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世界 第八十五章 掃清障礙

吱吱一聲,門口的電氣門鈴響了起來。這個可是現在上海灘的洋玩意兒。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爭先恐後的裝了一部。流行,本來就是一種最不講道理的東西。經常在夜裡,都能聽到這種刺耳的叫聲,可人們還偏偏樂此不疲。這座座落在英租界的小別墅的鐵門一下打開了。一個老頭子門房抄著帶著廣東口音的官話,打量著門口的來人,疑惑的問道:「這位先生,您是……」站在門口的是個穿著洋裝的青年,雖然還戴著禮帽,但是那種筆挺的身姿在閱人多矣的老門房眼裡一看,就知道是軍人出身的。

來人的笑容很客氣,但是眼睛裡面卻沒有半點的笑意:「哦,我和應芬先生已經越好,今天來見他的。我姓惠,這是我的片子,還有不群先生的一封信,麻煩你轉交一下。」老頭子沒有接他遞過來的名片。只是篤定的問了一句:「您是南京來的?」來人點了點頭,老頭子打開了鐵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引他走進了客廳。來人將帽子摘了下來,打量著這個完全是中國傳統布置的小小客廳。然後問那個老門房道:「應芬先生呢?」

老門房無聲的請他坐了下來,提著袍子就上樓去了。看來是請那位應芬先生去了。來人就是國防軍總參謀部軍事情報總局的惠英慈中校。本次國內的風波,他和白斯文還有一眾軍事情報總局的高官被雨辰叫了過去罵了狗血淋頭。真是從來沒有看過雨辰發過這麼大的火。惠英慈在一群低頭聽訓的人中心裡好笑,這真是嘴大吃嘴小。當初撤銷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的是你,要求情報力量集中在軍事情報方面的也是你。對國內政治力量的監視,因為議會和政府的反對,現在付之闕如,怎麼能怪到軍情總局的人頭上來了。最後雨辰還是勉強承認了自己的當初撤銷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卻沒有成立一個新機構接替它的部分職能有所失誤,而內務警政部主要職能又在警政上面。他又將惠英慈等一批骨幹調了出來,成立了一個秘密的國內安全機構,國家安全局。成為總統府直屬的單位。這個於法無據的黑單位。他說得很明白,是過度時期的一個機構。在內務警政部成熟之後,還是要撤銷的。部分只能歸併進內務警政部去。但是惠英慈心裡在想,這也要等到國內沒有反對你的聲音和勢力之後了吧。還不知道要到哪年去了。對於雨辰希望大權獨攬,他們這些人一直都很明白。背著內閣和議會搞這麼一個小單位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只不過雨辰這麼快推翻了他原來的決定,也讓他們下來私下商量。總統在有事於國際的時候,真的希望對國內進行全盤控制啊。要是搞砸了,大家都是前途黑暗一片。但是如果搞好了,內閣和議會追究起他們這個單位的法律地位。估計也是總統第一個要犧牲的單位。他們還真不如到內務警政部干去了。他們這些人雖然才調出來掛牌子,但是任務卻是已經擺在眼前。雨辰交代得很明白,近期他們的任務就是確保國內局勢的安靜,對持異議人士加以監視。對和平進步黨這麼快掀起這麼巨大的風潮,他們是不是有幕後支持的力量,他們的經費如何解決,那些國內的勢力在潛在的和他們進行勾結,都必須調查清楚!而且時間也限得很緊張,一個月之內。

這是不是特務政治的開始?惠英慈暗暗的常這麼想。但是設身處地的替雨辰的位置考慮。要將他的政策推行下去,一直任國內有人和他搗亂也不成。到底是不是雨辰在國內開始特務政治的濫觴,就看他們這個部門是不是以後發展壯大得無所不包。生命力持久不衰。在現在這樣的強人政治體系當中,為政的好壞,往往都在強人的一念之間。就看雨辰到底要達到一個什麼目標了。如果僅僅是為了推行他的短期內將國力上升到一個高度的目標,暫時利用一下這個手段也在情理之中,民國畢竟還是一個草創的國家,制度法律還不算完善。如果這一切都是只為了他的統治長治久安……算了吧,不要想那麼多了。惠英慈早已不是當初在保定軍校時那個單純甚至還有些理想的學生,進入權力體系的中樞所享受到的成就感。操縱很多人命運的那種感覺。已經讓他成為了一個野心勃勃,準備利用自己的才幹努力向上爬的人。這個權力體系才是開始,自己向上的空間還是很大的。與其讓別人來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如自己就把握住這一切。

