊花在克服地形困難的時間上比和日軍交戰的時間還要多。松勇正敏大將似乎鐵心準備在漢江一線展開最後的抵抗。一千多公里的補給線下來,相信整個甲午集團軍也不會有太大的力量發起進攻了。雖然動員了大量的民夫騾馬進行後勤補給輸送,而且在朝鮮本土也進行了大規模的糧食徵發。但是甲午集團軍挺進了這麼遠下來,還是不得不在漢江停下了腳步。等待著重武器追送,還有後勤補給的到來。部隊也需要時間集結,發起最後的攻擊。日軍現在只有四個師團,雖然有一定戰鬥力,但是也已經殘破。只要甲午集團軍的力量能夠全部使用上去,相信在朝鮮沒有人能夠抵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至少在甲午集團軍,上下二十萬的將士,已經決定將這場戰事進行到底。

林述慶中將站在漢江北岸的一個高處,身邊簇擁著十幾個軍官,都舉著望遠鏡看著對岸的景象。一個月時間上千公里的突擊前進,在這些軍官們的身上都留下了征程的痕迹。每個人都顯得清瘦而憔悴。和他們麾下的官兵一樣。現代化戰爭,要不是日軍主力被包圍在了旅順一帶,絕對不可能出現甲午集團軍在朝鮮北部風一樣躍進的景象。直到他們來到了漢江前面。突破這裡,整個朝鮮也許就在中國國防軍的手中了!想到這點,想到二十年前這個國家在朝鮮屈辱的退出,每個軍人心頭都是一片的火熱。

望遠鏡仔細的掃著漢江對岸的山山水水。夏季暴漲的江面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給日軍守備部隊提供了最堅實的依靠。對面高出北岸的山地,已經布置了日軍各個師團的守備部隊,在一片平靜當中,也許就有無數的大炮、機關槍隱藏其中。過了這帶,整個南朝鮮一直要到釜山海邊,才有險可以據守。但是問題就是怎樣突破這裡!李睿已經在大石橋給甲午集團軍發來電報,要求該集團軍必須在朝鮮取得決定性的戰果!

低聲的議論不斷在林述慶的周圍響起,作為高級部隊長,他們都明白這場戰鬥的艱巨程度。

「第一裝甲師現在還在平壤啊,這次戰事,這支最強大的突擊部隊看來是指望不上了。還是只有步炮聯合攻擊……這麼寬的江面。就算選定一個突破口,需要多少大炮全程壓制,掩護強渡?」

「最大的攻擊正面不能超過四公里!現在咱們只運上來二百多門大炮,加上迫擊炮火力……還是不足。彈藥也不充分,每門炮不過三個基數,已經是百萬民工的最大轉運能力了。三十萬大軍還要吃東西……這條江面,也許要用人命來填平!」

「衝鋒舟也不足,馬鞍山兵工廠只提供了六十條掛機的衝鋒舟。合用的小駁船才搜集到了一百來條,朝鮮的民船全部被日軍搜羅到了南岸,咱們只有編木筏……這種水面,已經無法徒涉。掩護部隊跨越江河,我看只有等到重炮部隊全部趕上來才成。現在貿然發起攻擊,我看犧牲很大,也不見得會有成果!」

「偷渡呢?夜間偷渡建立一個橋頭堡,然後掩護架設浮橋……」

「日軍的大炮也不是吃素的!沒有全面達成突破,一個小橋頭堡能起多大的作用?反而會促使日軍集中火力攻擊我軍的偷渡部隊。只有廣正面的突破,強攻和佯攻相結合,才能最大限度分散日軍的守備兵力,為主力突破創造條件!」

「火力和物資都不足啊……為什麼前指非要我們儘快達成突破?甲午集團軍千里躍進。已經是銳氣不足,漢江日軍陣地堅固如此,又有天然屏障,最好的辦法還是修整一下。只要火力能上來,總有突破的辦法,前指是不是太操切了一些?」

「現在蔡總指揮病倒,司馬處長才接任北方戰區,一線作戰還是縱雲參謀長說了算。他下達命令,咱們就只有服從,拿人命填吧!虎穴在這一點也是和前指保持一致。希望我們在朝鮮取得決定性成果……總部指揮作戰一向較為謹慎啊,對前線部隊長決策也不多做干涉,這次為什麼下這樣的死命令?進行這樣勉強的戰役?要是蔡總指揮在……」

「你腦袋發昏了!這樣說話?軍人第一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總部自然有他們的考慮,虎穴這樣決定,也就是總統的意見,我們努力完成任務就是了!」

林述慶聽著身邊軍官的議論,臉色也顯出了一些鐵青的模樣。他是標準的軍人,一向只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眼前要進行強渡漢江的作戰,的確是顯得非常的勉強。他也和李睿據理力爭過,但是李睿電報上面冷冷的言辭讓他的抗爭也顯得無能為力。虎穴總部也附和了李睿的意見。讓他明白,這次作戰是最高層下定的決心!他雖然不願意多考慮軍事以外的問題,但是也明白下達這樣的作戰計畫是出於政治上面的考慮。國防軍需要儘快拿下決定性的戰果,為戰後談判創造最好的條件。這樣的犧牲,只有他們這個以甲午為名的集團軍來付出了!他又是也忍不住揣測,總統回都之後,談判事宜到底進行得怎麼樣了?

