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世界 第二十二章 路向何方

吳采快步的走進了總統府的雨辰辦公室前面的走廊。這個一向沉穩的參謀長,現在更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能被稱為輕鬆的表情。他幾乎是寒著一張臉,腳步聲重重的敲擊在長廊上面,好像就蘊涵了這位參謀長現在全部的憤怒情緒。

王登科站在雨辰的辦公室門口,看到吳採過來,先立正向他行禮。然後低聲道:「總統現在在小花園那裡,和陳不群在談事情。參謀長,您到那裡去找他吧。」

吳采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過去,突然又回過頭來問道:「總統現在情緒怎麼樣?」王登科苦笑道:「還能怎麼樣?聽到這個消息還不是震驚了半天?不過總統恢複得很快,現在和沒事一樣,再商量怎麼處理這個事情了。咱們軍隊的恥辱啊!」吳采堅定的說了一句:「一定要堅決處理!」然後轉身就朝小花園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雨辰正在和面色嚴肅的陳卓在邊走邊聊天。這個時候的雨辰,依然軍裝一塵不染,臉上也看不出什麼過分緊張的神色。娓娓的在和陳卓交代著事情:「議員那邊的安撫工作要做好,聽說不少國民黨議員在鬧著要繳回議員證章了,最近的輿論也翻了天。但是咱們要鎮之以靜,我想,一個公開公平的審判,還有合乎法理程序的處理就足夠了。我們沒必要表現出太低的姿態。這方面的工作你耐心去做好。無論什麼樣的非議指責責難,你都要忍受下來。沈恩孚這個眾議院的議長,你轉告一聲,現在就看他的了!言辭激烈些要追究軍隊的責任的話儘管說,把眾議院這個大局穩住!不要讓他們自己散夥往廣州跑。不然咱們真的無法下台!」他看了一眼只是不做聲在那裡點頭的陳卓,自己忍不住也嘆了口氣:「不群,你不要和天坍下來似的,其實這個事情也不是壞事。我正不好找借口退步,正好國家整個政策要轉向,和我以前的立場有分別,這正是最好的借口。軍隊內部也可以藉機整頓一下……」

還有些更為誅心的話雨辰沒有說出口來,人都是怕死要腦袋的。這次給了這些議員們下台的台階之後。以後再這麼明目張胆的針對自己的行動,他們就要掂量一下了。雖然自己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再度發生。但是一種潛在的威懾,對於現在這個位置的自己,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雖然自己的這個用心打算,很有些見不得人。

自己還真是沒有料到,自己軍隊內部的下級軍官們,還真是狂熱到了這個地步了!本來個人崇拜,還有民族主義的軍內思潮。都是自己用來牢固掌握軍隊的工具。但是現在看來,這把劍已經快到了兩頭都要割手的地步!現在自己還有這個威權,軍隊國家化的步伐也需要加快,不能留下一個跋扈的軍隊為後世之患。自己現在就是要在這微妙到了萬分的局面當中跳舞,借著這次事件把所有的一切,再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連這次審判,似乎也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呢……想到這裡,雨辰又陷入了沉思。連吳采走過來都沒有留意到。還是陳卓提醒了一聲:「總統,念蓀參謀長來了。您吩咐的事情,我都記在心裏面,請您儘管放心。」陳卓的語氣還是略微有些游移,但是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這些日子裡面發生的事情,幾乎要讓這個年輕秘書長的頭髮都要白了!

雨辰抬起頭來,就看見吳采邁著沉穩的腳步朝他這裡走過來。這個參謀長估計也有很多的心思,但是在雨辰面前,他還是克制的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標準的向雨辰行了一個軍禮。雨辰淡淡的還禮,開口問道:「那三個人已經控制好了?」

吳采默默的點了點頭:「丁定,二十歲,江蘇人,高小文化。十七歲的時候就加入蘇滬革命軍教導團當學兵,後來經過培訓,現在是中央警衛師四團的中尉連長。魏文生,二十六歲,廣東人,在北伐的時候加入我軍,當時在九師服務,後來被挑選參加江北官校培訓,現在是中央警衛師三團三營營部中尉副官,還有張烏鎮,浙江人,四團的少尉排長。他們當時在現場主動向趕來的警察繳械。後來由總部憲兵接管。他們對殺害繆培南的事實供認不諱。認為他是新政府的蠹蟲,軍隊的敵人,總統復興道路上面的障礙……」

雨辰有些煩悶的揮了揮手,苦笑道:「三個我的崇拜者,嘿嘿。」吳采神色不變,仍然在向雨辰繼續報告:「他們還寫了一封倡議書,是發給全軍軍官的。號召全體年輕軍官聯合起來,推翻現在的議會和內閣,建立總統掌握一切的政體。地方實行軍管,清除那些腐敗的地方議會。全力武裝國防軍,和德國聯合,在亞洲推翻英法日等國的霸權。他們先為這條道路犧牲了,希望有更多的人追隨他們的腳步……在監獄裡面,他們還在對著憲兵讀這個倡議書呢。」