當他的同事在白斯文的帶領下(白斯文暫時兼任國家安全局的代局長),紛紛在找國內的舊關係,試圖打進去分化,再搞到有用的情報的時候。惠英慈卻在目光敏銳的追查和平進步黨的國際背景。這個黨派只是民黨部分脫離了主流的勢力突然糾集起來的,現在聲勢這麼浩大,許多人只是秉承著理念上的合拍,搖旗吶喊之餘自然結合起來的。總體來說還是一個鬆散的組織。他們的核心也許就是那幾個人。這些餘燼能有這麼大的膽略挑戰雨辰?他們能有這麼敏銳的眼光?這樣的宣傳需要大量的經費支撐。完全靠他們在國內根據老關係的募集?總統府秘書長陳卓跟他聊了幾句,他也覺得這個味道有點不正。事務反常必為妖。在大多數以前的政治家在努力的想加入現在的統治體系,要不就是在雨辰的強大壓力下心灰意冷準備安心過日子的時候,突然跳出來找抽,沒有這個道理啊!誰都知道,和平進步黨根本動搖不了雨辰的統治,而頂多在國內製造思潮上面的混亂罷了。什麼人才是真正的需要這場混亂,拖延中國出兵履行他們和協約國的協議步伐呢?

惠英慈覺得自己很明白了,軍事情報總局對日本的特務機關的資料搜集汗牛充棟。在同事們忙著國內勢力追索的時候。也不差他這麼一個人。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把日本特務機關近期在國內的活動梳理了一下。發現島機關和樵機關這些時候似乎也並不是特別的安分。至少島機關的機關長,那個高傲的日本人,最近屢屢往返於台灣和香港之間。要知道,香港可是和平進步黨那些核心人物的大本營呢。一個在香港日本某大商社的情報員的情報還表示,胡漢民的幹將古應芬,在商社裡面領取了25萬日元的經費。滿天的迷霧似乎在這個時候就有了蹤影。他正想追索下去的時候,那個他現在盯住的目標卻突然給總統府的秘書長陳卓去了一封密信,邀請這箇舊相識秘密的來上海談談。陳卓將這封信轉給了他們國安局。這也就是惠英慈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他預感到,這個大功勞,似乎就要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樓梯一陣輕響,還穿著棉睡袍古應芬從上面走了下來,這個矮小的廣東人看起來似乎在生病,頭上還戴著風帽。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這位胡漢民手下的兩員大將之一。在繆培南死了之後,更是顯得地位重要。至於他為什麼去信給陳卓,惠英慈現在心下也是沒有數。

古應芬在樓梯上就打量著惠英慈,眸子裡面光芒閃爍,顯得情緒很複雜。而惠英慈也泰然端坐在那裡,沒有起立迎接的意思。客廳裡面靜悄悄的,就聽見古應芬的腳步聲。他走到惠英慈對面沉重的坐了下來,重重的哼了一聲。開口卻是不帶半點廣東口音的官話:「不群怎麼不來?你又是哪位?」

惠英慈淡淡的笑了,古應芬的氣勢很盛,而他絲毫不想被這個傢伙的氣勢所壓倒:「原來的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應芬先生應該知道吧,我的身份和原來的那個機構的人員差不多。這裡有不群先生的一封信,他托我轉交,您要不要先看一下?」

聽到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的名頭,古應芬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沒有接惠英慈遞過來的信,而他也只是笑笑將信放在了茶几上面。古應芬冷冷的道:「不就是雨辰的特務嗎?你能代表誰,你又能和我談些什麼?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現在在上海,廣東那裡並不知道。也只有我一個老家人。你回南京去,有什麼事情叫不群來找我談。」

看著古應芬起身想走,惠英慈傲慢的靠在了椅背上面,冷笑道:「你要談什麼,以為我們不知道么?你們背後的那點把戲,以為我們就不掌握嗎?你也知道這件事情鬧到最後。在國內是沒有立足的餘地了,總統也不過就是和內閣或者議會再吵一架的事情!胡漢民是賭一口氣。他的性子我們都知道,你還想混下去,不想在海外默默無聞的過一輩子。所以趁著現在還有些本錢,想賣你的老主子換個出身,還撈一個民族英雄的名義!」

他的話有如雷鳴電閃一般在古應芬耳邊轟響,惠英慈對這些以前的風雲人物可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話語裡面滿是新貴的那種逼人的態度,加上句句都是誅心的話。頓時就說得古應芬面如土色。他幾次想抬屁股走人,但是最後都無力的坐了下來。臉上的汗不住的淌下來,他無力的分辨道:「我……我是本著自己的良心……」他突然一挺腰,聲音變大了:「你這是來談事情的么?捕風捉影的話就可以這樣胡說?你有沒有一點誠意?告訴你,我不管在那裡,都遠遠超過你這個小特務。只要稍微動根小指頭,你就受不了!滿嘴的胡說八道!不可理喻!算了,送客!」

惠英慈只是冷笑,他慢慢的道:「我是小特務,你又是什麼呢?你以為你還有什麼條件好談?對我們的總統我想你非常了解。只要干擾了他完成目標的步伐。彌勒佛也要金剛吼!你當然不怕我,你怕我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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