甲午集團軍也經常接到國內發來的消息,現在內閣和議會在呼籲著儘快停戰開始談判,認為國防軍已經取得足夠的戰果了。新生的共和國支撐著一百二十萬陸軍,還有數百萬民夫在北方的長期作戰,已經是不堪重負。必須儘快謀求和平,字裡行間也表示現在國防軍規模過於龐大,在這次決戰之後,需要儘快的裁撤部隊。

這些言論當然為部隊所氣憤不已,我們在血戰,你們還打著裁撤國防軍的主意!總統是怎麼了,對這些人也不管管!國家養著這些政客,可真是白費!現在就是要佔據全朝鮮,戰事拖長一些也無所謂。國家還有那麼多丟失的領土沒有收回,仗要一直打下去!國防軍這把利劍,還遠遠沒有到回鞘的時候,直到打出一個真正的強國出來,他們才會考慮休息!不得不說,國防軍已經被他們超出時代的強大戰力而自我陶醉了。認為自己這個團體就是中國未來命運的代表。任何人對他們的攻擊限制,就是和這個國家的支柱作對。暗流在前線部隊洶湧澎湃,一方面他們更加努力的投入戰事當中,一方面也在關注首都政壇到底會怎麼安排結束這場戰事。同樣也在關注他們的領袖,雨辰總統到底會進行什麼樣的舉措。

在軍人的頭腦當中,已經形成了這樣一個簡單的認識。擁護國防軍和總統的,就是進步的,關心中國命運的人士。而和總統作對的,攻擊國防軍的,就是這個國家的蠹蟲。總有一天,需要將他們清掃乾淨。

他們卻不直到,宋教仁他們的言論,卻是雨辰在背後刻意縱容的。希望讓列強認為在國內還有一條溫和派的路線,在戰後談判當中,自己可以得心應手的交錯利用。一個過於好戰的中國,必然會引起西方列強的警惕,在戰後談判當中偏向日本多一些。運用這樣的手段,他相信兩方面的局勢他都能夠控制住。

林述慶終於放下瞭望遠鏡,對和他站在一起的第三軍軍長陶定難低聲道:「你怎麼看?克艱?」陶定難也顯得瘦了許多,臉上全是剽悍堅韌的神色,這個雨辰曾經的第二任副官長已經全然是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他苦笑著搖頭:「咱們看來要拚命啦……看來總統他們要定了整個朝鮮,趁著日軍增援部隊還沒編組好上來,咱們還有拚命的餘地。司令,雖然第三軍沒有了裝甲第一師,但是還有教導二師和安蒙軍第一師,突擊任務還是交給咱們吧。死也把漢城給你拿下來。」

林述慶無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的對手下軍官們招呼:「你們這幫傢伙,看夠地形了吧,有什麼會議作戰會議上面再說,現在大家都給我下山,想想這仗怎麼打!漢城,咱們拿定了的!」

幾個憲兵粗暴的撞開了屋門,來開門的老管家被憲兵推到了一邊。一個佩戴少將軍銜的日本軍官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院子裡面瞪著他看的那些下女和僕役,低聲的吩咐道:「將大通伯爵請出來,不要驚嚇了老伯爵……」幾個圍在他身邊的粗壯憲兵軍官頻頻點頭,大步就衝進了院子裡面。沒過多久,就看他們架著一個穿著和服的矮小老人走了出來。那個老人白鬍子亂糟糟的,駝著背看著那個少將,憤憤的道:「白川,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天皇陛下的大臣,是明治的功臣!你們怎樣敢這樣對待我!」

少將——也是新出爐的大正天皇的侍從武官長,兼任首都戒嚴司令白川義則。冷著臉朝帝國議會的貴族議員大通伯爵行了一個顯得很有些傲慢的軍禮。冷冷的道:「伯爵大人,現在首都局勢不穩,有些不逞之徒企圖秘密破壞國體,妨害帝國總體戰的政策,為了帝都的安靜,為了伯爵大人的安全,本官奉大本營的命令,親自來奉請伯爵大人,給予您全面的保護,伯爵大人還是請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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