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統之路 第八十三章 最血腥的一夜

遼河昏暗低沉的上空,被一陣陣炮火發射和爆炸的亮光照得通明。那一道道桔黃色,暗紅色的光線,就像烏雲中一道道的閃電,撕開了整個的夜空。炮彈的轟鳴聲傳到了很遠,向一陣陣的悶雷,席捲了遼西走廊。在這種人為製造出來的大規模殺傷性的風景之下。數萬兩國將士即將投入捨死忘生的戰鬥當中,在死亡面前,高尚和野蠻,勇敢於狂暴,將完全的展現出來。事後很長時間,從這場空前激烈的戰鬥中存活下來的安蒙軍一線的戰士們才恍然自覺,他們和東亞第一的陸軍強國,打了一場歷史上面空前的強火力覆蓋下的近代戰爭。這一切都是中國歷史上面的軍隊,從來沒有遭遇過的。

日軍的炮群在發射了四五千發炮彈之後,終於將火力向後方延伸,這下火力就完全散布開了,沒有集中在安蒙軍一線陣地上面時候的那麼密集而兇狠,但是也有著非常大的殺傷力。在後方集結的預備部隊,向前方輸送彈藥的騾馬大車,緊張查線恢複通訊的通訊兵,甚至還有炮兵陣地,都遭到了落彈。整個後方集結地域,頓時也出現了混亂局面。這時安蒙軍的各級軍官已經從起初的震驚當中清醒了過來,在日軍的炮彈轟擊下,在惡劣的天氣當中努力掌握著部隊,叫喊聲,口令聲混成一片。無論如何,要在日軍衝上第一線陣地的時候,要將預備部隊及時使用上去!炮兵陣地也冒著日軍炮火的干擾,完全按照何燧的命令,將火力集中在遼河上面,反覆的拍擊。封鎖日軍衝擊的道路。這一場戰鬥,雙方一槍都沒有發,炮兵就已經打出了最高潮。

隨著一聲聲似乎扯破了嗓子,從胸膛裡面擠出來的口令聲音。戰壕裡面的日軍嘩的全部脫掉了軍大衣,揮著指揮刀的軍官們最先躍出了戰壕,接著就是四千名日本步兵同時的跟了上去。匯成了一股巨大的浪潮。炮兵已經幹完了,就看步兵的突擊了!對比安蒙軍綿亘深長的戰線,日軍兵力不足,無法全線發起同時有牽制有重點的攻擊。他們將兵力完全集中了敵人戰線中部的一段上面,試圖以最大的動量將其一舉沖開!戰壕各處發射點上面架起的重型機槍,也咔咔咔咔的發射了,一條條的彈板送進去,飛快的就向對面噴吐出一道道的火流。機槍的發射彈道都抬高了,在涌動的步兵巨浪的頭上飛過,空中划出的火紅彈道,就是為步兵們指引的衝擊線路。划出弧線落下的機槍子彈,也能封鎖安蒙軍預備隊增援上來的道路。日軍為了這次進攻,的確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選定了一個最突然的時機,就要看看,最後的戰果如何了。中國的軍人,是不是還象他們的前輩一樣,在日軍的凶蠻和決心之前,丟盔棄甲,望風披靡?

最先迎接日軍兇猛而上的衝鋒巨浪的是在遼河連底都凍住了的河面上打出的炮火高牆,呼嘯的彈片幾乎將這裡變成了一個吞噬人命的停屍場。大頭皮鞋上面套著鐵齒的日本官兵們在大隊長中隊長的率領下一頭扎了進去,然後整齊密集的衝鋒隊列就被炸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血馬上就四下飛濺了出去,在冰上凍出了千奇百怪的圖案。一時間,日軍大量傷亡的衝鋒步兵的慘叫聲都壓過了炮彈爆炸的聲音!數千名端著上了刺刀步槍的日軍士兵只有咬牙低頭跑步,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只有衝過對面去,用刺刀挑死對手!這一段幾百米的衝擊距離顯得遙遠而又漫長,雖然安蒙軍的炮火是遂行的全線封鎖,集中在他們衝擊地段的火力平均下來並不算太過密集,只是一個山炮營分配到的火力地段,但是成密集隊形衝鋒的日軍已經趕到自己身在阿修羅地獄當中了。每一發炮彈炸開,都會打到他們一大堆的人,河面上已經到處是屍體殘肢。大大小小的彈坑裡面都汪上了凍住的鮮血,他們付出的傷亡代價,毫不亞於在戰壕當中遭到空前火力打擊的安蒙軍!

安蒙軍唐努烏梁步兵團三營九連的連長白速中尉從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戰壕裡面抬起了頭,日軍的喊殺聲還有慘叫的聲音,已經穿過風雪聲和炮彈不斷的爆炸聲音傳到了他的這裡。他們連就是日軍衝擊矛頭所指的方向,日軍集中了空前密集的兵力,試圖以人海一舉淹沒他們這個連,達成突破。本來他們這個陣地,受到營部機炮排的六架重機關槍和二門團部加強八十毫米迫擊炮在後側方一個小丘上面設立的發射陣地的火力直接支援。但是日軍重炮已經集中將那個發射陣地整個的犁翻了一遍。其他陣地上面已經有斷斷續續的火力復活開始設計,迫擊炮也加入了後方炮群支援射擊的大合唱當中,自己能指望得到直接支援的火力陣地,卻是一片死寂,這個時候,只有他媽的靠自己了!他也脫掉了大衣,沿著戰壕招呼著自己連的弟兄們把大衣脫掉,準備好刺刀。手榴彈全部準備好,唯一的一架路易斯機關槍也從浮土堆裡面拖出來上好了彈鼓,準備好好的干一傢伙!