雨辰聽著吳採的報告,只是從牙縫裡面迸出了兩個字的評語:「扯淡!」

吳采淡淡的掃視了神色有些惱怒的雨辰,自己也嘆了一口氣:「其實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對於軍隊內部這些興起的小團體早就有報告。是現在軍內安全處的那位陝西戰事的功臣惠英慈少校親手遞交的。內容已經非常詳盡了。這個復興社並不在這個報告之內。但是偏偏是他們的行動最快,我們要是早點能夠著手整頓軍隊內部就好了。總統,這都是我的失職……」

雨辰不在意的揚起了手,阻止他把道歉的話說完。這位參謀長現在看起來真的有些負疚深重的意思。作為一個把紀律和制度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模範軍人,他對這樣的暗殺行為實在是深惡痛絕。對於這樣的情況,他也只有一個意見,整頓。還有一些擔憂他並沒有說出來。在雨辰面前,他都謹慎的保持著不對政治上面的事情發表意見的姿態。這次事件,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對軍隊聲譽的巨大打擊。以前國防軍嫡系完美的民族武力形象,這次卻因為對國家議員的槍擊而變得減色。雨辰要怎樣才能平息這個風潮?特別是在這個府院之爭還在進行的時候,院方因為這次事件,他們的聲音和理由,都會變得讓雨辰無法招架。

但是奇怪的是,雨辰除了略微有些惱怒,但是也沒有太多沉重壓力的樣子。難道這些變數他也考慮到了?吳采這次卻是高估了雨辰,他的確沒有料到自己內部會發生這個事情。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去想如果沒有發生就怎麼樣怎麼樣的心思了。他一直敢於面對一切的事實,而且這個事情,也不是沒有可以利用的餘地。對軍隊內部進行一番抑止整肅也是件好事。軍隊始終而言,就是國家的一件工具。不能讓他們太肆無忌憚。而且他就這件事情,也總算找到了平穩轉折的借口,以前他的調子的確太高了。雖然是以繆培南的性命為代價的。下面就看自己怎麼妥善處理這個事情,順便一攬子解決之前的府院之爭,還有國家外交政策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該可以結束了。其實在這個時候,他的地位早就無法動搖了,安定了國內,清除了方方面面的殘渣餘孽,也可以專心建設,和專心對外了。

他朝吳采笑笑,似乎就是要讓這位參謀長安心似的。他招呼吳采道:「念蓀,陪我走走。」吳采跟在了他的身後,就聽見雨辰似乎很感慨的道:「坐上這個位置不容易啊。你知道我的難處,我也知道你的難處。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這件事情上面,你沒有責任可言。在他們還沒有發動之前,軍人在一起議論一下國事,我們就能辦了不成?念蓀,軍隊要從革命軍轉化成為國防軍,是件長遠的事情啊。你有耐心,能任繁巨,立身也很正直,我對你是放心的。要是陳山河那小子坐你這個位置,說不定就和那三個傢伙一起鬧起來了!那傢伙是惹事的主!」他半開玩笑的評論了一下陳山河。接著又道:「聽到這個消息,幾員大將的電報都過來了,蔣百里和蔡鍔兩位前輩,都主張要嚴肅軍紀,給國人一個交代。何灼然更是態度激烈,說軍隊內部要是都是這個樣子,他寧願不幹。李縱雲倒是要我網開一面,說他們其志可嘉,軍隊士氣可用,總統正是可以藉機大有為的時候。我已經去電申飭他了,要他專心帶他的部隊,下次再有這種言辭或上下串聯的情事,我輕饒不了他!又要保持軍隊這種民族意識,又要防止他們干涉政治,真的是很難啊……」

他的聲音無限的感慨,最後又振作了起來。聲音一下變大:「再難也要去做!念蓀,這上面你要切實的幫助我。軍隊要進行改組。一方面成為真正的國防軍,一方面又要為未來大戰做好準備!但是我雖然著手處理了我自己的軍隊,但是跟著這次整肅行動的,卻不僅僅是軍隊而已!一攬子的問題,我都要趁勢解決了!然後我們就可以安心的面對那個新的世界!」

他語調堅決,語氣裡面信心無限。吳采站在他的背後,看著他的身影,不自覺的肅然起敬。總統就是總統,雨辰也還是那個雨辰。在中國這個舞台上面,沒有任何東西能擊垮他。

這時在眾議院裡面,卻是一片紛亂的景象。議長沈恩孚用力的敲著面前的桌子,卻沒有讓這個亂鬨哄的局面有半點安靜下來的趨向。底下議員們都在大聲的談論著。國民黨的議員們大多佩戴著黑紗,神色里卻全然的都是興奮。拍桌子打板凳的在那裡說話。對沈恩孚維持秩序的舉動冷嘲熱諷。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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