他是在綏遠戰死的前安蒙軍英雄連長白遲的堂弟,這個時候,他只想到自己的那個英雄哥哥,我們白家子弟都是犧牲在民族戰爭的前線上面,這一輩子,也完全值了!當他們這個連殘存的士兵都做好準備的時候,風雪中第一批日本鬼子已經低著頭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些矮小兇悍的日本士兵都穿著和安蒙軍很像的黃呢軍裝,戴著大檐帽,因為長距離的衝鋒而變得步伐踉踉蹌蹌,有的身上還染滿了鮮血,就像九幽裡面突然浮現出來的一群惡鬼。突然的出現在了白速這個連隊面前不過十來米的地方!白速大喊了一聲:「自由射擊!投手榴彈!」幾十顆民元式手榴彈頓時脫手飛了出去,除了一挺路易斯機關槍開始吼叫,其他步兵沒有一個有開槍的意思,都在瘋狂的投擲著手榴彈。爆炸聲頓時就在戰壕前面響成了一片。日軍的衝鋒隊形遭到這個迎面一擊,頓時慘叫著紛紛倒下,沖在最前面的士兵幾乎全部被炸倒!一個日軍中尉炸瞎了眼睛,瘋狂的怪叫亂跑,胡亂揮動的軍刀還砍死了一個他們自己的士兵!九連的弟兄們一口氣投了幾百顆手榴彈之後,終於抵擋不住日軍越涌越多的衝鋒隊形,一群群的日軍終於湧進了他們的戰壕!

肉搏馬上就在這條戰壕當中展開了,日軍使用的長刺刀步槍在戰壕裡面施展不開,而九連的弟兄要不就直接握著刺刀,要不就揮舞著德國進口的工兵鏟,將這些已經沖得筋疲力盡的日軍一個個的刺倒砍倒。但是隨著日軍跳進來的越來越多,雙方的廝殺頓時就變成了一邊倒。日軍的兇猛也是罕見的,有的使不開步槍就空著雙手朝九連弟兄撲過去,掐脖子挖眼睛,甚至緊緊抓住刺刀不放,手指頭被割掉了似乎都沒有感覺,緊緊的扭打在一起。雙方都已經完全瘋狂,揮舞著手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心中想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置面前的人於死地,不管用什麼方式!戰壕裡面不時還傳來手榴彈爆炸的聲音,那是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的九連弟兄們乾脆就和鬼子同歸於盡!

白速揮舞著工兵鏟又砍掉了面前一個日本軍官的半個腦袋瓜子,他的小腹也被戳了一刺刀,但是他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臉上全是腥臭的血跡和人的碎肉內臟。九連就要支撐不住了,援兵呢?援兵到底在哪裡?一個日本兵撲了過來抱住他的後腰,一把把他拽到在了戰壕裡面,無數的腳在他身上踩了過來,這一條小小的戰壕裡面已經湧進了太多的日軍士兵。白速從刺刀鞘裡面拔出了刺刀,反手就從抱著他的那個日軍士兵頸子側後扎了進去。那個鬼子慘叫了一聲放開了手,白速正要站起來,一把刺刀又扎進了他的胸膛!安蒙軍中尉,江北陸軍學校六個月速成下級軍官第二期畢業,二十一歲的白速能清楚的感覺到冰冷的刺刀穿透他火熱的胸膛,透過肋骨刺進內髒的感覺。所有氣力都從他身上一下消失了。他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逐漸消散的念頭,自己終於要完成曾經莊嚴許下的諾言了……作為一個青軍會會員,為建設出一個強大的新民國,在戰場上面獻出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他的手無力的四下亂摸索著,卻碰到了有個圓圓的民元式手榴彈,他吃力的拉開了引火索,等著4.5秒延遲時間的到來。轟的一聲,幾個日本兵沉重的倒在了白速中尉的身上。英雄和侵略者,共同的埋葬在了一條充滿了太多屍體和鮮血的戰壕裡面。

白速,1892年出生,南京六合人,高小文化。投入當時的蘇滬革命軍作為學兵參加北伐。隨即被選調江北陸軍學校接受速成軍官培訓,志願加入安蒙軍擔任排長。1913年戰死於遼河前線。他指揮第九連在沒有得到火力支援的情況下阻滯日軍大部隊衝擊半個小時之久,和自己的第九連全員戰死,沒有生還者。被追晉為陸軍少校,民國英雄,獲得青年榮譽特級勳章。白家另外一個兄弟白火作為戰後重建的唐努烏梁團第三營第九「遼河」連的連長,繼續率領這支英雄的部隊。

安蒙軍的預備隊已經運動上來了,第一線據守的正迎接日軍衝擊正面的唐努烏梁步兵團給予了這支凶頑得自以為夜戰白刃戰天下無敵的五師團步兵主力最頑強的抵抗。讓他們的衝鋒在遭到炮火封鎖和戰壕的混戰之後,很快就喪失了銳氣。唐努烏梁步兵團的主力兩個營當時抽調留守在庫倫,組建了獨立「庫倫」混成步兵團,現在還在外蒙大草原上面守備。這個團以一個步兵營為基幹,補充了綏遠一帶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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